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爱的这些年》住在阳台上的女生

4、回忆不如忘记（四）

　　六月在上高中的时候，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镇，去了市里。由于成绩优异，所以被分在了当时最好的班级里。
　　六月的报名是挤进近百人的人群中去拿一张录取通知书去换一张报名流程表。一边拉着行李，一边空出一只手去向那里笑容可掬的招待老师要表格。接着又拉着行李开始满学校的跑。学校很大，还有一个就是树和长椅很多，后来明白那是方便那些情侣的。那上面坐着一对又一对的男男女女，有的亲密的拥抱在一起。有的在人们视线所忽略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牵着手。
　　六月看着都脸红，急匆匆的走，似乎在众人眼光之下拥抱亲吻接受着检阅的是她。晚上六月和母亲打电话，母亲问她害怕吗？妈妈没有去送是不是很紧张？
　　六月说不紧张。其实是有点小紧张。但是很刺激。就像是成长中的历险。如同第一次模仿大人的神态做他们做的事情。
　　六月为了让母亲相信她还添油加醋的说，她在实验班里，全校最好的班里。哪里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学习不怎么好，走后门进去的。她一定会好好学习，成为班上的第一名。虽然后来证明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
　　母亲听了直夸她，说妈妈现在以你为骄傲。六月听着高兴，但电话刚挂掉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晚上，六月见了她们宿舍其他的三个人。一个叫杨欣，一个是刘洋。另一个张洁洁。她们似乎都不那么难相处。除了杨欣这人有点夸张。刘洋是一个个子瘦小的女生，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回答问题总是被老师要求大声点。她不是不想大声说话，六月和她在一起呆久了，就知道原来她的嗓音天生尖而细。就像没有成熟的小猫在叫。而张洁洁时常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在一起，时常一个人独自在学校后面的林荫小路上捧着书散步。十足的文艺青年与冷傲公主。
　　杨欣一见六月就上去捏她的脸蛋然后说：“哎哟，那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小胖妞。”六月勉强承受着这样的热情，嘴角扯起来，怎么看都不像笑。
　　六月个头不高，体型微胖。还有一个可爱而又明媚的酒窝。她对自己臃肿的身材很苦恼。但对自己的酒窝很喜欢。常常没事的时候会偷偷的照镜子然后挤出笑看自己可爱的小酒窝。
　　杨欣一下子就发现了她身上所有的特别的地方，一个胖，一个是可爱的酒窝。之前六月从不觉得自己的胖是什么问题，但是自从被杨欣叫了句小胖妞，她才意识到那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
　　第二天排座位。老师点一个同学的名字然后由她自己选一个座位。名字是按字母拍的序。六月姓花。很奇怪耶很俗气的姓。不过不前不后，六月重来没有如此感谢过它。这样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不过当老师叫出六月的名字时，六月还是看见别的人不约而同的朝她看来。然后意欲不明的笑。六月立即低下头，然后朝最左边的最靠墙的一个位置走去。
　　“喂喂，六月，那里那么偏，你去那里干嘛。男生们才去那里的。”杨欣小心提醒她。
　　六月听到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重新找一个是不可能的了。六月就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结果是，那里除了六月一个女生，前后左右都是男生。六月真是艳福不浅。老师对这样右边是清一色的女生左边是清一色的男生很满意。唯一的小缺憾就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老师说，还有没有人想换。六月一直不敢抬头，她也没有听出老师口中的另一层意思是让她出来，去坐女生堆里去。只是她一直听到杨欣在那里不住的对她叹息。老师也微微叹息了一声，但也最终没有怎么样，估计是认为六月这个胖女孩在男生中其实翻不出什么风浪。于是就放任自留让她自生自灭了。六月没有发型，头发剪到露出耳朵与干净的额头。高中的座位不再是和初中一样，两边两个人，中间四个人，而是变成了中间四个人，两边每排三个人。六月坐在左边最里面。蒋赢就紧挨着她。还有一个是个戴着厚厚眼睛的男生。叫王怡。看上去很好说话，对六月也颇为和善，他们都是从镇里来的。而夹在他们中间的蒋赢是本来就住这里的。他看不出来好不好相处，和朋友有说有笑的，但他很少和六月说话。
