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伤（新版）》琴瑟于野

24、毒发

　　听说燕沉昊受伤，萧烈和肖遥便来了宁王府探望。

　　萧烈告知他：“阿昊，袭击你的那帮刺客已经查出点眉目来了。”

　　燕沉昊道：“是谁派来的？”

　　萧烈道：“幕后主使尚未查出来，不过据我派去的人查看，尸体中有一部分中招的招式是东苍一个帮派的独门招式。”

　　“东苍？”

　　“对，东苍残月门的‘有所思’。”

　　肖遥道：“按说燕大哥你是改装而行，并不招摇，而且你们临时改过路径，一线谷也并非你们必经之地。但据燕大哥你形容，刺客却是早做了埋伏，并做了极充分的准备，这才令大家措手不及。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刺客会把你们的行踪掌握得那么清楚，连临时的改变及去向都算得到？”

　　萧烈道：“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阿昊你的队伍里，有内奸！”

　　“是啊，虽然你带的人都应该是北朔人，但难保不会混入东苍的探子。”肖遥补充道，“燕大哥你想想，你的队伍里，有没有谁是东苍人？啊，对了，王妃不就是……”话未完，却立刻闭了嘴。

　　燕沉昊断然道：“不是他！”

　　肖遥连忙道：“当然当然！燕大哥你是他的夫君，他跟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干吗要谋杀亲夫？”

　　“若真是王妃，他何苦拼着受伤中毒救人？”萧烈道，“不过阿昊你也不用担心，慢慢地总会查出来的，好在你和王妃都安全。”

　　“对了，倒是你怎么会受伤的？”萧烈看向燕沉昊腹部的伤处，“听说是阿晏伤的你？”虽然萧晏亲口告诉他由于误会，他不慎伤了晋王，但萧烈总觉得依燕沉昊的武功又怎么会受伤，况还伤在宁王府，其间必有蹊跷。

　　燕沉昊沉默片刻，几句说了前因后果。

　　肖遥惊叹道：“燕大哥你竟然每夜潜入王府来与王妃幽会？哈，这一手可真是……唉，我输了我输了！”逍遥小王爷风流名声在外，得知燕沉昊这般冷峻之人竟然半夜爬墙，自然是又诧异又惊叹了。

　　萧烈低声道：“如果小遥你喜欢，我也可以……”

　　肖遥正色道：“陛下请自重。”

　　“爹爹！”

　　听到声音，萧烈和肖遥是一怔，燕沉昊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肖遥转过头去，见着走进来的小人儿，张开手臂，脸上堆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小若兮，快来叔叔抱抱！”

　　小若兮开心地跑过来，乖乖任肖遥在自己白嫩嫩的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口。

　　萧烈道：“若兮刚才在叫爹爹？为什么会突然叫起爹爹？”

　　小若兮想起和齐槿的约定，乖乖道：“我来找住在这里的大哥哥。”

　　小若兮看也不看燕沉昊，这说的定不是他了，那除此之外就只有……

　　萧烈和肖遥面面相觑。

　　萧烈道：“什么时候王妃竟成了若兮的爹爹？这……”

　　肖遥道：“难道是阿晏对王妃……”瞥见燕沉昊的脸色，聪明地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便在这时，忽然侍从急步进来：“皇上，小王爷，适才宁王殿下派人过来说，晋王妃出事了。”

　　燕沉昊猛地起身：“他现在在何处？”

　　萧烈和肖遥跟在燕沉昊后面，尚未走出院子，已见萧晏抱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燕沉昊自萧晏手中抢过齐槿，萧晏也不阻拦，任他将齐槿抱走，而后朝萧烈道：“臣已派人去请太医。”

　　燕沉昊将齐槿接到怀中，这才发现他并未昏迷，只是汗湿鬓发，嘴唇亦被咬出了鲜血，便似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将齐槿放到房中床上，燕沉昊情急之下，输了一阵内力过去，却不想齐槿的唇角反而溢出血来。燕沉昊登时有些无措，还是萧晏止住了他，道：“王妃可能是余毒发作，王爷还是省些内力的好。”

