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红尘道》撒拉法

4、第四章

　　兔儿神腾云驾雾来到月老仙府，敲开了府门，开门之人乃是红娘。初次见到兔儿神，红娘满面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是哪个神仙，要找谁？”兔儿神答，“我是兔儿神，来拜访新任的月老。”
　　红娘心想：“兔儿神是干什么的？什么时候跟阿月认识的？”却还是乖乖地请他进了仙府，引他去见阿月。
　　踏进屋子里，还没走到里屋，红娘就扬声叫了一声，“阿月！阿——月——！”阿月很快从里面小跑出来，疑惑道：“叫我做什么？”
　　红娘说，“有个兔儿神来找你。”阿月一听，望向她身后，才看到兔儿神，“你怎么跑来了，不是去凡间巡视么？”兔儿神回答，“我已经在凡间巡视了一日。”
　　阿月好了奇，“那你是来……？”兔儿神走到他面前，把漆篮递过去。阿月低头看了一眼那漆篮，愈加不解。兔儿神解惑：“给你吃的。”阿月忙接过篮子，揭开盖子一看，有些受宠若惊，“呃？！是你自己做的么？”
　　兔儿神不肯把真相告知他，沉默不答。阿月以为他是默认了，盖好盖子，说：“多谢你了，我一定不会浪费的。”
　　兔儿神微微一笑，转身就要走了，阿月叫住他：“兔儿神，既然来了就多留一会儿吧？我总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好歹也要好好款待。”
　　“嗯。”兔儿神没有推辞，轻轻点头，随即迈步出去。阿月也要跟上去，红娘拉住他，低声问他，“阿月，这个兔儿神是个什么仙啊？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
　　阿月笑答，“跟我们一样，也是专司凡间姻缘的，只不过……有一点点不同。”红娘微微歪头，愈加好奇，“不同？”阿月也不瞒她，直白相告，“他是专司男子与男子的姻缘。”话罢，快步跟上兔儿神。
　　红娘没有动，立在原地自语，“专司男子与男子的姻缘？真的，跟咱们不同耶……我当红娘这么久了，从来就只知道女配男、雌配雄，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可以男配男、雄配雄的，还有专司‘这个’的神仙，看来天庭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了。”

　　阿月带兔儿神到八角亭，把漆篮放在桌案上以后，坐了下来，面对着兔儿神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搔了搔头，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凡间，便随口说，“我自从上任以来，都未曾下到凡间去，不知道那里如何了。”
　　兔儿神答，“一切都还好，该有喜事时就有喜事，该发生灾难时还是会有灾难。我下凡间巡视也很平常，不是呆在庙堂里就是四处走走，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阿月微微皱眉，“你一个人下凡间巡视，不是很孤单嘛。”兔儿神如是平静，“习惯了，也就像凡人一样四处走走而已。”
　　阿月心里一想：“哎，那照这样说，我也可以随便下凡间去巡视一下，看看香火的况景了，对对，我也可以下凡间去的。”张口，对兔儿神说，“这样吧，下次你要是想到凡间去巡视，叫上我好了，一起到凡间去就不会那么孤单。”
　　兔儿神微微一笑，“你要是到凡间去，也得换身装扮，须着胡须才是啊！凡人眼里的月老可都是老爷爷，你的下巴光溜溜的，不像月老，倒像是江湖骗子。”
　　阿月不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无奈，听从于他：“好嘛，我下凡间巡视的时候变出一把胡子贴上就是了。”
　　兔儿神心道：“这个新任月老实在是天真，我说什么他都信，看来除了容易戏弄，也很好骗，我就几番骗骗他、戏弄他，到时候再出杀手锏痛快一把……”
　　阿月偷偷瞥了兔儿神一眼，往下一时想不出别的话题，心里就暗暗想着法子打圆场，一扭头，正好看见红娘赫然立在他们身后还一手握住了漆篮，不由奇道：“红娘！你什么时候跟来的？还抓着篮子……”
　　被逮个正着，红娘尴尬一笑，轻轻摇了摇下唇，回答：“呐，我肚子饿了嘛，又闻到篮子里的香味，一直看你不吃，就……既然你不吃，干脆给我好了！”
