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阿尔敏之死》夏深深

3、【第三斩】

　　——阿尔敏想要的，一直很少，又少又简单，所以才最难得到。

　　墙壁之内的生活其实很单调，土地有限，粮食紧缺，越是靠外墙的人越是能够体会这种艰难，每年往内墙王都运送最好的物资，自己却只能堪堪填饱肚子。纵使如此，身为主妇，卡尔拉还是想尽办法持家让几个孩子都能吃饱穿暖，其中的艰辛并不是旁人能够体会的。

　　“阿姨，衣服都搭好了。”Mikasa擦擦手，刚刚晾好衣服，她抱起盆子对卡尔拉说道，被轻轻摸了摸头发。

　　“Mikasa真乖，剩下的阿姨来做，你去找艾伦玩吧。”

　　“嗯。”Mikasa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叫住，“带上艾斯吧，那孩子还在看书，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好。”

　　Mikasa应着，往走进屋子里去，艾斯果然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大概是耶格医生的藏书，不过Mikasa觉得其实不管是什么书对艾斯都不重要，她只是想找一件事情做而已。

　　“要出去吗，我去找艾伦，一起吧？”

　　艾斯的视线从书本上面移开，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Mikasa，思量一下点点头，收起书跟着Mikasa出门了。她也不问往哪边走，不过对于Mikasa每次都能准确无误找到艾伦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奇的。艾斯曾经问过Mikasa，对此Mikasa的回答也相当简洁。

　　“因为我心里记挂着艾伦，”说完Mikasa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对我很重要。”

　　艾斯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很多时候对这个和自己一起被救出的女孩子，她并没有想要过分亲近的想法和愿望，但至少这对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正跟着Mikasa也不吃亏，能找到艾伦的话，就一定能找到阿尔敏。

　　两个人并排行进，再窄小的巷子也不会无法通过两个半大的孩子，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开口，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着，直到远远望见艾伦和阿尔敏被围在一群孩子中间，艾伦拦在阿尔敏的前面被推推搡搡，艾斯只是觉得风从身边刮过一般，下一秒Mikasa就冲进了人群中。

　　艾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打起架来如此凶猛，Mikasa据说是罕有的东洋血统后裔，本该以柔美见长，这在她不动手的前提下也确实是事实，可动起手来……艾斯看一个比Mikasa要高半头的孩子被她抓住后领过肩摔毫无压力，清冷如她也不由想要默默掩面。

　　“怪物！快跑啦！”

　　人群一哄而散，艾斯也跟着走上前去，看Mikasa为艾伦擦拭额上的伤口，自己也走到阿尔敏的身边去，“呐，没事吧？”

　　“没，没事。”

　　“嗯。”

　　相比于阿尔敏和艾斯这边的和谐，艾伦和Mikasa就不同了，坐在地上的少年拍掉少女的手，站起来喊道，“Mikasa不用这样做！”

　　“什么？”

　　“我说，Mikasa不必每次都这样，赶来救我们！”艾伦别开脸去，腮帮子鼓鼓的，沉默一下又垂下头，“我不需要你救我，我不需要你。”

　　Mikasa闻言睁大了眼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垂下了视线，退后一步，“艾伦……”

　　“好了，我走了。”艾伦不听完就打断了她，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去，这一次Mikasa没有追上去。她的手垂在身侧慢慢握成拳，指甲嵌进了掌心，疼痛却丝毫无法分散她的注意，只剩下那一句“我不需要你”不断重复，震耳欲聋。

　　阿尔敏将少女垂着头的侧影看在眼中，有些不知所措，转而看向艾斯，像是受到他无声的询问，艾斯也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按住少女的肩膀，多少是点安慰。阿尔敏站在原地，两个人的身影落在他眼中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两个人明明气场如此不同，可是相同的是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或许，她们真的才是同一国能够安慰彼此的存在，那么自己呢——阿尔敏一愣，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自己，就连刚才他也是下意识的看向艾斯的方向。

　　什么时候，艾斯占据了他的视线，以及心灵，而他却完全没有觉得不甘愿？

　　“阿尔敏，我们去找艾伦。”在阿尔敏沉思乱七八糟的事情时，艾斯已经站在他的身前，一伸手便拉住他的手腕握紧，“在发什么呆？”

　　“诶，可是……”阿尔敏下意识往刚才Mikasa的地方望过去，已经没有人影了。他跟上艾斯的步子，少女及腰的长发扫过他们相握的手，痒痒的，直直戳到他心里去了。努力忽视掉这些所有，阿尔敏急忙问道，“艾斯，你为什么——”

　　“什么？”问句被生生卡主，少女不解地侧过头，“为什么什么？”

　　“没事。”阿尔敏吞下原本的问句，加快了脚步。

　　少女眼见阿尔敏的怪异却也没有再问，两个人沉默地行进着再无话语。

　　阿尔敏松了一口气，默默盯着自己交换的脚步，谁都不知道他原本是想问艾斯为什么只对他如此，只对他这般特别。不管是初见之时，还是这些日子以来，阿尔敏从未见过她主动亲近谁，只有对他是不一样的。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阿尔敏忍不住想要责备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傲慢的想法。

　　艾斯，艾斯是那样的耀眼，而他那么懦弱，怎么可能……

　　没有Mikasa，两人找寻艾伦花了一些功夫，也许是为了避开所有人，艾伦没有在往常在的任何地方，河边，街巷找了个遍他们才在树林深处找到了艾伦的身影，少年抱着膝盖坐在一个大大的树桩上，直直望着高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伦，我们来了。”阿尔敏到底和艾伦相交的久，没有顾忌什么气氛，他开口唤回少年的思绪，“找了很久呐。”

