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埃尔隆德的激辩（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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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精灵在森林中行走的速度很快，他们熟悉这里的每棵树木，每块岩石和每一条秘道。即使这么大支人马一同行动，他们也在黄昏的时候赶到了希尔娜斯，——密林山脉的一个半月型山谷。这里有瀑布、有森林，也有嶙峋的山峰，但艾莉安却发现景致与林谷截然不同。
希尔娜斯比瑞文戴尔狭小很多，但山势更加险峻，山谷更加幽深，近处，月形两端的山坡上长满了参天柏树，就像一个个巨大而肃穆的卫士把守着山谷的门户。远处，密林山脉的顶部隐藏在浓厚的云雾之中，无数条银色的小水瀑至上流下，随着层层递减的山势形成一层一层银白色水带，这些水瀑在山腰终于汇集成汹涌蓬勃的大瀑布，如雷神怒吼般飞奔直下，冲入深不见底的谷底。一座座刀尖般的石峰就从瀑布腾起的烟雾和滚滚奔流的水声中拔地而起。
“看到了吗？希尔娜斯行宫。”莱戈拉斯举起手，指向屹立在山谷之中，最高的那座山顶，“相比北部的密林洞穴王宫，我更喜欢这个山顶的别院哦。”
艾莉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儿有一个城堡建筑群。绿山与建筑辉映，如果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她，因为她和她身后的那些巨大柏树一样有着细瘦墨绿的尖顶和棕褐色的外壁，精灵的艺术风格总是这样，能与自然完美合为一体。一群白色羽翼的鸟成一字型从这个建筑旁缓缓飞过。晚霞透过山顶上一个云洞抛下一柱霞光，山谷里云雾缓慢流动，紫气腾腾。
如果说林谷景色称得上钟灵琉秀，那这里便只能说是梦幻绮丽了。艾莉安禁不住连连称奇。
前往宫殿需要经过前面的两座山峰，三座山峰是由两座吊桥链接在一起，大队人马无法一起过桥，只能排成一队前行。等艾莉安他们走到山顶的宫殿时，绿森林王和林谷的领主两人已经不知所踪。
埃尔隆德被瑟兰迪尔带到的这个房间，并不让人觉得是接待老朋友的地方，踏入这里之后，他便不由地眉头微皱。
这个偏殿略显昏暗，只有高高的屋顶上有一束霞光斜穿入大厅，照耀在中央的石台上，——一株含苞欲放的龙胆草在石台的泥土里生长着，石台后面的台阶上安静的摆放着王座，在黑暗中只能辨得出棱廓。右侧靠窗的地方摆放着橡木桌椅，书桌后是一片灰蒙蒙的书柜，年代久远。而石台的左侧是一排客座，但绿森林王并没有邀请他那风尘仆仆的客人落座。
两位高贵的精灵一白一黑就这样伫立在光影之中，瑟兰迪尔站在石台前，埃尔隆德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背影。他头戴树枝红叶编制成的秋之冠，身穿拥有叶脉纹理的立领修身银灰外套。外套的下摆长过脚跟，覆盖在地面上形成半圆形，而那在辛达精灵中罕见的金发更让他的背影增加了几分梦幻，在幽暗的环境中，这金发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瀑布般的长发从肩头倾斜而下，散落到脚底，几乎与他外衣的下摆一样长，这就让它的主人像是笼罩在晨曦的薄雾中，神秘而又飘渺。
“我记得我已经回信给你了。你这样不亲自来，不觉得很失礼么？”瑟兰迪尔抬起手，宽大的袖口处露出白玉般的手臂，他用手掌隔着空气，轻抚着石台上的龙胆草，叶片随着他的动作，轻柔的摇曳，边缘发出了微微的蓝光。
“有些内容不方便在信里详谈，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前来说服你！”
埃尔隆德站在大厅的暗处，黑色的披风和黑色的铠甲衬得他那瘦削高挑的身形就像一道长长的黑影。林谷的主人有着与绿森林王一样的长发，只是发色漆黑，就像冬季无星的天幕。在长途跋涉的时候，他会用银质的发卡将头发宽松的束在背后。他头上的银色王冠中央镶着一颗蓝宝石，闪着炫目的光辉，就像夜空里唯一的星光。周身黑色与精美的银饰宝石搭配，昭显着林谷之王奢美低调的个性。他此来已经做好与瑟兰迪尔对峙的准备。
“我倒想听听你能拿什么说服我？瑞文戴尔身处迷雾山脉以西，在安稳的后方，是精灵的避难所。洛瓦尼昂有什么？幽暗的密林、剧毒的蜘蛛、游荡的黑精灵、凶残的半兽人。这儿可容不下你那脆弱的小鸟儿。哦，对了，你还有维雅，那枚最强的风之魔戒。”
瑟兰迪尔转过头，侧脸精致俊美，但始终低垂着眼眸，彷佛无意关注与埃尔隆德的谈话，在他的手底下，龙胆草发出的蓝光更加明亮，开始缓慢绽放。
