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馆》三蛇

64、殇天（一）

　　殇天
　　一
　　“你他妈的当我是傻子啊！！死大鸟！”清初气的跳脚，危月燕有些厌烦的看着清初揪头发，啃树皮，嘎吱嘎吱想咬死人的表情，撑着头指着八卦图道：“你冲我吼有意思吗？丫头要这样做你能拦得住？”
　　清初拍的桌子叭叭响：“那你也不该把这个麻烦东西带到我这儿！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被门夹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小混蛋的魂魄放这儿王母不知道！你想要我拿几条命来抵！”
　　看不下去的御书一把揪住清初的头发，绕了几个圈再打个蝴蝶结，慢悠悠道：“我说，太爷爷你能淡定点儿吗？娘亲她决定这么做那她就已经想到了后果，她有这个心理准备。我觉得月燕上仙能把长安的魂魄带到这里来也是有一番考虑的。不管怎样，靠近整个长安最近的便是万花谷，况且又是灵气十分充足的地方，对福禄果的生长只会有益处。”御书撇了撇嘴，“真想不通你老到底是怎么成仙的，就这智商。”
　　清初又是一顿跳脚，无奈被杏林和星弈架住了胳膊，才没闹出什么来。
　　危月燕叹了口气，他翻来覆去将八卦图算了一遍又一遍，图上的命盘总是摆在凶相。他叹又叹，无奈将八卦图一收，一把火烧了。
　　“长安的灵魂放在这里到没什么关系，我担心的是她的肉身会不会遇到麻烦。”御书沉吟道，末了她同叹了口气，瞧着危月燕。“这是娘亲的劫数吧，八卦图我算过了，看起来这次历劫会麻烦很多。”
　　“你这半妖知道的挺多。”危月燕微微一笑。“不怕遭天谴么？”
　　御书冷笑，话语间多了一丝自嘲：“我身为半妖本身就是天谴，还怕这个？”她回头瞧了瞧一边熄火的清初，眼中多了一丝不舍。“娘亲是个好人，我很想让她活下来。”
　　危月燕道：“我与倾容结识良久，这次若不是老头拼了命要我救她，不然我也不会下到这人间来。”
　　御书淡淡道：“太爷爷若不求你，恐怕你也会出手吧。神仙都是无情人，怎么，你不怕遭天谴？”
　　危月燕闻言哈哈大笑，他这一笑，倒笑的御书一头雾水，她正面对着危月燕，神情愠怒：“你笑什么？”
　　危月燕道：“没什么。或许是天上神仙太无情，所以人间才会有着七情六欲，不然神仙为何也要羡慕人间的繁华了。”
　　御书没有附和也没有表态，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个白衣袂袂的青年，坐在了清初的跟前。伸手揪住了清初的头发，她道：“除了这个之外，我不得不有另外一件事情做考虑。”御书从袖中掏出九本用金丝线，鱼口绫细细装订过的手抄本，依次摆在了石桌上。清初拿起来一看，不由得神色冷峻。
　　“这是娘亲写好的九本医书纲经，我看过了，山海三界从古至今，天上地下六界种族生活习性全部在此。只是这书原本一共十本，最后一本被人抢走了。”御书说道，她撑着头颅盯着清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担心这书会对后世人间留下什么祸害，所以想将此书交给三界之外的人保管。天工用娘亲驯养的雕儿将这本书送到我这里，但是最后一本被人发现，抢走了。好在那人也留下了线索，不至于让我浪费修行寻找。”御书伸了伸胳膊，“太爷爷，你怎么看。”
　　清初道：“我没有其他想法，第十本书在哪儿我也清楚的很。妖不能违反三界规矩，这是老早就定下的准则，丫头一直在维护世间‘律’而努力，我不能破坏。”
　　“那你是想叫娘亲死了？”御书一只手抵在清初喉咙下面，她的指尖变得尖锐锋利，“真是很不幸，娘亲的律在我身上根本就是狗屁，如若不然，我又怎么会是天谴。”她说，一张不变的包子脸上全是阴狠和毒辣的神色，全然不见七夕回谷时的知书达理贤淑模样。一直未曾开口的杏林按下了御书的手，微微鞠了一躬道：“容儿不想你杀人，小姐，尤其是她有恩的人。”
　　星弈扯了扯危月燕的袖子，抬起一张小脸望着他：“上仙，如果拿我的命去换先生的命，能保得先生平安，星弈会很开心。”
　　危月燕笑道：“但是她不会高兴的。”
　　御书默然低了头，道：“不管我们谁为了她，她都不会高兴的。”
　　沉默了一会儿，清初起身，虚空抓出一壶酒仰头一饮而尽。他的衣袂被刮过的风吹起，袖子被吹的不住翻飞，良久，他的外貌变了，一头黑色的长发褪去了黑，银丝往下倾泻的发着白，原本绿色的眼睛也慢慢的成了灰。
　　“动身吧，去纯阳宫，希望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