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落魄半生》渊郁

34、助澜

　　在木叶缭绕的云雾和群山外，那片奔流浩荡的山谷，立于忍者之巅的两人的战斗遗迹如同神明移山倒海的残痕，诉说当世可怕的力量之巅。尾兽的腥臭随风而逝，碎石迸溅也落入水中由时光打磨，宇智波一族的人几乎没有参加葬礼，只有寥寥几人站在无言的山谷上。
　　扉间交给他们的只有骨灰，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宇智波火核对于葬礼的冷淡态度此刻如同终于冰裂，他抬起头望着比奔流更加浩荡的天空，那飘渺的白云间，那更远的云间的雄鹰的掠影。

　　“朝榴婆婆来了。”
　　宽阔的房间，走廊到庭院，久疏打理的宅邸透过稀薄的日光，一片冷淡无温的沉默。年纪并不算大的宇智波三成跟在奶奶身后，克制着好奇的走过拐角，迎面而来的庭院里的竹节积水的啪的一声，稳稳击在水面上。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怔了一怔，迅速低下头。
　　那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发丝微曲，蜷起一条腿坐在了榻榻米上。他靠着门，似乎身体探出来，视线凝望着庭院里，神色凄惶，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存在着——有人说他神智失常，也有人说那是万花筒开眼时的后遗症。
　　宇智波三成下意识的看了看奶奶。
　　“镜。”宇智波朝榴神色肃然，她在距离半米开外的另一扇纸门就停了下来，低头审视着斑一手养大的孩子，失望在她苍然的眼底迅速堆积，她并不掩饰此行的目的，低低的笑了：“连斑的事也不想听了么？”
　　这句话并没有带来想要的效果。
　　说起来，宇智波斑这个名字，在宇智波一族一度是禁忌。抛弃了一族的族长，被一族抛弃的族长，不知哪个更加恰当一些。
　　宇智波朝榴情不自禁的转过头，轻轻叹了口气。在她苍老的脸庞上，连叹气也像垂死前的艰难呼吸一样，难以分辨太多的情绪：“连报仇也毫无兴趣……你想在这里自暴自弃到死无妨，这双眼睛可太浪费了。”
　　宇智波三成呼吸一乱，下意识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这太过直白的威胁。
　　镜终于有了反应。
　　探出去的身体稍稍坐正了，他低垂着头，蜷起的腿也侧倒在旁边，手按在脚腕苍白的皮肤上。这一切缓慢的无声无息，他端正矜持的缓缓抬起眼睛，连看也不看他们，只有那双鲜红可怕的眼睛透出凉薄刺骨的笑意。
　　目光交接如同利刃刺入要害，迅速冰冷失血，宇智波朝榴在这可怕的威势下身体微微颤了颤。那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恶，恶得如讽刺尖利，如怨恨漆黑，如杀意冰冷，纯粹赤红。
　　“……啊！”
　　比起不能动弹、神色僵硬的宇智波朝榴，年幼的宇智波三成摇晃了一下，猛然跌坐在地上，弓起背脊剧烈的喘息。在那一刻，周围冰冷刺骨的压力消失了，宇智波三成浑身发抖，眼睛不自觉的颤动，张口欲呕。

　　“阿镜！”一声惊呼传来。
　　宇智波三成被人扶了起来，侵近的呼吸是温柔的，穿过了他另一侧腋下的手支撑着把他扶了起来。那个女孩一边努力搀扶她，一边低声道：“朝榴大人，暂时请先回去吧。”
　　宇智波朝榴面如死灰，那样可怕的瞳力，偏偏不能为一族所用。她凝视女孩的脸庞，缓缓转身，宇智波三成面皮薄，挣扎着想要自己走，脸上惨淡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怎么会留在这里？”在走到玄关时，宇智波朝榴问出了心头的疑惑。像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女孩稍稍低垂脸庞，轻声道：“阿镜不会伤害我们的。”
　　宇智波朝榴冷笑了一声，视线瞥了瞥吓得不轻的孙子。
　　“只有女孩子才可以么？”宇智波三成深深吸了口气，问了出来：“香织里，美佳，奈奈……”
　　这句话有了效果，宇智波绘梨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几秒又不带感情的点了点头。在这明显的偏颇面前，宇智波三成隐约觉得抓住了什么，连一旁的老者也感到意外。
　　“因为斑大人这么交代过，”绘梨低声道：“小时候我和香织里姐姐一起去找阿镜玩耍，那天为了很小的事争执起来，我就哭了，斑大人听到了，那次他跟镜说……说要让着我们，不可以让女孩子一直哭个不停。”
　　她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有倦怠苍白的背影。
　　“我听说，你的弟弟这次考试没有去，”宇智波朝榴在短暂的沉默后，冷淡的说道：“阿镜如果能为你们哭几声就醒过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宇智波绘梨沉默的低下头。

　　日光拖长了懒洋洋的调子，缓慢的落到了墙壁的后面。那个红白的小小团扇，在墙壁上的颜色鲜艳到暗淡，被黄昏余热吞没，留下暧昧模糊的一团。大宅又一次沉入了寂静的夜里，风声不动声色的行进领地，在树叶笼罩下扫过月光污浊的池塘。
　　水波轻轻搅动了碎掉的银色，把灰黑和冷意浇在光华上，涂抹落叶。
　　宇智波绘梨端来的晚饭一动不动，她跪坐在一旁，也一样不进茶饭。她的心脏还生机勃勃的跳动，眼底浮动凄惶和焦躁，在不安和怜悯之间徘徊等候。
　　“阿镜。”
　　宇智波火核漠然的走了过来，看了少女一眼，坐在了榻榻米上。他态度并不显出特别来，神色却疲惫不堪似的，把镜的脸掰了过来，粗暴的按在了怀里。
　　绘梨呼吸一乱，吓了一跳。
　　“扉间骗了我们。”宇智波火核呼吸沉沉，缓慢清晰的说：“他们找到了……在山里，他把斑的身体藏在山里。在那里有一个实验室，阿镜，他们竟然敢对斑做这种不堪的事——”
　　他的声音平静缓慢，有着异样的力量。
　　“我们错了，”黑暗之中，宇智波火核无声的笑了起来，眼泪无知无觉的滑落脸庞，滴在了漆黑的发丝里：“这就是我们要的和平啊……阿镜，把斑大人带回来，我们回白山。”
　　“大人……”绘梨惊慌的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