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知笑

4、第三章

　　“幸村？”看到正曲着右腿靠坐在床榻上，仰面朝上，目光却游离着没有焦点的幸村，清美试探着唤了一声。

　　幸村只是转了转眼珠。

　　“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

　　“这样坐了一整晚么？”看着衣着整齐的幸村和床上一样整齐的被褥，清美轻轻叹了口气，“最近可不是能任性的时候，你这几天的状况很不好。”

　　“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幸村缓缓侧头看向清美，微微牵动嘴角。

　　“幸村，你应该多爱惜自己一点。”清美也毫不避讳地直视幸村蕴紫的双眼。

　　幸村偏过头，避开那带着责备的关切眼神：“不二周助呢？”

　　“不二公子的话，出去了，丸井跟着呢。”清美也不打算逼幸村，“大概还是为了……为了找他姐姐的消息吧。”

　　“找亲人么……”幸村微微直起身，大概是坐了一整夜真的太久了，身体都有些不太听使唤了，“藏之介那边，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清美瞬间脸色变了又变，还好幸村的注意力没在她这边，只顾着喃喃低语，于是赶忙转身到桌旁，提起青白瓷的茶壶，倒了杯水，调整好心情，呼吸，再转过身走到幸村身边，将茶水递过去，“幸村是觉得，英胥郡王他……”

　　“我毕竟不是皇室血脉，如今这样身份，他不信任我也是常情，我亦无所谓辩解什么，但是……总之那个不二周助你多留意着些。”

　　“不二公子是净川人，在青戌也不过半年而已，英胥王谨慎持重，当不会……”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清美。”插话之人是柳，他不知何时进来，“幸村，可有不适？”

　　幸村微微颔首：“没什么，安心。”

　　“嗯。”柳也微微点头，“清美，英胥王或许是没有恶意，只是防万一而已，但是，于我们而言，我们确也没有配合别人监视或者调查自己的义务。”柳说着对清美使了个眼色，清美见状低眉。

　　“莲二说得不错。至于不二周助，我们以礼待之，倘若真的只为寻亲而来，将心比心，我或者可以助他，但若是打着寻亲的幌子……”幸村眼里一闪而过的冷然凌厉，“我必不饶他！”至亲之人，可不是用来面上好为自己行方便的……

　　“坐了一整夜，也该乏了吧，还是躺一会儿吧。”不想让幸村在这样事上想太多，柳出言劝道。

　　“你当我是怎样病弱？”幸村斜了柳一眼：“可有查出什么？”

　　“净川，传说为天佑起源之地，净川之人，惯于晨起敬天佑神，用的是一种名为三祭的祭香，不二周助身上的那股香味与三祭香的香味很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那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并没有相关资料，但是不二周助既然是净川人，那么想来那股香味的来源，或许是与三祭香有些联系，三祭香虽是净川特产的祭香，但各地也都零星有些净川人，所以立海城内应也是能寻着买到的，真田已经出门了。”

　　“幸村，柳，你们……”清美迟疑地开口。

　　“不二周助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所以我稍微查了些。”

　　“那股香味很是特别，好像只要闻着那股香味，整个人都会轻松很多。”而且，心里也会莫名地趋于安宁。只是，这后半句，幸村却不愿说出来的。

　　不二周助，但愿你不是手冢派来限制或者监视我的人，真的，不希望你是。

　　出了幸村寝殿，清美跟在柳身后，垂着头。九祭香的效用不必说，于幸村自是有益，只是九祭香的来源……，实在不便让幸村他们……若是幸村他们查出了九祭香的来源，那么不二的身份也就差不多……

　　“清美。”柳唤了清美一声却未得到回应，微微侧头，见后者正兀自出神，只得停下，稍提了声量再次唤她，“清美！”

　　“啊……怎么了，柳？”被打断的清美一时有些讶然。

　　“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柳微微侧目，继续向前走着。

　　“啊，没什么，只是担心幸村的状况。”清美跟上柳的步调。

　　“合宴的事，不要告诉幸村。”

　　“柳……”

　　“什么？”

　　“我一直想问，幸村的情况，我是说，那些情况，你知道多少？”

　　“比真田他们，也比幸村自己知道的多，但是，也许没有你知道的多。”柳再次停下，“若不是明白你是真的在帮幸村，大概，早就为了让你说出一切而不择手段了……对能够帮幸村并且一直也都在这么做的你，的确是幸村的恩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逼你。”

　　“但是你所了解的，也并没有告诉幸村和真田他们。”

　　“……”

　　“合宴那天的事……你知道，其实英胥郡王，只是想要保护陛下而已，你没必要这么针对青戌，虽然那天的事只是意外，但是……英胥王爷会有戒心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幸村他……”

　　“所以那天的事定不可再提，说多了，只会令幸村起疑。”

　　“我自然知道，但不二公子那边……”

　　“即便是没有恶意，也不能保证不二周助不是英胥王派来监视幸村的人。”

　　“至少，幸村不会做什么，不二也不会对幸村不利。”

　　“若是这样说，倘若不二不是英胥王派来的人，却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对幸村不利呢？”柳睁开全年眯缝的双眼直视清美。

　　清美被柳这句话怔在当场，许久不知如何回答。

　　“你在倘护不二？”柳毫无退让之意。

　　“你在强词夺理！说到底，你对英胥王爷和王妃有偏见。我不会对幸村不利，只要幸村还是幸村。”清美向前几步，越过柳，“我的确无法说不二周助一定不会对幸村怎样，但我希望，他能成为帮助幸村的人。”

　　“不二周助？他能帮幸村？”

　　“也许，如果他愿意的话，也许可以……”

　　似乎有什么？是什么……柳微微皱眉：“你知道三祭香么？”

　　清美微微侧过头：“你自己说的吧，不二周助身上的那股香味可不是三祭香的味道。”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