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赢得青楼薄幸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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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清河县不久，便到了睢州城。此处是有名的烟花之乡，才子风流，佳人多情。式薇一行人正赶上暮春初夏，恰是风景最好时。
城外一条杨柳堤，浴着黄昏的烟色轻纱，沿着浩浩白鹅湖蜿蜒曲折，堤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意气风发，摇扇佳人回眸一笑顾盼生姿，湖上画舫小舟已经点起灯来，荧荧点点各有意趣，远处重重小山隐在薄烟里，真似人间仙境。
到得客栈，听掌柜的说明日是琼花会最后一日，式薇便磨着离天恨要多留一天。离天恨为着不被她烦得耳朵生茧只得答应。
式薇早早就收拾完毕，晚膳也只草草扒了两口，急不可耐要回房沐浴更衣。离天恨一瞧便知她肯定在动什么歪心思，偷偷守在了门口，只待她出来。
果不其然，不知她在靴子里垫了什么，居然高了几寸，竟是和离天恨平目而视。只见式薇束起头发，插了根紫金玉簪，一袭紫纱袍，腰间一条青色如意纹腰带，挂着个小香囊和白玉珮，手里捏着把猫眼坠儿檀木骨折扇，脚上一双银丝纹皂靴，离天恨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式薇右手大拇指上，好家伙，竟然还戴起了玉扳指。
“你这是要上哪去当阔公子呀？”看她这行头，必定是在出宫之前就准备好了。
式薇一只脚悬空，迅速收了回去，讪笑一声，“逛妓院，一起？”
离天恨嘴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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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睢州风景如画，美食可口，自然就能养出一批水灵灵的姑娘，是以睢州最出名的便是那些珠市雅苑。许多才子慕名而来，只为着尝一尝那楚腰纤细掌中轻的滋味。
其中最出名的，要数城东忘归楼，还有忘归楼的花魁涟漪。千金难买涟漪一笑，式薇今夜就是要去博美人一笑，凭她倾国之姿扮作男装，儒雅风趣又温柔，能操琴会唱曲懂作诗，哪个姑娘不会倾心？若是一招不成，她还有个强力替补——风神俊秀文武双全又能暖被窝的离天恨。
式薇勾着离天恨肩膀，山水扇面轻摇，在粉妆佳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进了忘归楼。
里面凤灯明灭，绮席阑珊，管弦丝竹悦耳若天籁之音，花光里舞裀歌扇如翻回雪驻行云，连端茶送水的小丫鬟都标志玲珑，端的是软语浓情温柔乡。
“哟，两位公子，头一回来吧。奴家若蓝。”蓝衣美人挑了挑秀眉，对着二人抛了个媚眼，真真是风情万种，“可要奴家介绍几个姑娘来伺候？”
式薇收起折扇，一把揽过若蓝在怀里，一阵兰香扑鼻，指尖轻挑起尖溜溜滑嫩嫩下巴，手感不错，“我兄弟二人也是风月场的常客了，百花丛中过见不过不少奇珍异品，今日来只为涟漪姑娘一人，这位姐姐可否引见一番？”
“咳咳！”离天恨表示强烈抗议，这丫头在杨府三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不带这么气定神闲抹黑人的！
式薇瞄了离天恨一眼，笑嘻嘻解释道：“你看，你光顾着和我说话，把我这位兄弟晾在一边了！我和你说，我这位兄弟才是付钱的那个，可别冷落了人家！”
说着手一推把她推向了离天恨，若蓝顺势转个圈，完美地倒在离天恨怀里。
离天恨瞬间僵住。怒冲冲望着式薇，眸中火光四射，“杨——”
“哎呀，若蓝姑娘，看来我这位兄弟对你不是很中意呀！他有个怪毛病，碰到不喜欢的姑娘就浑身发痒。你还是赶紧去请涟漪姑娘来吧。”
若蓝识趣地离开了离天恨身体，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想来心情也不怎么好，“涟漪可是楼里的花魁，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名门公子排着队要见她，你们想见呀，总得给个理由吧。”
式薇点点头，“那是那是。若随便什么虾兵蟹将都能见了涟漪姑娘，咱们兄弟俩也不必千里迢迢慕名而来了。”言语间，取下了手上的玉扳指送给若蓝，“想来每日来劳烦姐姐求引荐的也不在少数，真是辛苦姐姐了。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恳请姐姐捎句话，就说是安庆城的杨怀瑾和杨式陵求见涟漪姑娘一面，可好？”
离天恨一口陈年老血差点喷出来。
若蓝仔细看了看玉扳指，这成色可是上好的翡翠玉，里面还刻了个“杨”字，难道当真是扬名风月场的浪荡子杨怀瑾？又见眼前这位公子皮白雪嫩透着贵气，一副殷勤风流神色正是情场高手浪荡公子才有的，便收了礼物，“奴家这就去给姑娘传话，只是见与不见可不是奴家说了算的。”
“是是是。”式薇笑着连连应承，这杨怀瑾的名头就是百试不爽，连睢州城都能用上一把。
远在安庆的杨怀瑾此刻也正在玉阑馆里快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亲了口身边佳人，“也不知是哪个美人在想本公子？”