“你还记得蓝袍双生的埃斯塔里兄妹么？”
埃尔隆德向前跺了一小步，来到瑟兰迪尔的身后，神秘的问道。
这个问题果然很起作用，绿森林王终于抬起蓝色的眼，却良久不语。
然后他缓缓转头望向窗外，目光穿越幽暗的森林，过往千年的岁月在他眼里流转。记忆深处，有两个名字逐渐浮现。
“阿拉塔和帕兰多……，从维林诺到来的两位迈雅，初到中州就碰到了那场残酷的阿诺保卫战，人类和精灵的军团鳌兵数年，虽然把巫王安格玛逼回魔都，但最终没能阻止阿诺的沦陷。两位巫师在战争里耗尽了生命。阿拉塔坠入火海。帕兰多为了掩护我军突围也被莫古尔之剑刺伤，深受毒咒，灵魂破碎，散落到了宇宙深处。虽然已经过了800年，但帕兰多那逐渐死亡的身体依然会让我的手指感到森森发冷。” 绿森林王款款叙述着，他翻转过手掌，静静的看着自己修长纤细的手指，有一种痛苦在他的眉宇间游弋。
“但，埃尔隆德，你不会是来缅怀过去的吧。”下一秒他已经收起了悲伤的表情，回问道。
林谷的领主并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容的走到窗边，他看了一眼窗外，像是要确认是否有外人在，然后才开始说：
“其实，帕兰多并没有死。这800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不久前，我在群星中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虽然外貌改变了，但我确定她的灵魂里包含有埃斯塔里的力量。于是我动用风之戒将她召回，并放入在一个过度悲伤即将死去的诺多族女子的身体里。那个女子就是艾莉安。”
瑟兰迪尔听着埃尔隆德的陈述，注意力又重回到了石台上的龙胆草。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事情。”他笑道，“即便是真的，既然帕兰多现在成为诺多族的精灵，那我觉得，你比我更有理由来履行保护的义务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当然也愿意了。毕竟我也亏欠她很多，当年我的援军因为风暴受阻于风云岭，没来得及赶到北丘，才让你的军队陷入苦战，不然帕兰多也许不会死。”埃尔隆德惋惜的说着。
“但是，我却发现帕兰多的灵魂被莫古尔所伤，同时也拥有黑暗的力量。目前虽然这股力量在艾莉安的身体里安静的沉睡着，但却引起了索隆的注意。”
“你是说索隆也在找她？”听到魔首的名字，瑟兰迪尔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的！”埃尔隆德快步绕到瑟兰迪尔的前面，死死得盯住他的眼，表情凝重，“索伦一直没有放弃从深渊中复活的念头，但复活需要强大的魔力，如今魔戒失踪，而迈雅那强大的魔力正是索伦所需要的。我已经明确感觉到索隆在窥探这个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帮助。绿林拥有中州最大的精灵结界，这结界能阻断索隆的搜索，而瑞文戴尔没有，帕兰多的魂魄随时都会被黑暗发现并侵蚀，——只有你才能保护她。”
“所有人都知道绿林的结界是最安全的，索隆也知道。”瑟兰迪尔自嘲的轻笑了一声，“那么，既然这么危险，你何不让帕兰多安安静静地呆在星星那边？”
“是战争！群星告诉我，索隆的仆人马上就将聚集在米纳思，他们即将挥军北上。我们会需要帕兰多那强大的防御力，她将左右接下来针对索隆复活的诸多战役。所以，我必须将她找回来。”
“又是战争！我已经厌倦了战争！我不想开战。埃尔隆德，你可是我的灾星？每次来绿林，从未见你带来过什么好消息啊。”瑟兰迪尔眉头锁的更紧。
“开不开战由不得你，索隆他是要将黑暗蔓延至整个东方大陆，如果索隆复活，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将被摧毁。”
“这么说，你觉得我应该将胜利的筹码压在一个精灵少女的身上了？” 瑟兰迪尔的声音冷漠中带有一丝悲哀的自嘲。
“请注意，是胜利的关键。”埃尔隆迪纠正，压低声音“你忘记帕兰朵的另外一个名字了么？”
“罗密斯达奴——东方救星。我已经看到这场战争的惨烈，萝丝洛林将会崩溃，兽人——精灵的死敌，将再次集结在多尔哥多，绿森林将化为一片火海，你的王国更不能幸免。而我的艾莉安会像帕兰朵拯救你的军队一样挽救这场东方大战。——你不会感觉不到，最近兽人的活动更加频繁了吧，我听说前不久他们攻击了绿林附近的村落，你的子民也受到了骚扰。”
绿森林王猛的抬起头，蓝色的瞳仁里跳动着两簇火苗，愤怒让他英俊的脸变得有些可怕，他狠狠的盯住埃尔隆德。林谷之王一向有着中洲最全面又快速的消息网，即使在雾山以东的任何微小动静，也逃不过他的眼底，这让他感到懊恼。不过很快他收敛起了愤怒，也放弃摆弄那株龙胆草。他从石台前走到王座旁，弯下腰，双手支撑在王座那雕花的把手上，若有所思。
