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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拜师一事不了了之,幸好袁敏之前有说过,安护温文二人另有师缘,这才看似圆满的解决。一路无话,亼恒不想说话,安愈他们也乐得坐回自己的马车离他远些。
      于是,亼恒的马车就只有他一个人独坐。
      亼恒无声自嘲,这时一个人静坐,方才的事他才能静静的体会,到底是怎么了,亼恒在脑海中不停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是他天生冷情。
      那一刻涌上来的情绪控制了他,现在冷静下来,他知道袁敏说的对,他如今很不对,可是那又如何,他最终还是赢了,尐花家百年的头顶剑终于落下了啊。
      “安云安云安云,是安愈啊。”他叹了口气,在心里不停的呼喊安云,那个只有他一个人会喊的称呼,仿佛可以从中得到力量,然而这一次失败了,每唤一次安云,他眼前都浮现出不久前安愈望向他的眼神,吐出来的字眼就像极了安愈。
      就是那个眼神击溃了他,让他被心底的恶念趁虚而入,于是后事艰辛。
      他想怨安愈,可是心中却不断的涌出一种无力感,那种恨不起来的无力感,这让他觉得难受痛苦,和意识到袁敏真的死了一样的痛苦难受。
      他终于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他终于知道,今天之后,他成了真正的帝皇,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那些的执着,那些固执的情,都随着闭目再也不睁开的袁敏一起离开了。
      不再执着父情,不再执着爱情,因为他看明白了,他求不到了,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就是亲情了,在这世间唯一一个属于他的家人,那个他男身孕育出来的孩子,他一个人的孩子,尐煜。
      尐煜,我的儿,爹爹一定会让你得到最好的。

      亼恒的态度改变来的太明显,当安愈在朝堂上听到亼恒叫他安愈的时候,他心里空落落,他不知道他也体会到了亼恒不久前的感受,那种说不来的失去了生命中重要部分的隐痛。

      这日下朝,安护和温文等在安愈的书房内,见他神情疲惫的回去,连忙服侍他坐下。安护注意不过是短短数日,安愈鬓角的白发越发的多了,他垂下眼,不得不承认在安愈心里亼恒的位置很重,这也让他不得不放弃先前的打算。
      “爹?你还好吗?”安护接过温文泡好的茶递到安愈手上,轻声问道。
      “还行。”安愈对安护安抚一笑,“对了,你们二人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可是修习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事都没有。”安护蹲下,就像那天一样把手放在安愈的膝盖上,仰着头,“爹,大家都会好的,你别太过思虑了。”
      安愈笑着揉了揉安护的脑袋,“好了,爹自有分寸,你们只要好好的修习,早日突破先天就好了。”
      胸口碎大石!高人?!哈哈哈,安云我也可以表演给你看的。
      忽然亼恒贱贱的笑声出现在脑海中,安愈的笑慢慢淡去,“我无事,不修习也好,你们最近功课都没做,先生已经几次寻我问话了,择日不如撞日,下午你们自去上学去。”
      “爹。”
      “乖!”
      “是,那您一定要保重。爹,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您真的真的很重要,我不能……”
      “胡说些什么!”温文打断安护的抒情,“安叔身为国相哪能和你我一样逍遥,自是劳心劳力,你还在这里胡说添堵,真是。罢了,安叔说的对,你也该和我回去上学了。起了,走了,准备去。安叔,那我们告退了。”
      “去吧。”
      温文拉着还想说些什么的安护离开,体贴的关上门后,横了安护一眼,“你没瞧见父亲心中有事,你胡搅蛮缠只会让父亲再添焦虑!”
      “可是,知章,爹的白发又多了。”
      温文顿住,也叹了口气,“我也注意到了,可是我们现在都太弱,根本无法帮父亲一点,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去痴缠一下,让父亲舒缓舒缓,谁知道你居然说什么不能失去!你这不是在诅咒父亲吗!”说到这里温文有些恼怒,“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你想想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就像,就像父亲很快就要舍身了似的!真是我听着也添堵,更何况本来心中就不安稳的父亲!”
      “我。”安护乖乖听训,知章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害怕失去爹,五年时间太长了,我害怕啊,我怕爹他等不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帝皇的远离就让爹伤心失意堪比当初舍身换我命运一样,你让我怎么能安心!我害怕啊,我怕那位再做一点什么,爹就支撑不住,我从来没有想过在爹的心里那位会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只是疏离啊,只是疏离啊!
      “好了,”温文伸手握住安护的手,“我都知道,我也在担心。”
      安护抬眼看向他,温文笑了,“难道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嗯?你就以为我看不出来,父亲的心事由那位而生?”
      安护也笑了,“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有些失意,爹是我的,可是却对那位那么重视,我心里难免不平。”
      “这就对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再给父亲另一层压力,父亲和那位的事,父亲定然会处理,我们不能插手,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会碍事的,懂吗?”温文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
      果然如他所料,安护皱眉了,“知章,若非我半夜醒来巧遇老神仙,爹他现在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爹的劫,知章,我怕。我不能让那个人这样无所顾忌的伤害爹。”
      温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害怕他们胡乱插手让事情更加复杂从而再无缓解,之前他们就曾经笑话般的揣测那位和安愈的交情,现在看情况怕是九成是真的,这种情况下,作为安愈亲生子的安护要是介入他们的事,谁也不知道那位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这话对着焦急焦虑的安护,他说不出口。他也体会到他如今有多弱小。
      温文一停下来,安护也从自身的担忧中缓了过来,他看着温文苦着一张稚气的脸,想象着温文现在的心里活动,忽然觉得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于是他用力握了握他手中的手,对看过来的温文笑道,“好了,别多想了。爹说了他自有安排,我们要相信他,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充实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做爹的后盾!”
      “好。就让我们强大起来,让父亲走出胸口碎大石的阴影来。”温文也笑着回答。
      “哇,知章,你真有胆量!”安护真的笑开怀了,然而转瞬他又垮下脸,“真希望一切都好。”
      “会的。”温文也用力回握安护,“只要你我保护好自己,让父亲再无后顾之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护郑重点头,二人对视,都觉得对方长大了很多,可以依赖了。
      “噗。”温文撑不住了,他脸上泛起薄红,挣脱安护的手,率先走开,“快走,别忘了父亲说了,下午要上学去。”
      安护和温文在门口交谈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安愈还是能听到的,他捂着胸口,想笑又笑不出来。
      安护和温文虽然聪慧,但是到底年少了些,他们纵情爱恋,便觉得这世上情之一字最是控制人,却未曾想过,他安愈和亼恒年有三十,各有子女各有重视,怎么能和他们相比。
      错了,就是当初他们十五的时候也不能和他们相比,就如他们私定终身,交谈中居然好不羞涩的唤对方的生父为父亲,真是,少年情炽闪瞎人眼。
      而他们从来都是好君臣,好兄弟。这一点他十几年前就认清了,怎么会在这个年纪还为情困恼。
      也错了,安愈苦笑,他如今的状态,有几分是伤心亼恒的绝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古人言,为母则强,为父也是一样。
      更何况,亼恒明知道他的儿子尐煜要取代安护就必须先亡他安愈,却也从未手软。他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呢。

