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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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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镜还是个小孩子。
那天夜里,他刻意的避开了最后一次见面。亮着灯的屋子,南贺川神社的影子,他没有想过要怎么告别,在地洞里的时候,他想起镜追到了柱间和他打架的地方,颤抖的求他。
宇智波斑记得的一切和别人不同,现在也一样。
哭得一塌糊涂的他的孩子,被他从襁褓里看着长大的,从小就这样离不开他,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真正的放下。
“镜。”他像是要叹气一样的,念着这个孩子的名字。
“我留给你的箱子,里面有一个秘术卷轴,伊邪那支。”
镜抽噎着,抬起头,眼睛里像是哀求,又像是无力的虚脱,斑别有深意的语气,就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愤怒的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先抽搐了一下。
“我……”镜下意识想说出扉间的话,硬生生忍住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斑看着他:“过来。”
他们坐在了廊下。
春天早就过去了,虫鸣躲在灌木丛后面,这里的布置在时光的催发下一塌糊涂,看不出有什么格调,宇智波斑轻描淡写的看了黑绝一眼,黑绝早就不动弹了。
这么个东西,差点杀了镜,他没有想到——那不可能是他的意志,又或者柱间的意志。
月之眼的一切需要重新调查,但他还没有放弃那条路。
“我还活着,”斑嘲讽的说:“不能露面而已。别哭了。”
“是为了月之眼计划,”镜急切的道:“我会帮你,你带我走吧!”
斑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沉凝的情绪。
镜深深地看着他,失望和疑惑交错闪烁着。
他知道那其中有理由,只是不知道,理由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也许你会改变我看到的世界,你做的很好。”斑说:“我从没有离开……柱间想要看到的世界,和我想要看到的不一样,和你见到的更加……相近。”
“你选择了那条路,是因为我。”
镜惊呆了,为了这句话里隐隐的得意,为了斑那毫不掩饰的满足的语气。
这毫无疑问是他能得到的最高的赞赏。
哪怕别人的评价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这个人说出来的时候,他快要忍不住一口答应下来,继续回到木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要一句话,以后的岁月,也会这么度过。
“斑,我……不像你想的那样,”镜沉沉的,绝望的说:“除非你在我身边。否则,我……做不到。”
“我会一直找你,”镜低声说:“找到以后,你再也别想让我离开。”
斑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心情不坏,见到了镜,哪怕是这样的重伤,镜也能活下来。
月色阴沉,暗云遮住了苍白的残月。
斑又一次揉了揉镜的头发,站了起来,背影落下了厚厚的影子,镜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再给我一些时间。”他说:“下次见面之时,我就有时间好好宠爱你了。等到世上一切纷争化为虚无之影,镜,这是我的梦想,你不想看见么。”
镜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心脏的狂跳淹没了一切。
他想要问斑,这样是不是幸福,让世上的一切笼罩在幻影之中,让人们在梦里得到幸福,那是不是你的幸福?
这个答案如此显而易见,镜害怕的是动摇的自己,如果白山上的一切是他的幸福,斑为什么不能有那样的愿望,正是这种心情,才会让人无处容身。
“我可以帮你,”镜咬死了这个答案:“我也能做到,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镜……”
镜咬紧牙关,泪水顺着腮边滑了下去。
他要狠心一点,才能得到幸福。
宇智波斑一时没有说话。
他在想要不要拒绝这个孩子,同时也意识到镜的情绪已经很脆弱了,再严厉一些,也许又会哭泣起来,他养了个爱哭鬼。
但是,他在地洞之中,这么多年以外道魔像维生。
很快又要回去。
黑绝隐瞒的事,月之眼的变动,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未来的道路……他从来没有这么动摇,哪怕在离开木叶,离开这个几乎成型的梦想之时。
“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回来,”斑低声说:“那时,你不会再离开我。”
他揉着镜的脑袋,泪水还是落了下来,滴在了地板上。
镜抓住了他的手。
“您说的。”镜虚弱的、恳求一样的说:“别太久,斑,我不想这样。”
“嗯。”
“斑……”镜沉默的说:“如果所有人都实现了幸福,你会得到幸福么……我做的一切,什么都改变不了。”
斑没有回答,无法回答,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不想在这里欺骗镜。
“我想往前走走看。”
也许,会有一条通往不可能,通往他所祈求的未来。
人们不可能拯救世间黑暗的连锁和循环,这是木叶的意义,哪怕镜做的很好。哪怕他为此而不能不感到骄傲满足,但那条道路前方,只有一次次轮回的历史。
这样的互相依恋,正是世界不能被救赎的原因。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的这么远。
却不是孤身一人。
时间剩下的不多,镜枕在膝盖上,斑把衣服盖在了他身上。
夜里有风,有夏天的虫鸣,有叶子飒飒的响声,就像水中的浪花翻动;镜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袖子是空的,手臂不再充满力量,显得苍白而失色。
镜不敢去想,否则刚刚答应了,他又要反悔。
“我爱你。”他轻声说:“没有人像你一样。”
斑听到了这句话,目光温柔而隐约。
他就像镜的天神,这孩子说的一切,早就做过了。
“镜,”斑说:“闭上眼睛吧。”
镜乖乖的闭上了眼,他不能止住泪水,但斑也没有那么说。
“我爱你。”他在心中说:“也没有人像我一样了。”
他们又要分别了,镜不是被抛下,而是在重逢之前短暂的别离,这个念头会让一切好接受一点,哪怕他知道这分离来得这么漫长,也许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但斑说过的事情总会做到的。
他以为永远不会哭泣了,在那个夜里,在叔叔告诉他,一切如此不值得的夜里。
那颗心就已经死了,在灰烬里冷透了。
镜很久才在疲惫和无力之中醒了过来。
阳光穿过了庭院,树叶割裂了阳光,山野的鸟鸣声遥远的寄托在风里,慢慢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