《误入红尘道》撒拉法

5、第五章

　　红娘送假兔儿神出了府门，目送他远去之后，低头心忖：“奇怪，阿月平时乖乖的，每天除了牵红线还是牵红线，怎么会跟兔儿神【亲【【嘴啊！【亲【嘴……不是动了凡心才会的么？不行，我要回去问问他！”
　　她刚一转身，准备要走进府门，陡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红娘！”她听了，又起疑惑，心道：“咦，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兔儿神？”一回头，果然见兔儿神迈步前来。她不知这次来的是真正的兔儿神，奇怪道：“兔儿神，你怎么又回来了？”
　　兔儿神一脸疑惑，微微皱眉，“红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娘听着，也是一脸疑惑，直白道：“刚才你不是来过一次了么？”兔儿神疑惑更甚，“我刚才来过？真是奇怪了，我才刚从瑶池回来，怎么就来过这里了？”
　　红娘脑子里乱作一团，越听越糊涂，指着兔儿神说，“兔儿神，你可别装糊涂了……”仔细想了一想，自以为聪明、以为恍悟，又说，“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刚才跟阿月亲嘴被我看见了，就假装失忆来骗我对不对？没那么容易！”
　　兔儿神一听，吃了一惊，肃然：“你在乱讲什么！谁跟阿月亲嘴了！”红娘被他吓着了，后退了一步，有些畏畏缩缩，“哎呀！是我亲眼看见的嘛，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反正天庭也没不允许神仙之间不准亲嘴，干嘛对我这么凶。”
　　兔儿神满目怒色，质问她，“我问你！你几时看见我从这里离开的！”红娘老实答，“就在刚刚啊，我看着你消失在那边之后就要关门的，就看见你回来了。”
　　“刚刚……应该还没有走多远，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怪敢变成我的样子来捣乱！”兔儿神心里一想，一转身，赶紧就着红娘所指的方向追去。
　　追到一条长街时，兔儿神东张西望了一下，赫然看见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地神仙悠然地坐在花栏顶上，左脚踩在雕花栏顶上，左手搁在屈起的左膝，正学着他的习惯以右手抚着从鬓角那处垂下的发束。
　　兔儿神走上前，质问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变成我的模样！说！你是哪里的妖怪！”那假兔儿神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回答：“兔儿神，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我才刚从月老家里出来，你就追上来了。”
　　兔儿神哼了一声，“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哪里的妖怪！”那假兔儿神笑了一笑，“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说着，还扮了个鬼脸给他，完全毁了他兔儿神的形象。
　　兔儿神并非是好惹的神仙，他生起气来，二话不说就发狠，一把揪住假兔儿神的头发，怒目，嗔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带你去见玉帝！”
　　假兔儿神被扯疼了，哀求起来，“好嘛好嘛，兔儿神！我是玉兔啦！是广寒宫里的玉兔，不是妖怪！你快放手。”兔儿神放手，质问他，“你干嘛变成我的样子去月老家，毁坏了我的名声？”
　　玉兔佯装一脸无辜，“我哪里有害到你？你现在好好的不是么。”兔儿神又开始愠怒，“我去到月老家的时候，红娘都已经跟我说了。你变成我的样子去骗月老还不算，你还……你还跟他亲了嘴……这不是坏我名声是什么？”
　　玉兔不慌不忙，甚至是路所当然的，说道：“我是玉兔，平时嫦娥喜欢我就经常亲亲我，我亲亲月老又有什么不对？”兔儿神几乎要气炸，瞪着怒目，指着他道：“你是一只兔子的时候，不会有人说你不对，但是，今天，你是变成我的模样去亲别人的！”