“帕兰多的立场很重要，而她会站在我们这边还是索隆那边将取决于你的态度，瑟兰迪尔。”见他不语，埃尔隆德乘胜追击。
“但是，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过冒险，洛瓦尼昂和魔都几乎没有什么阻隔，大军可以长驱直入，随时都有被攻击的可能，如果发生交战，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落入敌人手中。”精灵王在黑暗里低声沉吟着。
“我当然不会任由黑暗一直在她身上栖息下去。我要去寻找如何消除这黑暗力量的方法，但，这需要时间。所以在这期间，请你照顾好她。”
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又补充道：“如果真有危险，我又没有找到方法的话，——在她的魂魄被黑暗吞噬之前，你必须使用你强大的封印力将她封印。”
“你真的很残忍哪，埃尔隆德。800年前她已经在我手里死过一次，你还想让我再杀她一次？”瑟兰迪尔喃喃自语，撑着王座的手，骨节泛白。
“但我认为，你我都不会重蹈覆辙。”
王座上的人，转过身来，眼神里已经失了之前的高傲与从容，他的心在交战，他记起在联盟之战中失去的父亲，记起了埋葬在巴拉都山脚下那成片的尸首，那是绿森林三分之二的人口！随后的2000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绿森林的人口一直在减少，显然已经没有昔日的强盛，否则他也不会忍受着半兽人的侵扰，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国土往北迁移。接下来的战争，他很需要巫师那强大而震撼的力量，但他也不想让一个拥有黑暗力量的人危险的潜伏在他的王国里，不管他如何选择，都将会是一个危险的决定。
权衡再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姿态，他缓缓的说道：“好吧，埃尔隆德。我答应你。不过只有一个冬天的时间，你的晨星只能在绿森林待一个冬天。假如你那荒唐的预言还没有任何征兆，你就得把她接走。当然，还必须支付这期间她在绿森林里的所有费用。”
埃尔隆德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刚才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松弛，要知道，说服固执的绿精灵王绝非一件易事，作为中州第一预言家的他虽然有好口才，但也得暗自庆幸。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突然觉得口感舌躁渴得厉害。却没想瑟兰迪尔无声无息的凑到他跟前，他们两是那么接近，他甚至能感觉到了他微微的呼吸声。埃尔隆德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而瑟兰迪尔立即逼上前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的嘴唇几乎碰到埃尔隆德的领口，他的眉毛高高抬起，眼眸低垂，望向埃尔隆德腰间那柄略带银光的精灵之剑。
埃尔隆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如释重负，虽然有些不甘心。
“好吧，我知道了，还有500柄诺多族打造的精灵宝剑即刻送达绿森林王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次他终于看到瑟兰迪尔满意的表情。
接着他终于想起来什么，略带不满的说道：“瑟兰迪尔，虽然你不请我坐下，但至少也应该请我喝口水吧，我可是站在这里跟你讨价还价了一个时辰啊！”
看着埃尔隆德一副被虐坏的表情，瑟兰迪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埃尔隆德的肩膀，笑道：
“埃尔隆德老兄，虽然有人说我冷酷，但你我可是并肩作战了几千年的战友，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你。跟我走！不光有水，还有上好的葡萄酒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埃尔隆德的激辩（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