　　“阿尔敏，艾斯。”许是看到没有别的人，艾伦放下要逃开的想法，从树桩上站起来俯视两人，碧绿的眼瞳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艾伦的眼睛很大，很有神，这是艾斯对他唯一的认知了，这会儿看过去却觉得它们没有往日那般有神采，碧绿色因为黯然转向了深沉，仿佛一潭深深的湖水。

　　阿尔敏走上前去，原本身高就低，他伸手拉住艾伦，仰起头笑一笑，“艾伦，回去吧？”

　　艾伦没有回答，沉吟一会儿重新坐下来，摇摇头，又看住阿尔敏，“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艾伦，可是，Mikasa……”

　　“Mikasa她，没有错。”艾斯出声打断阿尔敏，不知何时也站到了跟前，她比阿尔敏要高一点，俯视坐着的艾伦道，“她只是，不想再一个人了，艾伦，是你将他救出来的，所以请你也要负责任。”

　　“哈？”

　　“我说，你要负责任，继续成为她活着的意义。”艾斯直直看着艾伦，这样的注视让人不由自主要信服她的话，艾伦愣了一下，摇摇头声调高起来又沉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被保护……”

　　“弱者被强者保护，本就不是羞耻的事。”

　　“你——”艾伦跳下来和艾斯对视，“说谁是弱者的？”

　　“不愿意承认现实，就是弱者。”艾斯说完顿一顿，似乎是嘲笑一声，“呵……都是弱者。”

　　“艾斯！”阿尔敏也忍不住出声，他早该想到，艾斯出口必定是这样直接，艾伦又倔强的可以，这样下去两个人要怎么好。没想到他只是喊一句，艾斯就噤了声，碧蓝的眸子眨一眨，终于退后半步，不再出声。阿尔敏见状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只好安慰艾伦道，“艾伦，我们都知道，Mikasa有多重视你，别那样对她好吗？”

　　“……嗯。”

　　“好了，回去吧？”

　　艾伦偏过头，直直走在前面，阿尔敏和艾斯见状也跟上去，两个人走不快，艾伦的背影有些远了，阿尔敏才道，“艾斯，你刚刚……那么说，艾伦他接受不了的。”

　　“对不起。”

　　“啊，我也不是要你道歉，和我道歉也没道理啊。”阿尔敏偏过头，没想到正正对上艾斯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的认真让他惊诧了一下，然后他听到对方沉着的声音，“对不起，阿尔敏，我是在和你道歉。”

　　“诶，为什么？”

　　艾斯反而不回答了，拉起阿尔敏的手，如同往常一样一起往前走去，良久之后，她在心里叹谓，对这个世界她的确不需要有抱歉之心，有的话，也仅仅只有对阿尔敏，当然这些她还不能说出口，还不能。

　　——还不到时候。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阿尔敏和艾斯进家门就看到艾伦焦急张望过来的眼神，两人不解，这才知道Mikasa一直没回家来。等了很久，艾伦虽然坐在那里，整个人却好像已经不在了一样，不断往外张望着，在看他望向窗外第二十五次的时候艾斯叹一口气，说道，“去找找吧？”

　　“诶，什么？”艾伦一愣，撇开脸，“找谁啊。”

　　“Mikasa。”

　　“谁要去找她了，到时候会回来的她。”艾伦鼓着腮帮子，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眼神闪烁了。

　　艾斯和阿尔敏对视一眼，还是阿尔敏走上去，拉住艾伦就往外走。被拉着的艾伦一面挣脱一面别扭着不用全力，不然以阿尔敏确实不可能这么容易拖得动艾伦，两个人拖拖拉拉就出门去了。默默看着这一幕，艾斯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转身走进厨房去帮卡尔拉的忙准备晚饭了。

　　待到晚饭准备好，艾斯才得空走出厨房，看到艾伦和Mikasa已经坐在桌旁，少女围着鲜红的围巾，绽开轻柔的笑颜，而艾伦则是偏过头，微微红了脸，想必是和好了。没有看到阿尔敏的身影，艾斯想一想，擦干净手就往后院去了。白天晾晒的衣服都还没收，艾斯踮起脚收起衣服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藏在巨大床单之后的瘦小身影。

　　阿尔敏站在艾斯身后不远处，因为床单很大他不担心自己被发现，刚才和艾伦他们回来自己却没有跟进房子去，原本应该回家去的少年心思却不知被什么占据，独自一人呆在后院踟蹰，不想就正正碰到了艾斯。看着少女踮起脚尖拉扯衣服的样子，已经偏暖的夕阳打在她的身上，在那长长的卷发上折射出漂亮的色泽，打着弯儿戳到他心里去了。待到少女满手衣服站在他面前，阿尔敏才如梦初醒红了脸，支支吾吾解释不出什么只好转身去找箩筐，两人将衣服放进去，抬着往屋里走，晚饭的香气就这么飘了出来。

　　那一个瞬间，阿尔敏恍然觉得，这也许是他经历过最好的时刻了，他和艾斯，仿佛在一起，有了一个家一般。很久很久之后，阿尔敏回忆起这一刻，依旧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暖暖的，那么珍贵，因为很久以后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不在。

　　只剩他一个，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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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回家养病停更很久 真是抱歉【虽然估计没几个人在看
以后会加油更新的
请大家举起手和我一起念——我们都爱阿尔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