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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轉眼間已踏入深秋,莊浩文放完長假回來後,整個人有著明顯的改變,向來嚴肅冷漠的他,卻變得平易近人,笑容多了。
      這樣的改變,讓公司上下的員工都嘖嘖稱奇,大家都不禁猜想,莊總是否在蜜運\當中?
      「你不會真的在戀愛吧。」
      莊浩文挑眉望向面前的文志謙,輕搖著頭,「怎麼連你也來八卦了?」
      「我跟你,好歹也認識了二十多年,對你有一定的了解,你騙不了我的。」他湊近他,「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莊浩文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略帶一點猶豫,才開口說:「她是我過去認識的女人當中,最奇怪的,亦是最單純的。她頭腦簡單,樂天,愛笑,愛玩,好像從來都不會有煩惱困擾到她,跟她在一起,真的很輕鬆,很快樂。」
      說著的時候,笑容不自覺的掛在臉上,文志謙看著,不禁會心微笑。
      「聽起來,對方似乎是個小孩子。」
      「快大學畢業,不算是小孩子了。」
      「那麼,也應該只有二十出頭。」
      「嗯。祖母也很喜歡她,每當提起她的時候,都顯得很高興。」
      「啊?已經見過家長了?」
      「沒有,我跟她仍未到男女朋友的關係,她其實是我邀請去作畫師,為祖母畫一幅人像,作為她生日禮物,沒料到,跟她相處下去,發現她的人頗有趣的,而祖母又很喜歡她,事情就是這樣。」
      過去,浩文身邊的女人,不是名媛、名模、明星,便是貴族後裔,換女人如換衣服般讓人眼花撩亂,但這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女孩,如他所言那麼特別的話,那麼,他們將會如何發展?
      文志謙好奇極了。
      「坦白告訴你。」他忽地說。
      「什麼?」莊浩文看著一臉認真的他。
      「我正在追Margaret。」
      「Margaret?業務部的鄺紫瑩?」聞言,莊浩文一臉愕然。
      文志謙尷尬地笑,他的反應完全是預計之中。
      「你一定會被拒絕。」
      連這個也被他說中,文志謙一臉受傷。
      什麼追求手段他都已經出過了,但是佳人依然無動於衷,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嗎?」鄺紫瑩對於他所說的話,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小姐,你未免太冷漠了吧。」莊浩文打開酒瓶,為彼此添了杯白酒。「志謙看來對你是認真的。」
      自從上次在公司的慶祝會聊過後,他們偶爾會相約在一起品酒聊天,到現在,已經是無所不談的好友。
      「先生,對每一個所謂對我認真的男人也頷首回應的話,那麼,我跟那些交際花有什麼分別?」
      聞言,莊浩文哈哈的笑,「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繼續保持現狀,若我做得太絕,日後見面大家會很尷尬,始終他是我上司,我也不想影響工作。」
      莊浩文放了一小塊芝士進嘴裡,咀嚼吞下後,才喝口白酒,慢慢品嚐,享受兩者的味道在口腔內所發揮的奇妙滋味。
      「怎麼會有人喜歡芝士?」看他一臉陶醉,鄺紫瑩皺起秀眉。
      「Epoisses是非一般的芝士,會先用白酒抹洗過表面,入口會有陣陣酒香,用他配以Deux Montille白酒,簡直是絕配。」
      「我不喜歡芝士的味道,而且這款白酒亦太甜,我還是比較喜歡濃醇深邃的Chteau Haut-Brion。」
      「相信我,只要你試過,保證你一定會愛上。」
      她冷笑兩聲,「No way,芝士的味道太可怕了。」
      「原來你是個膽小鬼。」
      「喂,激將法對我無效,好嗎?」她撇開臉。
      「真的不願試?」他拿起一塊芝士挨近她。
      「不!」她堅持。
      他笑了笑,將芝士放入口,卻忽地抓住她雙肩,低頭壓在她的唇上。
      芝士慢慢在口腔中溶化,也不清楚,是他要她嘗真芝士的味道,抑或感受白酒與芝士混合的味道,這個唇舌相交的動作,似乎過長了。
      在她以為他會加深這個吻時,他卻拉開了她。
      「怎樣,味道不錯吧。」他沒事兒似的問。
      他到底是問他的味道,還是芝士的味道?
      鄺紫瑩瞪他,端起酒杯子,喝了一大口。
      「不喜歡,臭死了。」
      她幹什麼心跳加速?她又不是沒有跟男人親過。
      一定是受酒精影響,她似乎喝多了。她幫自己解釋。
      其實她心裡清楚,自己才喝了三杯,白酒的酒精濃度還要比紅酒低,這個量根本醉不了她。

