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婴》小满浣花

2、chapter 2

　　拂婴没有骗他，摸黑走了一夜，来到一个大屋子前。
　　安小然迟疑着迈不开脚步，那屋子有些残破，窗户上结着一层层蜘蛛网，借着破晓的光线，他看见正在上面爬动的蜘蛛又黑又大。一阵冷风刮过，枯黄的树叶从屋檐上簌簌滚落，发出沙沙声响。拂婴静静地看着他，雪白的手指上沾着一抹暗红色的血渍。
　　安小然心中并不害怕，尽管他知道拂婴是个很奇怪的女孩，但他不认为她会伤害自己。
　　“进去吧，我带你去见我婆婆。”
　　“她是谁？”
　　“婆婆是这个大宅子的总管，我是她养大的。”拂婴笑嘻嘻地牵起他的手，刚走到门前，那道沉重的木门居然缓缓地开了，“我就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婆婆的眼睛，她现在一定在楼下的餐厅等我们。”
　　安小然对她嘴里的婆婆一无所知，但不知怎地竟联想到有着尖鼻子和满脸褶子的老巫婆，不由打了个颤。拂婴察觉他的手指冰冷，奇怪地问：“你很冷么？”
　　“有一点。”安小然老老实实地回答，心想这屋子的冷气也开得太足了吧。

　　如拂婴所料，夕颜婆婆正坐在餐桌前等她。
　　拂婴走过去，拥抱了一下她，然后向她介绍安小然。
　　婆婆目光锐利，一言不发地打量这位她眼中的不速之客，看起来比拂婴要大一两岁，身形异常细瘦，相比他那张巴掌大小的脸，一双眼睛出奇地大，黑瞳如星辰般明亮，明明心中畏惧，却顽强地挺直了背。婆婆心里微微叹息，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漂亮清澈的孩子。
　　安小然在她冷飕飕的注视中偏过头去，正好看见一旁的拂婴将一杯红色液体喝下，嘴边残留着一抹红色水渍。
　　他想起小乔的话，有些发慌。
　　这时夕颜婆婆苍老的声音响起：“拂婴，带你的朋友去客房休息吧。”
　　拂婴把杯子扔进水池里，欢快地跑过来拉安小然的手。安小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拂婴笑靥如花，似乎毫不介意。
　　安顿好他，拂婴回到自己房里，看见夕颜婆婆在给她整理床铺。
　　拂婴蹑手蹑脚走到婆婆身后，张开双臂搂住她。
　　夕颜婆婆停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出去晃荡了这么多天，有什么收获么？”
　　“没有，它们都不是黑米。”拂婴闷闷地说。
　　夕颜婆婆叹了口气，“当然，黑米已经不在了，就算你找到跟它一模一样的猫，它也不是黑米，傻孩子，你不明白么？有些东西是唯一的。”
　　拂婴抬起头：“那我该怎么办？像蔷薇和罂粟她们那样，也找一个药人么？”
　　“也只能这样了，你没有其它选择了，孩子。”夕颜婆婆轻柔地抚摩着她稚嫩的脸颊，“你今天不是带回来了一个么？可是……他似乎不是好人选。”
　　拂婴吓了一跳：“不，我没有想过把他变成药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
　　拂婴想了想，说：“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饿极了，咬了他一口，他不但没怪我，还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喜欢他。”
　　“你可以喜欢他，但是你们不能在一起，除非他是药人。”夕颜婆婆无奈地看着她一手带到的天真女孩，“可是他愿意当你的药人么？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这种眼睛的人他的世界也是黑白分明，想控制他不是容易的事。”
　　“我不要控制他，我说过不要他当药人……”
　　“那你如何长久留他在这里？博士不会允许！”
　　拂婴无言以对，婆婆说得对，博士不会同意让一个正常人住在大宅子里。她难过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不住扑簌。
　　婆婆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着黑色小药丸的玻璃瓶，交到她手里，“去试试吧，是放了他还是让他做你的药人，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博士可以研制各种千奇百怪的药，唯独制造不出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