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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死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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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智波斑死后,他的意志死灰复燃。
这说来有些讽刺,在他活着并一心要履行和弟弟的承诺,带着族人远离木叶,那时候宇智波一族没有人响应他。对于好战的首领感到腻烦,对于连年战争生出厌倦,对于斑坚持的扉间的偏见和未来并不难预知的针对,族人之中微妙的沉默下来。
因为泉奈死于扉间之手,斑对于扉间的忌惮和针对,也被族人们视为私情的一种。
当他终于放弃了尘世的羁绊,当他连告别也没有的踏上了另一条路,当他在木叶掀起骚动并死在了千手柱间的手中。
人们终于承认他的预见。
承认他对扉间的判断,对于火影的继承者,对于村子的未来的预见并非私情和别有用心。当千手一族在斑死后迫不及待的引起骚乱,宇智波一族稍年长的人都很清楚,伤害镜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把戏。
这让埋藏在平和下的怀疑闪烁着火星,只要有风,只要时间,就能燃起大火。
就如这个夜晚。
在迟来了这么多年后的悲痛和选择面前,镜恍惚的抬起脸,在颤动的胸膛里叔叔的悲伤和嘶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在他身体里共鸣,他的心冷如寒月,血液疾行着狂笑着表达流淌出身体的渴望和喧嚣。
你要保护宇智波——斑大人,说着这种话的你,又是怎么看待这个家族呢?
无法言语,无法质问,无法在族人们强忍着不安的表情里找到丝毫和撕裂肺腑的感情共鸣的东西。宇智波斑这个名字在不需要战争的时候就被抛弃了,镜在醒来之后所看到的只有族人来来去去的探望里,在示弱的、骄横的、逼迫或无言期望的神色里,只有一遍遍确认斑已经被抛弃的现实。
这个家族,您在期望什么呢?
期望我保护什么呢?
镜在这一刻的痛哭里,冰封的悲痛缓缓的,透过了黑暗,浮现一丝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让他痛苦,让他心如刀割,不能闭上眼睛。
他睁大的颤抖的眼睛里,黑暗的视线里,鲜红的眼睛缓缓转动,他看到的世界蒙着灰,不再真实鲜活。鲜活的,是现在发泄的苦痛憎恨和后悔,是至亲之间忽然连接起来的共鸣的惨叫和哀嚎。
并不只是他。
活在失去了斑的地狱里的人……活在这个地狱般的、漆黑一片的世界里。
镜以为会落泪,干涩的眼睛一片枯索。
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
他知道了。
这双眼再也不会有哭泣了。
以后,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地狱,他在其中行走,再也不会有光,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让他看到这个世界鲜活的样子。
宇智波火核精疲力尽,在得到镜的回答之前,他已经忘了镜失语的事实,他忘了无关紧要的一切,只有在这一刻他才发觉了比起那个人周围的世界都已无关紧要。
镜抱住了他。
那个孩子长久的沉默和温柔,他的手绕过去抱住了叔叔的宽阔的背。那是让人安心的力量,镜深深吸了口气,他想要说话,但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转过脸,在黑暗之中,少女哭泣稚嫩的脸庞。
那是我要保护的东西,镜低声提醒自己,因此生出了缓缓的耐心。他还不打算安慰别人,他让火核在万花筒的迷惑下沉沉的闭上了双眼,在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
——也许醒来之后,叔叔就会想起来,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他孱弱的并非忍者的妻子。想起这个世上这么多的无奈,想起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想起一切迫使他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无法在想要离开时离开的现实。
那也没关系。
如果那是斑的意思。
只要是那个人的意思。
无论多么潦草、多么口不应心,无论对这个家族失望也好,对这个世界失望也好,他毕竟那么说了。
镜在橱柜里拿起了黑色的外罩,还有收在旁边的护额。
“阿镜——”
镜苍白的脸上没有波动,他眼底流动的冷意,有奇异的明亮。绘梨跟到了玄关,镜绑着巨大的扇子头也不回的往街道上走去,黎明之前的薄雾包围过来,吞噬了他的背影。
孤独的背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消失不见了。
扉间藏在深山之中的实验室,以山体本身作为掩护。即使是周围的山民也鲜少会到这一带来,他本身就是感知系忍者,对于周围的忍者查克拉非常谨慎小心,但尽管如此,实验本身就难免带来查克拉的波动。
一个多月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也发现了,实验估计无法持续下去。
扉间在摘下夹在斑耳边的符文时分心了一下,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的身体无力的放松躺在石头雕刻的床上,纵然是一直以来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极具力量和优雅的美感,解剖和研究颠覆了扉间多年以来许多经由实战和试验得来的忍者常识,令人知道力量还能在人类渺小之躯之中成长到如此可怕。
宇智波斑,无论生前死后,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心只有大哥的男人。这个男人对他只有憎恨和忍耐,前者因为宇智波泉奈,后者因为大哥。
死亡为一切盖棺定论。他不得不承认斑的存在对于一向力持冷静和克制的他的理念来说,远远超过了常人,那可怕的战斗力和绵延不去的后遗症。那年幼时就脱出常理,令人无法忽略的种种因缘,到此为止了。
大哥是天真的。而这个人,也是天真的。
扉间在一夜实验的煎熬后缓缓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天亮之后宇智波一族的人就会过来,也许要更久一些,在表达不满和奋起反抗之间估计还要审慎的考虑一番才能做出选择。如果先去找大哥,那他还要面临着大哥的不满和质问。
没关系,他已经为那个家族选好了路。
这个想法让扉间有些微妙的不明显的笑了笑。
“扉间大人,”一个身影忽然在实验室外跪下:“外人侵入,是宇智波镜。”
“……”扉间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他居然来了。”扉间单手按在了斑的身体上,石床上瞬间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