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北国霜华》鱼丽宴

19、第十八章

　　北疆国帝君即位后，按照惯例是需要一个母族族人侍奉身旁，而时家不是什么大族，更称不上氏族，时家三代都是云梦巨泽的渔民，因为舞姬时姬成了北疆帝君的母族。时家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被带到上京城，而十二岁的时芩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舞姬的姑姑。
　　时芩和时慕是在北疆国皇宫长大的，从小跟着帝君，但是相比时芩，时慕是在帝君骄纵中长大。帝君的骄纵让时慕有着他身份没有的自尊。这让他对于氏族冷漠恶意十分敏感，时慕回合其他宫人争吵，会有不符宫人行径，会违反宫规但。在他知道帝君过去，他内心的不甘不平愤恨达到极限，只是因为混血母亲所以年轻的帝君被冷漠，被无视。时慕将这一切归结为氏族傲慢和不忠。
　　“为何时慕认为慕容氏不忠？”拓跋润并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时芩闻言，从之前慌乱逐渐稳住心神，“妾身不知。”
　　拓跋润扬了扬眉，“那这样的看法在宫中很普遍？”
　　“没有，绝对没有。”时芩定否定到。“既然如此那就是时慕一个人想法？”拓跋润不知道他的每一个问题对于时芩而言都是深渊，“妾，妾身不知。”帝君是这样认为的吗？拓跋润没有忘记帝君之前说到的，慕容家如何都是河谷自己的事情，所以帝君而言慕容家比起氏族还是不一样的。
　　“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很难办了，主母向来不喜翻旧账，又怎么会重新提审时慕呢？”拓跋润说到，“时慕所犯也只是宫中私刑，与慕容家忠名有何瓜葛？”
　　“元君什么意思。”时芩再迟钝也察觉到拓跋润话中的其他意思。
　　时慕不是没有被罚，在他从蔻台回来朝着拓跋润发疯后就被帝君关了禁闭，至今没有放出来，为什么现在会被人拉出去。“那么夫人知道时慕平日里有和什么人来往频繁吗？”时慕根本不屑于和氏族来往，不过，时芩像是想起什么，时慕有时候并不是一个人。
　　对，时芩记得时慕之前顶撞君后被君后处罚后虽然被帝君敷衍过去时慕显然收敛不少，当时时芩还以为时慕终于吸取教训。拓跋润见时芩什么也不愿意说，“夫人，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日您如此及时赶到？”
　　那天吗，时芩垂着头，时慕自从君后那次之后收敛自己行为，还不由得时芩松口气，却撞见时慕与有些宫人有着书信纸条传递上面有着什么清君侧，针对慕容氏不敬的言论。时芩当时只觉得太荒唐了，但是那日时慕奉帝君旨意宣拓跋润进宫，他们踏进宫门便有宫中侍卫传达消息到御所，而两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在御所。时芩想起时慕之前纸条上的言论，心神不宁，借着取熏香离开御所，她是熟悉时慕的，时慕灵力波动被她察觉到便有了急忙忙赶到拦住时慕。其中缘由时芩不敢随意告诉他人。“妾身当时为陛下取香，正巧路过。”
　　“原来如此。”拓跋润有些想笑，“夫人，您应该知道我是禁军副将吧？”禁军不仅仅作为京畿地区常备军，皇宫安全防护也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内，这皇宫对于他来说不陌生，甚至很熟悉。时芩脸色苍白，显然她想起来了，“妾身确实是取香料的。”恩，好吧时芩一定在畏惧什么才不愿告诉他真相，“那好吧，既然如此，夫人只需要知道时家不管如何都是帝君的母族。”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人不可能不完全不介意帝君的颜面，如果他们完全不在意帝君颜面，那么这些人所谋之事可不小。
　　虽然时芩什么都没有透露，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很有些东西，不管时芩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不愿意说，时慕身上有着不可见光的东西。
