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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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幽看他那傻样儿更加乐不可支，一转脸却看到满面阴云的李铮，她立刻收住笑，有点儿认怂地说：“我没恶意的。”
李铮虽然平时寡言少语，整天端着个死人脸，但内心却很护着李仕学。他知道沈幽没恶意，但实在有些无法认同她没规没矩的样子。在这乡野村落自然没人会指责她，可在长安城的王府里，她分分钟得被人教训。
沈幽见李铮欲言又止，忍不住八卦起来：“你家公子从小就生的这样？”
据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她觉得大多数弱智儿都会一定程度的在长相上反映出来，然而这个李仕学除了言行举止有点问题，样貌却端端正正，倘若他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傻瓜。
其实李仕学的智商问题还得追溯到八年前，那时李仕学的父亲李茂仍在边疆主事尚未封王。后来因李茂击退匈奴，砍了拓迭单于的脑袋立下首功才被皇帝召回封为献王，此后多年，失了头目分崩离析的匈奴再没大举进犯，汉朝边疆得以稳固。
外姓封王尚属当朝首次，不过李茂未得封地，仍守长安。李茂返回都城时还带了在凉州救过他一命的医工刘钰。此时李仕学在同龄人中仍属正常，可李茂回府后没多久，李仕学就在一次打猎途中摔下马撞了脑袋，刘钰及宫中医官都无力医治，从此李仕学就一直停留在十二岁的智力再没多大变化。李仕学是李茂嫡子，因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家中再无男丁。李茂不得不把庶出的长子李仕瑜召回王府，而那李仕瑜本是李茂与一婢女所生，原本住在府外无人问津，李仕学出事后才日渐受到器重。
跟着李茂回来的医工刘钰则主动请求照看李仕学，一直持续至今。
李铮给沈幽大致讲了李仕学的事情，嘱咐她切莫再提“痴、傻、愚”几个字，尤其不要对着李仕学讲，他虽幼如孩童，但心里明白自己有问题。至于李铮自己，他只提了少时流浪，被李仕学带回王府，因年龄相仿，李茂特赐名李铮让他成了李仕学的贴身仆从，此后负责陪读、陪玩及料理生活。
知道了来龙去脉的沈幽忍不住啧嘴，她没想到李仕学还有这么苦难的童年，最后还被庶子哥哥横刀夺父。而“少时流浪”的李铮则让沈幽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谁说沈幽现在不是在流浪呢？
想到李铮能留在王府，她更下定决心要同李仕学搞好关系，好让他爸也能留她下来混口饭吃。
既然无力改变生活，就努力融入生活。沈幽看着身周的灶台、瓦房、泥地、土墙，深深叹了口气。
见她时站时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铮便不想再打扰。他转身踏出厨房后门进到院里，抬手拿下挂在檐边的长绳开始丈量后院。夏季多暴雨，他得尽早搭好防雨的棚子堆柴火。他蹲在地上仔细尺量，余光正看到沈幽站在门槛上朝外张望，其实他一直没太搞明白这个言行怪异的女的整天在想什么。见她忽然又蹦跳着跑了出去，李铮摇摇头不再想她。
沈幽刚出厨房就碰到抱着桑葚的李仕学和春杏。春杏有些生气地招呼沈幽过去，然后拉着她离开李仕学几步远。
沈幽已经猜到春杏要说什么了，还没等她开口就满面歉意地说：“春杏姐姐，我已经知道你要讲的话了，方才李铮已经嘱咐过我，我保证不再对二公子胡言乱语。”
春杏点头道：“知你聪明。我家二公子很是可怜，你说那些话，在这里穷乡僻壤的也就算了，如果被殿下知道是要遭大罪的。你啊，可长点儿心吧。”
“哎哎，我晓得了”沈幽低眉顺眼的应和。
“你的事二公子已经同我说过，今天下午我就让李铮去问陈大爷借马车，明天给你备好干粮去江边。”春杏说。
春杏六岁被卖进李家，之后没多久李仕学就出生了，李夫人说他俩有缘就把春杏配给李仕学，负责照料他的日常起居。两人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因此，除了一份主仆的情谊，春杏对李仕学更像是自家亲弟弟，恭敬是装给别人看的，管教与疼爱倒是发自肺腑的。李仕学出了事情后，她没少护着他。后来李夫人生了毛病一卧不起，徐美人就掌了李家半边天。有些没眼力的蠢奴才对李仕学态度大变，冬日的木炭还缺斤少两，被她发现后，春杏指着仆从门房骂了一下午。殿下虽没以前那般疼爱二公子，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嫡生，春杏每每想起这些就来气。
见春杏为她一个陌生人还这么上心，沈幽很有自知之明，她改了态度，反复感谢李家救命之恩，这辈子若找不到本家就给李二公子做牛做马云云，春杏听得很是受用，忙安慰道：“会找着的。”
这厢李仕学抱着桑葚见春杏和沈幽在墙角窃窃私语，李铮又在丈量后院，他一人落了单便有些不高兴。可经师常说私言不闻，窃听不宜，他就坐在门槛上，撑着下巴等那两人注意到自己。可春杏跟沈幽聊得越发起劲，似是连怎么梳发髻都聊到了。他可不是故意要听的，实在是她们聊得兴致高昂，悄悄话说得方圆百里都听得见啦。
“春杏，沈幽。”他垂头丧气地朝她俩唤道，“我饿了。”
春杏两掌一合：“哎呀，我怎么忘了。二公子、沈幽姑娘，饭菜已经搁在前院，你们去坐，我去喊刘医工起来。”
李仕学抱着桑葚推着沈幽就往外走，沈幽频频回头：“李铮呢？”
“李铮与春杏老是躲在厨房里吃的。”李仕学答。
沈幽想了想，估计这里还没和谐到主仆同席的地步。等她走到前院厅堂里，地上已经一人一席备好了茶水食物。李仕学乖乖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姿势十分端正。沈幽跪了会儿觉得膝盖酸麻就大喇喇地伸开腿敲敲弄弄。
李仕学终于忍不住了：“沈幽，你这样坐会被经师训的。”
“哦，好。”沈幽撇撇嘴，面上答应了，也恢复原样坐端正，可心里却在不停地吐槽。小日-本整天这样跪坐不就成了罗圈腿吗？好端端的腿，为什么偏要对折呢，静脉曲张了怎么办。
沈幽无奈于这个朝代连椅子都没有，改明儿一定求李铮帮她造一把带腿的椅子！哪怕是小马扎也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