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知笑

3、第二章

　　房前的院落里种着几颗银杏树，时已入秋，银杏叶已经泛黄，小巧的扇形，或是波浪状缺刻，或是裂如鱼尾，满树满树的精致。

　　不二立于院中，简单的银簪将栗色的发随意的束起，发丝因着轻风微微扬起，复又垂落于雪白的衣袍，含笑的眉眼弯起。几片因风而飘落的扇叶轻转，不二伸出右手齐至眉眼去接，袖口因这动作而顺着手臂微微下滑，露出了缠在右腕上的锦缎。不二出神地望着手中的扇叶，思绪万千。

　　到慕胥郡王府已经七八天了，那个叫浅川的，也接触过了，但是除了之前在手冢那里听到的那些，便再也打听不出别的来了，可以确定的是，那件艳红色的斗篷的确就是当年仪式上自己和裕太送给姐姐的那件。可是姐姐到底在哪里，却依然毫无头绪……明明是按照惯例出行，结果，该办的事是办成了，姐姐自己却消失了，这么多年了，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不二君。”

　　思绪被打断，不二回头，看到来人，淡笑着问道：“是柳先生啊，怎么？”

　　“王爷回府了，请不二君。”柳简单答道。

　　“王爷回来了？那先生快带路吧。”

　　跟在柳身后，不二心下有些诧异，这个慕胥郡王，从自己到慕胥郡王府还一直未曾见到，说是不在府里，自己一直着急由美子姐的事，也没有多问。在青戌时，曾听英二说，慕胥郡王，非皇室血脉，却很有王家风范，貌柔心壮，音容兼美，善丹青，与祈亲王交好，不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此时，倒真有些好奇了。

　　幸村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这么说，手冢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外冷内热啊，明明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倒很是帮人帮到底呢！”

　　“或许是送佛也不一定！”仁王插嘴，“那个不二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嗯？有什么不一样么？”较为单纯的丸井很坦率地表达自己的不解。

　　“是送神不是送佛。”幸村瞥一眼丸井，转向仁王，一脸笑意。

　　“啊！对，送神！”仁王忙接口。

　　“什么啊？越说越奇怪了，到底在说什么啊！”丸井干脆凑到仁王面前挥舞着双手。

　　清美站在幸村身侧，看着丸井的模样，不禁莞尔。不过，不二周助……

　　“雅治，你是吃了那个不二的苦头了么？”幸村笑得愈发开心。

　　“是啊！王爷你不知道，那个不二折腾人的本事可不比王爷……”说到一半忽然打住，“王爷，你不要总是对别人出丑的事感兴趣！”

　　“啊，原来不二君是让雅治出丑了么？”

　　“王爷！”仁王气极。

　　“话说，你刚那句话没说完呢雅治，你是想说什么？”幸村一脸灿烂又满怀期待的笑容，直看得仁王心里发毛。

　　“啊，没有没有，我是说，不二……啊！不二君，你来了。”

　　幸村顺着仁王的眼神，往门口看去，一身白衣的柳，身后跟着另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二人一前一后迈步入内，想来柳身后那白衣的男子便是手冢拜托照应一二的不二周助了，栗发白衣，淡笑优雅，明明是温润如玉，却似乎透着一股不合尘世的疏离，是错觉么？还有这股特别的香气，虽不浓郁，却萦绕不绝……

　　清美也看着不二，九祭，熟悉的味道，久违的感觉。

　　不二进得殿内，一眼便认出幸村，紫发本就少见，何况幸村确如英二所说，相貌俊美柔善，却自有一股王者气度，温和中透着凌厉，还有一丝的……忧郁？

　　“不二周助，见过王爷。”不二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向着幸村作揖，“多有打扰。”不过初次见面，管那么多也没意义。

　　幸村一扬手：“不二君就不必多礼了，既是英胥王所托，自当尽力。只是幸村近日一直在外，怠慢了，不二君莫要介意。”

　　“岂敢。这是英胥郡王托不二带给王爷的书信。”说着不二向前几步，递上信函。

　　幸村伸手接过，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拆开来看了，之后又再叠好放回信封内收起。

　　一旁的丸井上上下下打量了不二两个来回，正憋不出想要出声，却听得幸村再次开口道：“那么，时间差不多了，先一同吃饭吧。”说罢起身向外走去，“文太，你去叫赤也和弦一郎。”

　　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银杏树，不二有些走神。

　　慕胥郡王，幸村精市，因为原本不是皇室中人，所以说话为人都完全不是以王爷的姿态来么？手冢是和熟悉的人没有为王的架势，但是这个幸村精市，对于初次见面的自己，竟也是以“幸村”或是“我”自称，还真是特别。

　　算了，最重要是找到由美子姐，还有崎香姐姐，裕太，小虎和忍都在等着，忍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在外太久总归是不太好，若能快些找到两位姐姐，然后回去，就好了。

　　“不二公子。”

　　“水原？”

　　“不二公子，叫我清美就好，府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嗯。”不二点头。

　　“王爷吩咐，今后，公子在府里的时间，由清美照顾。”清美款款笑答。

　　“这……”不二刚想询问，想着以幸村先前的举止，做这样决定倒也不奇怪。

　　“王爷身边，少了清美，还有很多人会照顾他的，公子不必介意。

　　“嗯。”不二斟酌着用语，“清美的话，从前是照顾和叶王妃的么？”

　　“啊？”清美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和逃避，“不是，清美自来郡王府后，一直都是照顾王爷的。”

　　不二看着清美，思量许久：“王妃的话，托不二将这封信交给你。”

　　看着不二递过来的信，清美很是诧异地接过，愣愣道：“王妃……”

　　看着清美破不自在的表情，不二背过身：“我要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嗯，那公子好好歇着。”清美说着便转身出去，带上门，看着手中的信，有些感激不二的善解人意，抓紧手上的信，回房。

　　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来人是柳，真田没有回头，依旧笔直地站着。

　　“老夫人她，还是……”柳犹豫得开口。

　　“嗯。”真田简单地回答。

　　“那幸村……”

　　“和从前一样。”

　　“也是，这么些年，一直是这样，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只是幸村他……”

　　“……”

　　“自从忍……老夫人偏偏又……如今，和叶小姐出嫁后，就只有幸村一人了。”

　　“我们不会离开。”

　　“啊，一定，一定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