　　时芩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她应该告诉眼前这个男人真相吗，但是这样时慕所参与那些便没法在被掩盖，甚至会传入帝君耳里，时慕将失去帝君所有的宠爱。时芩知道帝君喜欢小时候的时慕，但是时慕并没有长成帝君希望看到模样。帝君现在还纵容时慕仅仅因为时慕存在让宗室不畅快，宗室不舒服帝君就很舒畅。“多，多谢元君点拨之情。”时芩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多言，他们在这个宫里无依无靠，若是时慕不在了她便是孤零零一个人，她宁愿抱着亏欠心理尽心侍奉元君，也不会去一赌那个未知将来。
　　“夫人太客气了。”拓跋润给两人续上热茶，“夫人气色实在不好，还是要多休息才是，别太勉强自己了。”拓跋润说着客套话。
　　“元君才是客气，今日耽搁不少元君时间实在是时芩之过，等过些时候妾身再来看望元君，今日就不打扰元君休养了。”
　　“夫人慢走。”拓跋润向往日那样起身目送时芩离开，他觉得他自己抓住了点什么。该死如果是阿和他又该处理现在这样的情况？拓跋润不禁思念慕容卿和有他在事事都有个商量地方，而不是自己独自面对。
　　“阿和。”拓跋润神情黯淡窝在榻上，心里不是些滋味。国师那日话又浮现在眼前，他没得选，若能知道慕容少主下落。只是本能告诫他不要与国师有过多的交集。如果能与外界来往也不会有这样孤立感觉，拓跋润很清楚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外面来往，只能从侍人闲谈中推测出外面局势，若不是今日时芩告诉他主母杖毙宫人他也自以为是慕容家与帝君达成某种共识，而现在不仅仅只是共识那么简单吧。

　　时芩离开偏殿后匆匆赶往主殿，帝君此刻应该从外庭回来了，今日是她当班。时芩整顿心绪开始净手焚香，然后检查主殿是否清洁，然后再去小厨房确认是否将帝君喜爱的小食备好，看到炉子上有温着的甜汤和赤豆糕才安心退了出去。
　　帝君久违去了前庭，虽然每日奏章一份没少的批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积累一堆事物，帝君又一次感觉北疆养着一堆废物，连起码分忧都做不到，这些氏族太过于养尊处优不思进取，就这样还想和慕容家一整高下。
　　“陛下这样万万不妥，毒月祭祀大小刑法都会延期，偏偏这个时候慕容主母杖毙宫人实在是不将天地祖宗放在眼里。”而回到内廷还有这些叨叨絮絮的宗室，帝君黑着脸走在前面，宗室宗亲在后面念叨着，“宫中事务是皇族的家事哪里轮得到慕容氏插手。”帝君忍耐着，现在就想把这老头扔出去。
　　“陛下啊，宗室是要对皇族负责，皇族的颜面就不是国体了吗。”宗室老人说道。
　　帝君突然停了下来，使得跟在他身后的老人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帝君后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皇族的颜面？长老你看不到贺兰关五十万慕容军吗？”帝君不耐烦说道，“还有你们暗中干扰慕容氏寻找慕容卿和的事别让慕容家抓到把柄，出了什么事儿就不要说朕没有提醒你们。”长老来不及站起来就被帝君一通话给又吓着坐在地上，“你们自己把自己拾干净再来找朕。”帝君恶狠狠说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宗室，慕容卿和没了不是还要慕容清晔吗，趁着这个时候就想把慕容家一网打尽？
　　还清君侧，帝君冷笑不已，他的身侧是慕容氏？帝君回到御所连着喝了三碗甜汤才将心里顺畅。 “偏殿如何了。”帝君接过茶漱口去掉甜汤残留下来的甜腻。
　　“一切都好，新来的椿筱手脚很是勤快。”帝君点点头，“当然慕容家的人，被主母放到朕面前的不好能说的过去吗。”帝君半眯着眼，原本他有借着整治宫中流言看看慕容家在宫里面有什么势力，没想到就送了个宫人来，剩下都是费力不讨好挨个挨个询问，有疑虑的被留下，没有问题便放走，一个连着一个，近乎大半宫人都被牵扯其中，甚至连椒房蔻台也不例外有宫人涉事。最后失态发现宗室中也有人牵扯，慕容主母眉头都没有抬下的把领头的宫人直接杖毙了，但是这场风波还远远没有停息，甚至在西宫收出了清君侧，废慕容这样的纸条。帝君想到这里若有所思看向时芩。
　　时芩感受到帝君的打量不由的挺直了背梁，低着头越发恭顺。也就这么一瞬间时芩后背密密麻麻的布满细汗打湿了内衬，她了解帝君。哪怕一个眼神时芩大概就能明白帝君大概意思。她不聪慧，也不会揣度他人心意，但是对于帝君她只能努力最大程度去认知这位君王。时芩原以为自己熬过了三年礼官学习，便可以在这个宫里坦途，没想到只是一个开始。侍奉一个性情古怪的君王伴虎无异。