　　她一把抱住篮子，令阿月有些不满，他一伸手，把篮子抢了回来，紧紧拽着，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谁说我不吃？只是我当着仙友的面吃东西，实在不雅，自然是留着一会儿再吃的，你反倒自己过来跟我抢了。”
　　红娘面露无辜，张口：“不是有两块嘛，你一块我一块，正好分完哦！兔儿神也不会介意的嘛！”说着，还用眼神求兔儿神。
　　总是满面平静的兔儿神，果不其然，如红娘所说的那样，丝毫没有介意，瞥了红娘一眼，说道：“嗯，你们拿去分了罢，不用客气什么。”
　　红娘听了，最为高兴，向阿月伸出手，“阿月，拿出来。”阿月瞧了篮子一眼，没有办法，只好把漆篮放回桌案上。红娘高高兴兴地揭开盖子，把糯米糕端出来，搓搓手，当着兔儿神的面，直接拿起一块来吃了，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阿月瞧着，瞧着，不觉有一股饥饿感在腹中翻腾起来，忙移开视线，一移，目光又落在兔儿神的身上，看了看他标致的侧脸，看了看他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心中忽然浮起‘也想为自己牵一根红线’的念头。
　　“天庭里准许神仙与神仙成婚，但就不知道是否也准许专司凡间姻缘的神仙成婚？”阿月暗暗想着，抬起双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能因为做凡人时没有圆满地娶到老婆就胡思乱想了。什么姻缘不姻缘，我的姻缘早已在凡间化作一团烟云了，如今只有帮凡人牵红线的份。”
　　兔儿神此刻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阿月连忙摆摆手，“没……没什么，只是刚才有蚊子叮我……”兔儿神凝视着他，又平静道：“天庭里会有蚊子么？”
　　“……”阿月恍悟自己把话说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微微低头。兔儿神微微一笑，立起身，“时候不早，我回去了，这糯米糕你要早些时候吃，放久了就坏了。”一只手负在身后，迈步即走。
　　红娘吃完了糯米糕，仍旧意犹未尽，把指尖都吮吸了一遍，并且不忘感叹一句，“嗯！真好吃！自从我当了红娘以后，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糯米糕！”
　　阿月再度坐了下来，催她道：“红妹，兔儿神走了，你还不快去送送他？”红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追兔儿神，可刚离开八角亭，就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罗裙下摆，失去平衡，身子向前一顷，伴随着扑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阿月惊愕之余，又脱口一声，“红妹，小心一点嘛。”红娘很快爬起来，轻轻拍去鼻子上的灰土，微微提起罗裙去追兔儿神。
　　此刻，八角亭里只剩下阿月一个人，他伏案，看着面前那块糯米糕，又忍不住自语，“一块美味的糯米糕是一个诱惑，美人也是一个诱惑，凡人有七情六欲，抵抗不了也是理所当然，可是神仙呢？神仙要是也抵抗不了【诱【惑，还算是神仙么……”
　　他自言自语着，却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单手撑着头，盯着糯米糕片刻，把它端了起来，吃了个干干净净。

　　玉兔被送回广寒宫以后，很自然地挨了嫦娥一顿骂，心有余悸当中不敢把长耳朵竖直，也避免不了被饿了一顿。它伏在笼子里，心情很是不好，暗暗心道：“都是这个兔儿神害我被罚，要不是他叫人送我回来我也不至于被骂得那样惨了，还被关起来，哼！”
　　它微微动了动耳朵，想：“对了，听说他最近跟那个新来的月老关系很好，我就拿月老来报上这一仇好了……等我自由了，我就惹出个麻烦来气一气他，嘿嘿。”
　　天庭时间，三日后——
　　玉兔由于表现极佳，乖巧的模样很快地让嫦娥重新怜爱，又被释放出来，它趁着嫦娥去月桂林无暇顾及它，立马偷偷跑出广寒宫，去实行所谓的报仇计划了。
