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爱的这些年》住在阳台上的女生

3、想见不如回忆（三）

　　六月在蒋赢走之后很不幸的大病一场，几天工作繁忙而且天天饭都吃不好，还有那天晚上半夜受了风，病来如山倒，她光荣的负伤了。
　　张毓一点都不以为然，相反天天在六月耳朵旁边叫嚷“你看你多好，都因公负伤了，学校请假，你不用去上课，但是我还得上课，不仅上我的课还要替你上课。我现在是很痛恨我这铁打不坏的金刚身体。想要你这林黛玉的娇滴滴的羸弱。”但是对于六月却不这么认为，她每天得去校医务室被一个年轻的实习生输液打针。他一看到六月挽袖子就脸红，弄得医务室的其他人老是打趣他们两个。六月也破天荒的脸红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尴尬。
　　当然这只是在精神上给她以尴尬，最让她痛苦的是，疾病给予她的□□上的折磨，她每天昏昏沉沉的，感觉世界一片混沌，连同感觉器官都退化了，吃饭都不香，做什么都没劲。
　　晚上张毓回来的时候蹭到六月跟前神秘兮兮的。六月受不了她一派打量自己的样子就问她：“怎么了，神秘兮兮的？”好几天了她就以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光在打量。
　　张毓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口“那个你的那个同学就是那个蒋赢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或者你们以前是不是有什么？”
　　六月愣怔。
　　“那个，自从他来了又走了，你就不怎么对劲了。”
　　“我这不是病了吗？病了当然不正常了，你觉得作为一个病人怎么样才算对劲。”六月白她一眼，然后把被子往身上拉了一拉。把头往里面缩一缩。明明阳光灿烂的，怎么自己就觉得这么冷呢？
　　“哦，反正我就觉得你不正常了，你狡辩吧，解释吧，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你可以怀疑，但是我坚信我的直觉。”真是伟大的女人的直觉，张毓从来就是一个有神论者。相信一切看不见的东西。“对了，没想到你的同学这么厉害，怎么只有你这么差劲呢”
　　六月是在忍无可忍了，拿起床上的玩偶就直接扔过去。那玩偶不是她的，是张毓的追求者送的，只可惜他们都已经过了那样喜欢毛茸茸玩具的年纪，也不复那样的心境。所以那个东西被嫌弃，你抱一晚上我抱一晚上。就像是工作与责任。“我怎么就差了？”
　　张毓看到了六月发冷的眼光，立即改口道：“不是你差，是那个你们的优秀不一样，他的优秀有大用处，历史车轮上的螺丝钉，我们吧，是组成车轮的原子。还是有那么稍微一点区别。”
　　六月转身盯着天花板，不看她。但心里嘀咕，优秀？大概所有优秀都是披着现在华丽的外衣。她可是见过他为考试抓狂的样子。谁一开始就是天才的？
　　张毓看着六月的样子在那里独自发笑。
　　“笑什么？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啊，当年我还写过小说剧本诗歌呢。”六月受不了她笑而不语的时候，必定在酝酿什么猥琐的想法。
　　“哟，真没看出来，来说说，都写些什么了？”
　　六月顿时泄气了，当年峥嵘啊，自己也是满怀信念的一个文艺青年啊，可惜，没有伯乐赏识，导致一千里马在后来直接退化到了骡子的水平。现在直接不知道退化到几千年前的水平去了。
　　“对了，你没有参加那天晚上的颁奖晚会，真的挺好的。羡慕那些同学呀，我记得以前我在上大学时候也希望做张爱玲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家，以一种独特的笔调看这百态人世。看破红尘。当时写了几篇短篇小说发表在了一些不入流的期刊上，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是后来学习中文各式各样的文学史，看过各式各样的文坛巨匠，结果我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吗，于是就回去好好看我的书吧，不做文学大梦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大都数学习文学的都没有做作家的缘故，被摧残了。
　　“哼，就你？你应该庆幸，不然也只能是多些笑话罢了。”六月嘴如果毒起来，那是寸草不留。
　　张毓没有接话，突然沉默了下来。六月不相信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她伤心，她应该没有那敏感的神经系统的。所以转过头看坐在她，张毓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月月，我爸这个礼拜让我相亲，对方是个医生。”良久她才开口。
　　六月沉吟一会儿道，“去吧。看一看能不能遇到传说中的极品。你爸那么有文化，有档次，看上的应该不会差。”六月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敢打包票。因为父母对于大龄的子女的心态基本上是只要能送出去倒贴也可以。过了一会儿六月反应过来，吃惊的道：“你千万别和我说，你还对那个心存幻想。”
　　“可是我还存在希望，我觉得他会回来。”果不其然，不良的预感从来没有不准过。
　　六月知道张毓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谈了四年的男朋友，但是后来不辞而别了。因为说是要流浪。六月当时就感慨爱上一个文人是一种折磨，而张毓爱上的是一个哲学家，那就是把自己往精神院送。年轻时候故作姿态的深沉，现在看起来就是闹得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和笑话。
　　有时候她很不了解这些人想的是什么，这不是只有流浪了花心了孤单了才可以做大文豪大哲学家，她感悟中的文学与哲学不是这样的，它可以给人以千百万种可能。不仅仅是悲伤与孤独。曲高和寡这些只是针对于承载这个的那个主体而言的。不是针对于学术或者文学本身。
　　可是在那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以让一个浪子回头，让一个人为了她而改变，但结果是我们没有改变别人，别人也没有改变我们，我们之间扯平了。
　　“去吧,你一天不去遇到对的人，你就会越发觉得自己以前遇到的是真命天子，对错是相对而言的呢 ，你一天没有遇到对的人，你就不知道你现在是错的。万一你一去看见他就一见钟情了呢。”
　　张毓斜睨她一眼，“你就是开导室友，安慰朋友把别人的感情问题分析的清清楚楚，评语犀利连自己都想鼓掌的那种人，一看，你就——没男朋友。”
　　六月气结，但是指着张毓你了一通之后，不得不承认，的确，没有男朋友，自己一路走来似乎都是男女比例不均衡的。她长得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被剩下是必然的。
　　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爱一个人的逻辑更是诡异，绝对可以和高数微积分媲美。六月自认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来驾驭这件事情。
　　张毓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竟然真的掏出了六月的真心。于是小心翼翼问：“难道是那个年轻有为的蒋赢？从高中一直到大学一直暗恋，他很符合这条件呀。”
　　六月摇摇头，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张毓不好再问，就也爬上了自己的床睡觉。
　　自己与蒋赢，只能算孽缘，或者说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