　　“那又怎样了，月老根本就没有在意，是你自己多心。”玉兔信口胡说，想要暂时压下他的怒气然后找机会逃之夭夭。
　　兔儿神怒道：“你给我马上变回来，不要用我的模样跟我说话！”玉兔撇了瞥嘴，乖乖地变回了原形，“呐，我现在变回原形了，你该放我回去了吧？你要是不让我走，万一嫦娥发现我不在广寒宫里，一定又会罚我，到时候就是你害我。”
　　兔儿神不能把它如何，闭眼，克制住怒气，再睁眼，警告一声，“我告诉你！以后不许你用今天的手段来害我，否则，我就把你告到玉帝那里去，罚你到凡间去当一只普通的兔子，哼！”身一转，悻悻而去了。
　　“好险好险，幸亏没有被他宰。哈哈！今天这一回算是成功报复他了，好高兴！”玉兔心想着，小心翼翼地跳到地上，一蹦一跳地跑回广寒宫。

　　阿月依旧蹲在花木丛中，双手托着腮，不知道蹲了多久，他觉得膝盖酸麻了才肯立起身，然后往外探头，发现红娘没有跑过来找，松了一口气。
　　他走出花木丛，边走回去边想着假兔儿神亲他的事，因为不识真假，便一个劲地纳闷兔儿神为什么要亲他。他走着，想：“虽然我跟兔儿神……【亲【了【嘴，但是，我们是神仙啊！凡心……只有凡间才有，所以，应该是兔儿神的玩笑吧！当不得真。”
　　他刚走进屋子，抬头一看，正好见红娘坐在里面，便下意识地退出去，刚迈步，就听见红娘喃喃自语，“奇怪，真是奇怪了……”
　　他一时忍不住，又走进去，问她道：“什么奇怪？你在说什么？”红娘一抬头，说：“很奇怪哦！刚刚，我刚送走了兔儿神，又有第二个兔儿神来了，然后又去追兔儿神。”
　　阿月听得一塌糊涂，皱起眉，“什么兔儿神又第二个兔儿神？红妹，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地……”红娘解释，“阿月，我们今天一共遇到了两个兔儿神呢……”
　　“两个兔儿神？红妹，你是送了兔儿神走了以后，自己打了盹做白日梦了吧？”阿月丝毫不相信红娘所说的话。红娘也不逼他相信，说：“好啦！反正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反正不是灾难就好。”
　　阿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红娘想起一事，又说：“对了，你跟兔儿神【亲【嘴【的事……”阿月再度打断她，“我要去看看凡间的红线怎么样了！不陪你了！”话罢，慌忙跑出了屋子。红娘叫不回他，纳闷自语，“跑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因此就动凡心而已。”

　　这个时候，兔儿神刚刚回到仙府，他的怒气已经消尽，正在院子里喝茶。他一边喝一边想，“玉兔假扮成我的样子去骗月老，还跟他亲了嘴，此刻，月老一定以为我是喜欢他才亲他的，如此一来，玉兔倒是帮了我一个忙。”
　　他不由扬起一抹笑，又想：“月老要是被我迷住，一定会来追求我，到时候只要他说要娶我，把嫁衣和聘礼送到了，我就可以痛快地报复他一把了。”眉飞色舞的神情在他的眼眸里洋溢着，而他丝毫浑然不觉。
　　两日之后，兔儿神再度约了阿月，亦丝毫不为玉兔所闹出的事情感到尴尬，与阿月碰面时，依旧是从前那般坦坦荡荡和傲气凌然。
　　“听说凡人为我建了一座庙堂，名为威明堂，我想到凡间去看看。”兔儿神漫步在烟云之中，如是说。他身旁的阿月愣了一愣，“那你叫我出来……”兔儿神扭头，望着他，“你上任之后一直没有下到凡间去看看，我想顺道带你去，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阿月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今天你叫我出来是为了这件事。”兔儿神说，“那咱们就下到凡间去。”一眨眼间，与阿月都化作五彩流光，飞速降下凡间，着落并且现身在一座庙堂里，只是他们都是神仙之躯，凡人肉眼凡胎看不见。
　　庙堂很是热闹，到处都弥漫着香火烟雾，有人捧着一只兔子模样的兔儿神金身踏进庙堂，将之安放在供桌之上，随后点睛，金身的双目随后一亮。
　　兔儿神高兴地对阿月说，“走！到我的世界去看看。”随即咻地一下，离开了庙堂，转瞬间在空中飞舞，冲向前方，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山上的村寨，那里正有一群人围着一座石像和供桌打鼓跳着舞蹈——这是兔儿神祭！