　　“时芩，你可知道时慕这几年都在和些什么人来往？”时芩身体颤抖，“妾身不知。”时芩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姐弟两感情深厚。”帝君的话让时芩越发紧张，帝君一定知道什么了。“妾身知错了。”时芩跪地。
　　“错？何错？”帝君漫不经心问道，双眼却看到别处。“是妾身疏于对小弟照看。”时芩说道，她得认就像以前一样。“恩，你明白就好了。”时芩没有抬头看不见帝君阴沉，“时慕被宠坏了，什么都敢沾惹了。”帝君接着说道，“你说说君侧，朕的身侧都是谁啊？”
　　“恩，时芩？”帝君见时芩不开口便指名道姓。“是，是有德之人。”，帝君忍不住笑出声，“有德之人？谁？宗室还是君后，还是你们？”帝君反问让一众侍人纷纷跪地。
　　“清君侧，哈。”帝君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侍人，“怎么，你们看看慕容主母一个彻查流言，御所少了多少人？”帝君一边笑着一边点着头自问自答，“主殿被带走三个，偏殿近乎全部没带走，”
　　没有人敢这个时候回帝君的话，哪怕刚回来复命的君汝子也只能安静跪在最外面听着，“朕觉得确实应该好好清理一下御所了。”
　　“好了都出去吧，君汝子留下来。”帝君挥了挥手，“时芩，你要记住你和时慕都是时家的人。”帝君赶走众人。
　　生气，当然生气了，但是却并不那么生气，帝君知道流言越传越大不就是自己纵容的结果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生气，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但是清君侧，笑死了这些人是要清君侧吗？他们只是想分权，从先帝开始，宗室氏族野心越来越大，甚至让先帝认为慕容家不臣，慕容家没了那不就是他们可以得到慕容家的权力吗。到那个时候他这个帝君还有必要存在吗？
　　“说吧。”君汝子没有抬头，说道，“御所新来的宫人已经安顿好了，椿筱夫人妾身也交接过，主母要的各宫宫人名单妾身也要内务局重新整理了一遍，只是。”君汝子顿了顿。
　　“君汝子。”帝君不满的声音想起。“是，妾身知错。”君汝子连忙继续道。“只是椒房拒不配合认为慕容夫人插手宫中内务违背臣职。”恩，帝君点点头，君后不配合完全就在意料之中。
　　君汝子见帝君没有说话，又继续道，“宗室那边意见也很大，可能今日陛下少不了要被宗室叨扰了。”帝君想着回来路上遇到的宗室长老，冷笑道，“随他们的便吧。”
　　“你说，刚刚朕那一通话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帝君惬意给自己续茶，“算了，你去盯着时芩，她虽然心细但是处理这些事情不够。”帝君吩咐道，“蠢货参合这些，回来还得罚。”
　　“君汝子你说小元每日在偏殿得不到确切消息会不会着急？”君汝子显然被帝君问题给问有些发懵，“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些日子元君比刚开始淡然多了。”君汝子如实说道。
　　“恩，倒是不知道他知道慕容主母借他困境让慕容家摆脱困境震住那些氏族，会不会伤心。”帝君想到这里有些迫切想去偏殿看看，“椿筱在观察观察几日，不行哪里来的回哪里。”帝君必然不会把君汝子长期留在拓跋润身边，君汝子是御所掌事夫人，平日里不仅要处理御所的事务还要和其他宫的掌事夫人们来往，不如趁此找个清白的人，单独侍奉小元。
　　君汝子记下了，“是，妾身明白。会让人盯着她的。”
　　“起来吧，传个信今晚朕在蔻台用膳。”他的毓夫人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不仅自己身边掌事姑姑挨了板子，还被君后泼了脏水，宫里其他女人都站到君后身旁，他做丈夫怎么也要去安抚安抚才是，要不然怎么显得蔻台颇受圣宠呢？至于这样的宠爱荀静受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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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加班，今天先不改了，将就就这样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