　　六月从小身材就是微微发胖，在小朋友中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可爱。在初中的时候，无论你有着怎样的身材都包裹在臃肿宽大的校服中。但现在不一样了。六月对于自己胖胖的身材感到自卑。六月也没想到过自己最悲催的，最邋遢的年华会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六月为此感慨。生活就是赤裸裸的戏剧。有时候分手的前男友前女友，你在离开的时候，肯定都是在心里想着，我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下一次我一定要功成名就的站在你面前。但结果却是你在商场里为了一件打折内衣和别人吵得天翻地覆，泼妇像毕露的时候，他走来了。手里挽着一个比你漂亮比你有钱的女人。轻蔑的从你面前走过，那女人嘴里说：亲爱的，你瞧那泼妇。而你有一天打扮光鲜靓丽，想要遇到以前的人，结果却一个都碰不到。
　　现实永远是现实，童话是不能与之混为一谈的。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与灰姑娘处处被幸运眷顾，而风尘中的姑娘却是处处被□□。
　　数学是六月的瓶颈。上了高中男女的差异越来越显示出来，六月可以写满分的作文，却连最简单的函数题也做不出来。每次做题，都会有老师走过来看自己旁边男生的练习本，然后欣赏的点头，六月就把书累在额前，累得高高的。不让老师发现自己以及空白的稿纸。
　　六月觉得自己太无能了，既没有漂亮的外表也没有很好的成绩，自卑是个恶性循环，她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自己不行。
　　数学变得越来越差，于是有时候中午也不睡觉，就她一个人窝在班里，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数学题。
　　有一次，她做老师在课上讲过的一道题。明明老师已经讲过了，但她就是做不出来。于是她气得撕碎了纸趴在桌子上哭。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愤怒与羞耻。为什么自己变得那么没有用，变得这么自卑。变得这么笨。连最简单的题也无法做出来。六月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然后无奈的去教室后面拿上扫把和簸箕开始打扫自己撕碎的碎纸。就是这样搞笑，她连对自己发脾气都不敢。所以边扫边哭。眼睛模糊了又模糊，六月正哭着，就听见有人来的声音，她吓得抬起头一看，就看见韩尚站在离她两米左右的地方背着一个书包正在看着她。她赶忙打扫完想逃离，却被他叫住了。
　　“你怎么了？数学题不会吗？”后来这个场景在回忆中被无数次加工。六月觉得自己就是被它迷惑。被他亮如星辰的眼睛和温柔蛊惑的笑容吸引。
　　六月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不会的，但转念一想，一上数学课就吧书累得高高的，自己的确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于是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哪个不会？”他问。他的声音的确很好听。感觉就像是水拂过人的心。六月没有动，他却主动坐到了蒋赢的位置上。拿起六月的书，自顾自的讲起来。一个一个，讲得很认真。
　　六月边哭边听，韩尚讲完了问六月会不会，六月点头，结果一点带出了更多的眼泪。六月很感激。说了句“谢谢，你真好。”后来六月想喜欢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年少的暗恋，就像一颗种子的发芽，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疯长。六月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程度就是喜欢，什么样的程度是欣赏。她只是知道自己很喜欢好韩尚在一起，看他给自己讲题。看他上课自信满满发言的样子，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神游，而走神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他。有一段时间六月觉得自己做的梦都是粉红色的。
　　但是好景不长，如果是梦想幻想迟早都会被飘过来的尘埃戳破那五彩的泡泡。但现在六月觉得那时候的女生应该都是一样的心情。当时杨欣曾经票选班上”二十一世纪的绝种好男人“而韩尚就榜上有名，六月乐了好几天，因为她坚信对所有女生好的男人才可以对自己的女朋友好，于是对韩尚的好感变更加深了。后来想，如果当时的自己也和现在一样想，就好多了，也不用再那么长的时间里因为爱一个人没有爱到而难过，就像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拿走，而不是自己。
　　六月最不喜欢的就是想起以前一些的事情，回忆有时候真的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例如爸爸妈妈那年离婚还有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度过的第一个孤单的夜晚。可是她只要一静下心来想事情，跳入自己脑海中的永远都是这些。六月这些年一直告诫自己回忆不如忘记。每一天都要像第一天一样的生活，就好像一个失忆的人，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