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北国霜华》鱼丽宴

20、第十九章

　　蔻台。
　　这几日蔻台很是有些冷清，毓夫人得了闲在苑子里，一只手拿着剪子一只手拖着盛开的花卉仔细挑选，满意的便一剪子剪断放在身后侍人的托盘上。。
　　“这桑蓉像是比前年开的好。”毓夫人嘴角带着笑意，这些花都是献夫人留下来的，她成了蔻台主人更是将这些花好生养着，年年都是花繁锦簇好不热闹。“庆春，这块是谁在负责。”毓夫人放下剪子，花开得太好了不忍折。“回夫人，是长春。”毓夫人点点头。“赏，三匹绸缎，金铢①一斗。”
　　“是。”庆春记下，，不过看着自家夫人这样自得原本笼罩在她心头惶恐散去，君后不过借机打压夫人而已，昨日好些日子没有踏足内庭的帝君还不是来陪夫人用膳，晚上还在蔻台留宿，其他宫还不是只能看着。
　　“唔，庆春你去让人瞧瞧荼荼怎么还没回来。”毓夫人估摸着女儿下早课时间，这会儿应该回来才对，“是。夫人。”庆春当即将手上的托盘放下拜礼离开。毓夫人等人走后，原本脸上闲逸自得神情一扫而空。
　　慕容家真是能坏事儿，去年本来家里有子弟进禁军被慕容少主以荀门子弟不善武艺，若要进禁军也要武考让帝君不能把荀门的人塞进去，还有这次禁军兵符空闲得有人临时顶上，本是推荐司马府偏将结果被大将军给拿走，说什么城防一事大营可以一同管辖。这慕容家确实把北疆看成自己家后院什么都咬着不放、
　　想着这些毓夫人心里就郁结难解，若是荀门有慕容氏那样的权自己的姐姐又怎会被人害死。慕容氏！毓夫人眼神里满是阴厉，明明慕容玄苍对姐姐有意却要说什么慕容家主母只会是神族，怎么荀门的女儿配不上慕容家吗？白白让姐姐进宫然后香魂早逝。毓夫人心里这些悲剧都是慕容氏过错，慕容氏就是压在北疆头上一座大山，慕容在一日北疆氏族就要一日低头做人。
　　“娘亲，荼荼回来啦。”少女欢快声音让毓夫人神情舒缓，笑着转过身迎接，“娘亲真是的，先生拖堂，您就让庆春姑姑来接我，好在半路上遇到了，要不然庆春姑姑要白白跑一趟啦。”荼荼抱着母亲的腰头埋进母亲熏香华服里，“娘，荼荼饿啦。”荼荼扬起脸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眼里满是柔情脸上洋溢着笑容。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除了吃就是玩，一点公主样子都没有。”毓夫人手指点着荼荼的额头，“学堂上学的都白学了。”
　　“嘿嘿。”荼荼捂着自己额头跳开，“有娘在，荼荼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毓夫人很是享受女儿对自己的依赖，就算有什么事儿有她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的孩子。“走吧，让常氏给你做你喜欢的。”
　　“好。”
　　人离去，院子里的桑蓉花还是那样静静开着，古木樱上花苞点点一看就是再过些时日就会华芳满枝头，到时候树上是花开压枝，树下是大朵大朵桑蓉迎风摇曳。可惜的是人去空留景。
　　“娘亲，为什么最近宫里大家都很是慌张。”荼荼吃好了抱着常氏给她冲的蜜水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因为他们惹得贵人不开心。”
　　“是父亲吗？”荼荼歪着头思索着。“算是吧，北疆并不是陛下一个人说的算。”毓夫人轻柔和女儿说道。“今天姐姐没有来。”荼荼点点头并不追问母亲，而是说起自己学堂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不舒服，我本来想去下了学堂去看看姐姐，没行到先生拖堂，我等会儿可以去看看姐姐吗？“
　　毓夫人笑了笑，“娘以为怕是成夫人不适望舒应该在侍奉母亲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成夫人能舒服吗？凭仗自己是文和公主的母亲想和慕容主母要回自己身边的掌事夫人，这文和与慕容家婚事八字没有一撇，就想让慕容氏卖她面子。那慕容的主母要的是敲打整个北疆，敲打那些胆敢窥视慕容氏的氏族。
　　慕容氏，毓夫人垂下眼睑不想让荼荼看到她眼里狠毒。
　　“哦，那好吧。”荼荼有些遗憾，明明越好今天一起下棋的。“看来你是和望舒有约了。”毓夫人道。
　　荼荼睁大眼睛，“娘亲你怎么知道我和姐姐有约的。”毓夫人笑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还不了解你吗？”
　　看着女儿亮晶晶带着些崇拜双眼，毓夫人声音更轻柔，“要不等会儿让敏儿进宫陪你玩？”她多少了解荼荼和荀敏有些隔阂，但是将来还是要凭仗母族的威望，小的一辈还是要多多善交才是。
　　“不用了，我还是去温习先生教的东西。”荼荼如同打霜后的果子瞬间失去神采，她不喜欢这个表姐。“怎么了，敏儿也是你姐姐，你们应该多走动才是。”
　　荼荼张大眼睛，站起来，“她才不是我姐姐。”荼荼知道母亲不喜欢她这样，但是她不想要荀敏这样的姐姐。“我姐姐才不会对我指手画脚的。”荼荼喊道。毓夫人果不其然皱着眉，“荼荼。”