      他不知道袁帅闭关之前和亼恒说了些什么,导致亼恒这样急迫。
      是的,亼恒急迫的行动,他迫切的要安护的命好让尐煜成了天生双子中的另一位,作为介入其中阻碍的安愈,只能替安护身受着,争取在倒下之前走出一条道来。亼恒对安护下手,而他安愈,却不会对尐煜下手。没有理由,就是这样坚持。
      可真是好笑,又可悲。
      安愈不知道袁敏口中安护温文的师缘是何人,纵使安护和他讲解了所谓三千大世界,在他心里,那就是传说,并不真实。
      自从袁敏忽然的闭关对他们不置一语,安愈的心里就对这些所谓的高人有了不信任。
      安愈镇定起来,他撑不了多久,撑不到安护说的五年之期,那么他就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驱逐温文,断三成二。
      温文是佛,袁敏的话浮现在他耳边,安愈暗笑,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他曾经随口的一句温文入佛门,居然绉对了。
      佛门断俗缘。
      安愈下定了决心,起身,整衣,开门,他要去找温如,把他之前的那段话圆了过去,然后,送走温文。一身儒学舌灿莲花却是去诓人,人呐命啊。

      安愈在去找温如的路上,而另一边亼恒已经和汤舒见了面,“国师,为何毫无动静?”
      汤舒看着亼恒,笑的高深莫测,“陛下莫急,安护有安愈以命相助,要想动他,只有等安愈气绝,入土,这才可以。”
      “国师诓我,你我皆知所谓儒门所谓浩然正气到底有何等大能力,安愈一介儒生,他何德何能能够介入。”亼恒口中的不屑毫不掩饰。
      “陛下圣明,”汤舒轻笑,“大约是因缘际会吧,听说近日安护有意拉着那温文去了城郊破落佛殿拜堂成亲,恐怕是上天不忍安愈身陷二子争命悲哀中,故而让他先亡之前见见二子成亲了心事吧。命数一事太过深奥,汤舒也不过是一个连修士之名都捞不上的老匹夫,说不准啊说不准啊。”
      亼恒脸色不变,又见汤舒说完后便打坐不出声,于是恭敬告退。
      出门后,脸色这才突兀苍白起来。
      他快步离开,走出国师府邸之后,低声唤道,“花一,你带人去毁了城郊破落佛殿。”他顿了顿,又道,“佛祖金身,你且安放好。”
      并无人回答,亼恒继续走,他知道花一已经去办了。
      安护温文私下夫妻相处,已经不该,若是让他二人在佛前成亲,那么二人羁绊就更深了,太过于不利。既然国师已经提醒,他自是不会也不许让事情发生。
      亼恒这样想着,转了个弯,去往尐煜的所住的东殿,他想着,他是要去确认尐煜的状态然后去推测那二人的状态,至于其他,他不想去深究,哪怕他已经恍惚明白了,他这是去从尐煜身上汲取力量,以亼恒的骄傲和自负,他是永远不会让这个事实明朗的。

      “陛下,九皇子正在太学上学……”耳边有内侍轻言。
      亼恒低头沉默,过了些许时候,抬头微笑道,“摆驾太学,正好今日有时间,朕便去考校考校皇子们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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