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婴》小满浣花

6、chapter 6

　　耐着性子等待多日，终于逮到一个好机会！
　　拂婴一大早就爬起来，躲在窗帘后面亲眼看着夕颜婆婆出门，这才微微宽了心，天色尚早，虽然睡意全无，她仍选择回床上躺着。
　　逃跑是费心费力的事，她要积蓄足够的力气。其实，对于他们究竟能不能跑出去，她根本没有把握，但是因为那个人是安小然，她想就算他约她一起去死，她都不会反对。
　　如果真的能逃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安小然会跟自己永远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多好……拂婴懵懵懂懂地幻想着，连安小然推门进来都没有察觉。
　　看到女孩脸上憧憬的微笑，安小然不由愣了一下，然后蹲在她旁边，小声说：“我在药人喝的水里下了点迷药，一会儿蔷薇罂粟喝了他们的血，一样会起作用，你注意不会喝水。”
　　“你哪来的迷药？”拂婴好奇地问。
　　“仓库有，我那天去取食物无意中发现，偷偷藏了一点。”
　　拂婴忍不住咬了他一口，“你真聪明！”
　　安小然的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即使已经被拂婴咬过这么多次，他仍然会为她这个亲昵的动作而感到意乱情迷。
　　拂婴笑眯眯地打量他，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内心的恐惧因为这一刻的甜蜜消散了许多。
　　一切都很顺利。
　　走出布满陷阱和警报讯号的地带，拂婴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安小然对地形不熟，但眼前豁然开阔的景观让他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握住拂婴的手，“别停下来，我们继续走，早点回到闹区就多一些安全。”
　　拂婴感受着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顿时倍受鼓舞。
　　穿过几片田地，再绕过一座山坡，终于看见不远处那条川流不息的公路，安小然开心极了，快走了几步，率先爬上那足有一米多高的石阶，然后回过身来拉拂婴，就在这时，他看见拂婴的脸色骤然大变——
　　“是婆婆的车子！怎么办？”拂婴惊慌不已。公路一侧停泊着一辆黑色轿车，说话间，夕颜婆婆弓着身子从里面出来。
　　安小然奋力把吓呆的她拉上来，“我们沿着山路跑，他们车子开不过来！”
　　拂婴醒悟过来，跟在他身后发力狂奔，公路两侧是陡峭的山坡，两人踩着凹凸的棱角努力攀上去，安小然动作敏捷，与拂婴相比竟一点也不逊色。爬到高处，忍不住向下张望，看见夕颜婆婆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脸上神情复杂。
　　见她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拂婴不自觉松了口气，转头时猛然发现安小然白着一张脸，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你怎么了？”拂婴紧张地扶住他。
　　安小然按住胸口，急促地喘息，隔了片刻说：“没事，我们赶紧走。”
　　好不容易从夕颜婆婆的视线中逃脱，安小然再也坚持不住，脱力倒在一个岩石上，拂婴焦急万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拖进附近一个小小的山神庙里去。
　　“怎么会这样？”抚了抚他的额角，方才惊觉皮肤上灼人的温度，“你发烧了？怎么不早说？”
　　安小然拉住她的手，苍白的面孔显得疲惫不堪，“你觉不觉得，夕颜婆婆是故意放我们走？”
　　拂婴回忆了一下，点头：“好像是，我们逃跑顺利过头了。”
　　安小然一边重重喘气，一边喃喃：“我也觉得……”
　　“你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拂婴抹去他额角的汗珠，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不，你听我说完。”安小然呼吸有些艰难，说话断断续续，“我恐怕、是走不掉了……婆婆在我身上、注射了一种针剂、每天下午都要打一次，否则……血液会不断沸腾……到死……”
　　拂婴惊得睁大眼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怕我逃走吧……”安小然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他身体滚烫，四肢却越来越冷，“但是，我觉得……她或许会放过你，我看得出她真的、很疼你……”
　　拂婴勉强定了定神，叫起来：“既然你知道会死，为什么还要带我逃跑？”
　　安小然微微仰起头，尽管在这种煎熬之下，他的眼瞳仍保持着最初的清澈和光亮，“因为……我想……你离开那里……”
　　拂婴的眼泪不期然落下来，“没有你，我离开那里又有什么意思？”
　　“你说要放我走……我想你一定也知道、那里不好……所以我……希望你能摆脱那个地方……”心口窒闷得快要喘不过气，安小然不得不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继续说：“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身体恢复正常之后……去警察局报案，把你知道的、所有事说出来……如果不将博士绳之于法，你还是会有危险……”
　　“他们会相信我么？”
　　安小然微微一笑，把手伸进口袋，似乎要掏什么东西。拂婴替他取出来，发现竟然是夕颜婆婆的日志本！
　　“有这个……他们会信的……”安小然说完，慢慢阖上了眼睛。
　　拂婴难以自持，扑倒在他身上失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