　　但是没有如往日那样，女儿没有服软乖乖走过来抱着她撒娇，毓夫人叹口气，“荼荼，荀门子弟从小都会被严格受教，是氏族中的楷模，她自然是希望你好才会纠正你······”
　　“不，荀敏根本就是不知尊卑。”荼荼气鼓鼓说道，她其实可以没有那么生气，一想到今早荀敏一脸鄙夷说什么不过一个是出卖身体的男宠竟然让陛下退步，甚至还以此惩戒宫中造谣者，哪里是谣言，明明就是真的。她的表兄是将军是征战天下的将军，她的父亲更不会做出那样事情来。
　　而且，她记得上次在御所园子里见到表兄的时候，表兄看起来身体并不好，就像父亲来看母亲时候说的那样表兄只是在御所养伤，等表兄身体好了就让她和表兄见面。而且想起表兄那谦卑知礼样子根本不比宫里宫人差，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那样污蔑表兄。
　　毓夫人不可置信，这还是她听话的荼荼吗？ “荼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荀敏是荀门的女儿，是你的表姐，你怎么能说她不知尊卑呢？”毓夫人厉声说道。“她就是不知道，明明宫中已经禁止传言表兄的事情，还是父亲下的旨意，荀敏却还在我面前说表兄坏话，她就是不知尊卑，她枉然父亲的旨意。”
　　表兄？毓夫人蹙眉，“你叫谁表兄？”荼荼意识到自己失言，往后退了一步，咬着唇，“自然是拓跋表兄。”
　　“荼荼。”毓夫人站起身，眼睛里不在有柔情，神情严厉，“拓跋润是拓跋家的儿子，不是你的表兄。”
　　毓夫人闭上眼让自己平复心情，“荼荼，过来。”毓夫人招招手，让远离她的女儿过来。看着女儿不太情愿走过来，她微微一笑，“荼荼，你要记住你是北疆的公主，但是如果没有荀门，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皇族皇女，因为有了荀门你才和其她皇族宗室公主不一样，知道吗，就算你不喜欢荀敏，你也要忍住，要和她善交。”
　　“懂吗？”毓夫人想或许应该让荼荼知道一些东西，无忧无虑确实是她所愿，但是这上京城不会给她实现的可能，毓夫人只感到心中悲恨难平，她扶着荼荼肩膀，半蹲着与女儿平视。“荼荼，你要知道你的望舒姐姐在你难过不幸的时候确实会帮你，会陪着你，但是有朝一日望舒会以文和公主身份嫁到慕容氏，那个时候她就是慕容主母，她便不是你的姐姐，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只有荀门，因为你是荀门女儿生的皇女，有着荀门的血脉。”
　　荼荼痴痴望着自己的母亲，不是的，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她是河谷的女儿，身上流着河谷神族的血脉，她是神族，“可是，荼荼见到表兄了，表兄对荼荼说，他母亲确实是荀门之女，但是君臣有别。”荼荼不知道自己在倔强什么，她很清楚这样她的母亲会受伤。
　　“你见到拓跋润了？”毓夫人眉宇紧皱，“你偷溜进御所了？”毓夫人让自己冷静下来，“跪下，私下见外臣，还说什么君臣有别，你的身份允许你做这样事情吗？”
　　“我不是去见表兄而是去御所的时候撞见表兄。”荼荼更不高兴了，要不然荀敏和她打赌她也不会拉着望舒去御所，要是被发现少不了母亲管教。“是陛下召你去御所的？”毓夫人漫不经心问道。“不是，是我自己去的。“
　　眼见毓夫人又要发话，荼荼快语到，“是荀敏鼓恿我去的。”
　　她知道母亲不会信，“望舒姐姐可以作证。”荼荼想也好，虽然让母亲生气，但是希望能借此让母亲知道她所看好的荀敏根本不是好人。“我就去御所苑子里摘了朵花。”
　　毓夫人摇摇头，“荼荼，你又忘记先前和你说的，就算不喜欢你也要忍耐，不要表现出你的喜好。”毓夫人下定决心，她的女儿长大了，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但是有些想法不该有，也不能有。“这些日宫里也乱的很，你就不要出门了，学堂娘帮你告假。”
　　这样的结果是荼荼没有想到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因为外人而禁足自己，“母亲，你，你，荼荼讨厌你。讨厌荀敏。”说完哭着跑走了。
　　毓夫人也泄了气，缓缓坐下，以前太骄纵荼荼了，现在长大了，荼荼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想到这样毓夫人又整顿自己心绪，先把眼下度过去吧。
　　①金铢：九州货币从神都以来，天下通货钱币得到统一，1000铜钱等于1银颗，100银颗等于1金铢，金铢之上为方玉，方玉主要用于城池交易，普通人最多财富也就是计算到金铢。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文不仅仅是无cp还是妈妈茶会，育儿经。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