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芙蕖院落

8、第 8 章

　　水门家是日式庭院，虽然不是古式大宅倒也宽敞舒适。看看更深露重的夜色，四代说今天别回去了，住一晚吧，衣柜里有干净的衣服，浴室在房间的右手边，晚安。然后施施然回房睡去了，不留给两个学生一点反驳的时间。
　　卡卡西揉揉眉心，最近几年他做队长，报告之类的琐碎公务都一股脑丢给大和，任凭被欺压的后辈一脸哀怨。这次的任务有些微妙，他不放心于是自己动手，措辞行文间杀死了无数脑细胞。今天也确实累了，于是他懒得理带土，自己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往浴室去了，不一会就听见门上锁的声音，随后花洒喷水的淅淅沥沥声也飘了出来。
　　带土瞪着无人的走廊，最后只好郁闷地走开。

　　客房一看就是四代目的风格：简洁实用。带土毫不怀疑如果这是玖辛奈来装修，一定是樱花的壁纸，火红的吊灯，金黄色的窗帘和雕满繁复花纹的各色家具。想象一下都不禁打个哆嗦。

　　客房当然只有一张床。
　　好在床很大，柜子里还有一床备用的被子。带土把被子抱出来铺好，两个被子卷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笑。
　　其实也是习惯了。带土并不是第一次和卡卡西共享一张床，有时候那张床甚至更窄一些。

　　独自一人的屋子很空旷。带土在单身职工楼有一间宿舍，他却很少住。
　　家族里的那间屋子他并不想回去。年纪越大，他就越不愿意回到那个没有父母的房间，没有回忆也没有温度，即使在夏日也冷得伤人。
　　暗部有专门的医疗小组，技术比木叶医院一般的医疗忍者要好得多。可是暗部成员有一个普遍的特点：厌恶医院。
　　带土也不例外，初入暗部总是难免磕磕碰碰，不至于伤及性命，但总归是受伤。他能抗，卡卡西更能抗，于是俩人经常在任务结束后给对方做简单的治疗，时间久了带土干脆搬了一些日用品和衣物过去，反正卡卡西屋子很大。
　　事实上带土觉得四代还是很偏心的，比如卡卡西的宿舍比他的要大。
　　听他抱怨这事的时候卡卡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自己进暗部的时候暗部成员没现在多，房间也空余不少，老师自然会给自己挑一间大的。带土没赶上好时候怎么好意思推到老师身上去？

　　带土坐在床边想这些年待在一起总是吵架啊拌嘴啊，卡卡西好像就没对自己温柔过。
　　不过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

　　有一次他受了一点伤，胳膊被缠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的暗部队员，享受不到被仰慕的后辈二十四小时照顾的贵宾级待遇。虽然单手也能勉强自理，但是在高温的夏日里绝对是痛苦不堪的折磨。
　　卡卡西于是推掉了任务过来照顾他。这些年来卡卡西性子变了许多，不那么一板一眼，甚至有往反方向走的太远的趋势——会迟到，会早退，会懒懒洋洋对别人说话，不再冷若冰霜，有时候甚至肢体接触到暧昧的让人脸红。
　　但对着带土他却变得没有那么多，只是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会顺着他，不时吐槽讽刺却绝不用尖锐刻薄的语句。
　　这次也是一样。卡卡西负责带土每日三餐，把他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洗好后再晾干，在带土第三次把绷带浸满冷水后接手带土每日的洗澡工作。
　　当然也会抱怨，比如“暗部队员这种家务水平真是让组织威名扫地”“虽然厨房里的刀比苦无锋利但能像你这样把自己割得到处是伤口也很不容易”“我以为你终于从吊车尾进化成功了你居然又一夜之间退回去了”。
　　带土也不再是那个一点就炸的小少年了。他觉得和卡卡西吵架似乎有点无趣，于是仗着自己是病人提出种种无理的要求。
　　反正卡卡西对于自己偶尔任性的要求并不拒绝。
　　比如要他削苹果。
　　卡卡西拿着水果刀一圈一圈地为鲜红水嫩的苹果剥皮。他做的很专注，而带土百无聊赖地靠着枕头看他。卡卡西的头发又长了，去掉护额大概就会垂到肩胛；卡卡西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在室内微黯的光线下有着流畅的曲线；卡卡西在这样的大夏天里还是穿着全套的忍装，而带着手套的手只露出手指，纤长而缠着红色的果皮。
　　带土看的有点失神，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有蜿蜒而过的疤痕。
　　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