　　他跑到了月老仙府来，立在门口，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兔儿神的模样，敲了敲府门，过了一会儿，红娘出来开门，一见兔儿神的面庞，高兴道：“兔儿神！我以为是哪路的仙君来拜访，原来是你啊！”
　　玉兔学着兔儿神的神态，负手，正经一问，“阿月在家么？”红娘不知道面前的兔儿神乃是玉兔假扮，如实答，“在的，我带你去找他。”话罢，请玉兔进府，并关上府门。
　　她带着假兔儿神来到一间屋，敲了敲屋门，此时，阿月正在专心翻开姻缘簿，一听声音，忙合起来，把姻缘簿收好，打开门。
　　红娘说，“阿月，兔儿神来找你。”话落，阿月下意识地看向她身后。那假兔儿神发觉阿月看过来，忙学着兔儿神的模样，一脸平静，正正当当。
　　“咦？你今日不去巡视凡间么？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了？”阿月疑惑道。假兔儿神答，“我刚从凡间回来，正好无聊，就过来找你了，你应该不会怪我来的不是时候罢。”
　　阿月信以为真，答道：“不会啊，我也刚好没事做，一起到外面去喝喝茶聊聊天吧！”假兔儿神本想高兴一点说‘好啊’，但一想自己如今是在假扮兔儿神，便学着兔儿神的傲然神态，只轻轻一点头。
　　一间屋子里，茶几上，茗茶已经泡好了，一杯在阿月的面前，一杯在假兔儿神的面前，阿月时不时啜了一小口，而假兔儿神始终没有尝过一口。
　　“对了，刚刚王母派使女来告诉我，说因为劝说不了黑龙王，又被他的诚心所感动，所以施法让他转世为凡人了。”阿月看不出来他的破绽，以为兔儿神不知道这件事情，便好意告知对方。
　　那假兔儿神自当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事，只在懵懵懂懂中佯装明白，微微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多余的话不敢说出口，怕露出破绽来。
　　阿月低头瞥了一眼他杯子里的茶，忽然好奇，“你怎么不喝？莫非不渴？”那假兔儿神忙找借口，“已经凉了，所以……”阿月伸手，摸了一摸杯子，“嗯，确实是凉了，我再给你倒一杯好了。”随即倒掉了，换了一杯热的。
　　那假兔儿神暗暗担心呆得太久会露出破绽，当即骗他道：“阿月，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凑过来。”阿月起了好奇心，当真凑近他，岂料那假兔儿神并非是要对他说什么话，而是捧住阿月的脸亲了下去。
　　阿月防不胜防，睁大眼睛吃了一惊，陡然一个声音响起，他扭头看去，却见红娘呆呆地立在门口捂住泛着红晕的脸颊，再往下一望，是一盘果子散落在地。
　　此景正是假兔儿神想要的，他直起腰，抚了抚垂过肩的长发，眼里尽是得意之色，不发一言。红娘半晌才明知故问：“你们……在干嘛……”阿月的脸颊全部涨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解释不清楚，“我……他……我们……”
　　“你们……刚才……是在……呃……是在……亲……？”红娘羞涩地说，不等说完话，陡然被阿月打断，“红妹！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就进来了！！！”
　　红娘先用丹盘遮住半张脸，又指了指门外，“门没有关嘛，而且，既然兔儿神是来拜访的，我拿点东西进来招待也是正常的嘛。”阿月想把责任赖给她也赖不掉，无话可说，走上前，替他捡起了地上的果子。
　　玉兔得逞之后，说道：“阿月，我要回去了。”阿月回头，点头：“嗯！”又叫红娘送客，红娘不肯，说：“阿月，我有话要跟你说……”阿月扯着她的衣袖，把她拽到屋外，说：“你先送兔儿神出去，有什么话等送走了客人再说。”
　　红娘只好答应，“好！我先送兔儿神，你好好呆在这里，不可以躲起来哦！”阿月一听，暗暗一想：“惨了！这丫头现在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了！”笑了笑，说道：“嘿嘿，我怎么会躲起来？你快去送客，我在这里等你。”
　　红娘信了他一回，领着假兔儿神前往府门。阿月瞧见他们走远了，一转身，赶紧跑走了，跑到院子里一个隐蔽的地方，蹲在花木丛中，随手摘了一片巨大的叶子盖在头顶上，自言自语着，“好惨，竟然发生这种事！我看我还是暂时躲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