　　原来齐槿体内本是两股剧毒交织，因为两毒牵制方才未能危及性命，后来又有了萧晏的回天果，倒也暂把毒性制住了。但正如先前太医所言，因为两毒纠缠作用，虽回天果可解百毒，但对于他，却只能暂压毒性，他体内之毒并未能尽根清除。而近来种种事端，让他心绪难宁，竟终究还是将体内这余毒引得发作起来。

　　见那惨白脸上汗水一颗颗滑下，燕沉昊只觉心亦跟着一点点揪紧，却空无办法。正焦急时，自自己手腕上掠过的目光忽然一顿，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口咬破手腕，迅速吸了一口血，然后捏住齐槿的下颌，俯首压了上去。

　　萧烈和肖遥一惊，却来不及阻止。萧晏则神情淡淡，目光复杂。

　　鲜血下去，齐槿的身子渐渐不再颤抖，那双溢满水气的眸子也似乎重新清明起来。燕沉昊微微喘着气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不想他手上沾了血，这一抹，不但未擦去唇边鲜血，反而半张脸都染上血迹了。

　　齐槿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不禁一呆：“你……”

　　燕沉昊细细擦去他唇边的血迹，低声道：“忍一忍。”

　　不多久太医到来，诊断结果果然是余毒发作。燕沉昊道：“可有法子将余毒尽根除去？”

　　太医摇头道：“回天果尚不能解，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萧烈道：“那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太医道：“若王妃是习武之人，身怀内力，再佐以解毒至物，或许可将余毒逼出体外。但王妃不会武功，又有伤在身，身体本就荏弱，这便十分难办了，更何况，又到哪里能找到第二枚回天果？”

　　燕沉昊道：“那如果这余毒除不掉，会怎样？”

　　太医垂首不语。

　　燕沉昊心头一沉，又问：“那，他还可撑多久？”

　　太医道：“王妃体内乃是两种剧毒交织，先前暂时压制还好，一旦发作起来，后面只怕会日日发作，如此下去，多则撑过一月，少则……十日。”

　　“十日？”这下连萧晏也不由变色了。

　　燕沉昊攥紧了手心，低声道：“日日发作……那他每日发作，皆会这般痛苦么？”

　　太医道：“若佐以一些克毒之物压制毒性，应该能暂时缓解。就好像今日晋王殿下的血，想来正好能暂时压制住毒性。”

　　萧烈道：“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法子？”

　　太医犹豫道：“这……王妃所中之毒实数罕见，陛下请容下官回去斟酌一下，或许可找出暂压王妃毒性的方法。”

　　萧烈摆了摆手：“下去吧。”

　　太医正要退下，一直默然的齐槿忽然虚弱道：“等一下……”

　　萧烈顺着齐槿的目光瞧去，见他的目光落在燕沉昊血淋淋的手腕，恍然道：“对，听王妃的，快瞧瞧晋王殿下的手！”

　　因为耗了太多力气，齐槿不一会儿便即昏睡过去。燕沉昊将他的手放进被中，起身面对仍未离去的人，忽然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虽然也带了人过来，但他毕竟身处异国，况自己也受了伤，齐槿现在情况紧急，遂燕沉昊只好拜托帝后二人帮忙寻找名医珍药，为齐槿求得一线生机。

　　萧烈和肖遥自是忙不迭地应下来。

　　随后燕沉昊却望向了一旁的萧晏：“殿下既能得到回天果，想来应该有些线索，不知可否告知？”见萧晏眼中不掩诧异与玩味，燕沉昊平静道：“殿下但有所求，燕某尽可应允。”

　　“王爷言重了。”萧晏道，“王妃亦是我喜爱之人，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这回天果极是难得，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一枚，恐怕……不过，我定会尽力搜寻。”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