若蓝方离开，还不待离天恨责问，式薇就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抬眼瞅着他，恨铁不成钢，“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上馆子。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离天恨气绝。
“反正这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是你的，对你而言，去哪都像上青楼，你便这么想吧，兴许会自在些。”
风神俊秀文武双全的一国之君离天恨想找根麻绳把杨式薇捆住扔到床上好好蹂躏。
“杨式薇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
式薇本来想说“衣冠禽兽”来着，忽然看见有个姑娘经过时袖子里掉出本小册子来，弯腰捡起来一看，是《素/女/经》，好像被翻看过很多次书页都裂了。可是她只知道《列女传》和《素问》，却不知这《素/女/经》是什么。难道这忘归楼里的姑娘原来深藏不露学识渊博，居然还有她没看过的书。
正要翻开研究一番，却被离天恨一把夺走，生硬道：“这是人家的东西。”
式薇狐疑地看着他，这离天恨不像是这般迂腐之人啊。他越是不给看，式薇越是好奇。难道里面记载着什么御夫之术？或者武功速成，离天恨是怕自己武功高强了把他压在下面？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过？”
离天恨脸微红，不作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又不是不还，等我看过马上就还回去，我看书一目十行很快搞定。”
式薇伸手要书，离天恨眼角余光一瞥，有个烛台，伸手可及。式薇还来不及反应，离天恨就把《素/女/经》放在烛火之上烧了起来。直到只剩最后一角离天恨才松手，还意犹未尽拍了拍一手书灰。
“你——”式薇愤愤瞪着离天恨，这诡异行径着实可疑，“我已经记下名字了，我就不信我找不到第二本《素/女/经》！”
离天恨胸有成竹嗤笑一声，眸中满是猥琐笑意，“不碍事，你尽管找。我不信你找得到第二本《素/女/经》。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里面内容，今晚我就告诉你。”他心里早有算计，待会就让溪风发梧桐令下去，誓要把什么《素/女/经》《玄女经》一并灭了以绝后患。
式薇背上一阵恶寒，这笑容看上去毛骨悚然啊……
不多久，若蓝便来请两人上楼，“涟漪说了，既然是杨公子，那便给二位一个机会。楼上有副对联，上联是涟漪姑娘之前一位客人出的，谁要是对得出下联，就能当涟漪的下一位客人。两位公子，楼上请吧。”
看着若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出对联的必定不是什么省事的主儿。
只见雕花隔栏左右两边各悬着一块洒金红匾，右写着“龙王设宴，月烛星灯，山食海酒，地为媒”，十六字如银钩铁画，又如古梅老枝苍劲有力。
式薇托腮对着这十五字，左思右想，怎么都是她认识它们，它们不认得自己。花拳绣腿雕虫小技她是在行，一旦遇到高手，就没辙了。遂哀怨地瞅着离天恨，“都怪你没把我教好。”
离天恨真是含冤莫白。
“你就不能培养点健康的兴趣？”
“可以！”式薇一口答应，“你对出下联，我马上培养！你对不出来，咱没得商量！”
离天恨扶额。
若蓝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倒也十分有趣，只是不忘提醒，涟漪姑娘的时间可是寸金难买。
式薇眼巴巴瞅着离天恨，嘴巴一努，离天恨叹口气，无奈提起备在一旁的毛笔，挥毫一书写就十五字“玉帝行兵，风枪雨箭，雷旗闪鼓，天作证”，如龙飞凤舞，波浪滔滔气势磅礴。
式薇拍手叫好，若蓝惊诧连连。这对子已挂在此间六七日，远近慕名而来解对的才子文豪不计其数，还未见一个如此工整精妙的，这公子果非池中之物！当即将红纸端着进了里间。
“带你来此处果然派上大用处了！”式薇拍了拍离天恨肩膀，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好像一开始就准备带上他似的。
“你可记得答应过我的……”
“当然当然！吃一堑长一智，我回去自然要好好看书，下回再遇到这状况，即使你不在我也能应对自如。”
离天恨打算回安庆之后，好好质问质问杨怀瑾。杨式薇这性子，多半是被他教出来的。
若蓝拉开了紫幔，“两位公子，请吧。”
式薇负手阔步前行，离天恨看着她背影，仿佛回到了半年前，她还是杨府九小姐，他还是凤沐桐。那时的她就像今日一样，喜欢调侃他，喜欢捉弄他，总能惹他生气给他出难题，可是如之何？他就是疯了一般贴上去。
然而她成了他的皇后，却离他越来越远。他或许是真的报复了她，可是为何从未因此感到一丝欢愉？她眼里藏着的，她心里想着的，离天恨再也看不明白。只有更深的空虚和愤怒。
都不如今时今日此刻的须臾来得自在。
爱情就像两个拉着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意放手的那个。而离天恨，恰恰是那个闭起眼以为自己早早松手的那个人。
又如之何？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赢得青楼薄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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