　　五彩巾幡四处悬挂，戴着兔子面具的载歌载舞，香火烟雾弥漫，很是热闹非凡。兔儿神与阿月一同落在石像顶上，五彩巾幡上的铜铃也在那时候全部发出声响。
　　铜铃无风自响，人们纷纷仰头，看见了兔儿神以后也纷纷跪下来叩拜，口中喃喃，“兔儿神现身了！兔儿神现身了！”个个都激动万分。
　　阿月俯视着人们，又看了看供桌上的用胡萝卜做成的各种祭品，不解道：“兔儿神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跟庙堂里的祭祀不同？”兔儿神得意解答，“这里是我的世界，这个村寨叫做兔儿寨，住在这里的人们是兔儿族，在这里，男子与男子成婚，女子与女子成婚，在这里，男子与女子成婚是禁忌。”
　　阿月俯视着那些人，不由担忧起来，“这些人个个都是男爱男、女爱女，可怎么传宗接代啊？”兔儿神笑了一笑，“男子可以跟男子生孩子，女子嘛……需要在十五月圆吃我所赐的特殊胡萝卜方可。”
　　“……你的世界还真是奇怪。”阿月吃了一惊后，忍不住喃喃。兔儿神只管含笑，右手一挥，在放置在地上的筲箕里施了法术，向人们扬声道：“这些胡萝卜种子可以拿去播种了，成熟之后，年轻女子吃了以后就可以生孩子了。”
　　那些年轻女子听罢，高兴不已，双手合十，向兔儿神拜了又拜。兔儿神又扬声道：“接下来，是胡萝卜比赛，把你们的胡萝卜都放在桌上让我看一看。”
　　人们闻言，向他拜了一拜，立即散去了，兔儿神与阿月一同转身，一眨眼间，已然出现在了地面上。阿月又是一问，“胡萝卜比赛？这又是什么？”兔儿神早知他会有诸多疑惑，心里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平静道：“祭祀开始之前，这里的人们要提前种出胡萝卜，谁家的胡萝卜最大，我就会给他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
　　阿月一愣，稍稍有些妒意，“你好大方！人家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人家要是想娶你回去，你也答应了。”兔儿神面含笑意，“当然，只要他也是神仙，我自然不拒绝。”
　　他们俩人往前走着，走到一棵巨大的古榕树下，那里摆放着的桌子已经排成了长龙，桌案上都放着每家每户种出来的胡萝卜。
　　兔儿神一路走上去瞧一瞧，先点出了二十户的胡萝卜，再经细细对比，淘汰了十户，紧接着陆续淘汰了五户，三户，最后定下了第一位。
　　那位赢得比赛的男子捧着最大的胡萝卜呈给兔儿神，尾随着走上前的孩童盯着阿月看了好几眼，忽然扯了扯那男子的衣服，口无遮拦地问：“阿娘，兔儿神也成亲了么？”那男子闻言，面对着兔儿神很是尴尬。
　　兔儿神听进耳朵里，却没有生气，反而问那孩童，“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成亲了？”孩童很天真的指着他身旁的阿月，“兔儿神跟那位神仙哥哥一起来的，我阿爹说，‘成对来到这么重要的祭祀的，一定是两口子’。”
　　那男子尴尬一笑，“孩子他爹教导无方……教导无方……”随即拍打了一下孩童的头，将他藏在了身后。阿月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跟兔儿神？喂，你这小孩子怎么乱点鸳鸯谱！我们只是同僚！”
　　兔儿神平静地对他说，“阿月，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你何必当真？”阿月收敛了，抿唇。兔儿神为了安抚民众，特意宣布，“百姓们，有朝一日我兔儿神也成了婚，一样还像现在这样接受你们的祈福，保佑你们子孙满堂、安居乐业！”
　　人们再度高兴起来，向兔儿神一拜，然后散去，仅仅留下赢得比赛的那户人家。兔儿神问那男子，“好了，你有什么愿望，尽管说。”那男子说，“我相公去年因为一场祸事，被大火烧伤了双腿，不能行走，全家农活只有我来干，很是辛苦，我祈求兔儿神，让我相公的双腿恢复如初。”
　　兔儿神微微一叹，“真是一个贤惠的夫人……你放心吧！你的夫君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那男子听后，激动不已，忙叫孩童跟他一起向兔儿神拜了又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