      臨近聖誕佳節,滿街掛著璀璨奪目的燈飾,在夜色中,有如在星空漫步般的浪漫。
      擠滿人潮的街頭,有熱戀的情侶,有三五知己,亦有形影孤單的。
      百德利大堂裡,放置了一棵18呎高的聖誕樹,樹上被裝飾得美輪美奐,閃爍的昏黃燈泡讓公司裡增添了不少節日氣氛。
      站於公司頂層,眺望那繁華熱鬧的街道,莊浩文冷冷的看著,手上握住張照片,隨著逐漸被激起的怒火,右手指尖的力度亦隨之加重,皺成一團的照片,被狠狠的丟進垃圾桶。
      「你一早已經知道,那個被司機撞傷的女孩便是嘉盈,對嗎?」他咬牙,惱怒地瞪著韓信問。
      「是。」韓信回應。
      「她弟弟一再利用那樁意外勒索,甚至威脅要將事情向傳媒公開,是否有此事,董律司。」
      董律師怯怯地點頭,「是有這樣的事,莊總裁。」
      原來,一切都是有計劃的。
      而他,卻被看來天真無害的女人給騙了。
      先來意外被撞,繼而借機會接近他,然後呢?繼而爬上他的床,然後要他負上責任嗎?
      他們的目的,已經顯而易見,而他竟然會相信,相信這污穢的世界裡,也有出污泥而不染的人種。
      閱讀過董律師交來的調查報告,莊浩文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這個溫嘉盈的家世,真的一點也不簡單,父親曾經是□□頭目的左右手,什麼壞事也做盡了,雖然後來金盤洗手,引退江湖,組織了小家庭,過著平淡的生活,但是身上仍存留一股霸氣,而他的兒子亦繼承了父親的氣焰,踏入□□後,很快便打響名堂。
      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還可以保存純潔無暇,思想單純?
      一開始,他便不應該邀請她作畫師,不應該讓她接近祖母……
      他必須趕在祖母的生日宴前,拆穿她的真面目。

      他仍未行動,溫嘉盈便自動送上門。
      她直接來到百德利,開口便問他要錢,要現金五百萬。
      不可問理由,不可問原因,只肯說,是急著用,她會想辦法把錢還給他。
      她以為他還會相信她嗎?
      現在,無論她說什麼,或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已一點感覺也沒有。
      看著散落一地的文件和相片,溫嘉盈錯愕的望他。
      「你找人調查我?」
      「對裡頭的資料,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他低頭,點了根煙。
      「你想我說什麼?」
      「我現在是給你坦白的機會。」他不帶感情地說。
      「你不是什麼也知道了嗎?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家裡的事,就是不想讓你誤會。」
      「何必再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想要錢?」他冷哼,「我一毛錢也不會再給你,你弟弟已然收過不少錢,做人不要太擔心。」
      「我弟弟?恩杰為什麼要收你的錢?」
      如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莊浩文抓起枱面上的紙張,丟在她的臉上。
      溫嘉盈彎身撿起的時候,赫然發現地上有一份有關她踏單車被車撞傷的詳細報告,包括她的傷勢,醫療費用,賠償金等等。
      原來當初撞傷她的人,是跟他有關,可是她記得爸爸沒有收過賠償金,莫非是恩杰?
      「你以為……以為我跟恩杰合作,騙取你的錢嗎?」
      「你終於肯承認了。」
      她語帶哽咽,輕聲地問:「你不相信我?」
      「由騙子所說出的話,沒有相信可言。」
      「是嗎?」她輕聲得如同聽不見,彷彿在跟自己說:「我真傻,我到底在做什麼?」
      沒有說再見,沒有望他一眼,她如遊魂般走出他的辦公室。
      他卻不知道,當她走出百德利,走到不遠處,她和她的朋友一同被人擄走了。

      「警方日前在元朗採取反黑行動中,在一間荒廢的村屋裡,發現三名被挾持的人質,匪徒與警方進行激烈的槍戰,多人受傷,兩人當場死亡,當中包括一名警員。警方當場拘捕九名涉案男子,相信仍然有匪徒在逃……」
      莊浩文不耐地關上電視。
      他很少會失眠,但這夜,卻有一股濃濃的不安籠\罩心頭,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撥了個電話給蘭姨,確定祖母一切安好,而父母在美國亦很平安。
      那麼,是浚龍嗎?可是,他們不久前才通過電話。
      翌日,各報章雜誌都以這槍擊案作頭版報導,被挾持的三名人質的相片亦被刊登出來,其中一名人質當場斃命,一人受傷,另一名人質涉嫌與案件有關,後來被警方拘捕。
      收到早上的報紙後,莊浩文愣怔地看著頭版上的相片。
      他細讀新聞的內容,愈看臉色愈難看,幸好祖母沒有看新聞的習慣,若給她知道……她一定會非常憂心。
      他迅即命人將此事作一個徹底調查。
      原來,嘉盈沒有騙他,她急需要錢的原因,是為救被□□捉拿的弟弟恩杰。恩杰私吞了一批海洛英,企圖轉售圖利,後來被發現後,竟然將餘下的海洛英全數倒入座廁沖走了,他的所作所為激怒了不少有關人士,於是便找人去抓他,要他的家人償還他們所蒙受的損失,不然便會將他分屍,繼而拋入大海。
      無辜被捲入事件當中,而當場斃命的,是嘉盈的好友陳思慧,她眼看匪徒因嘉盈空手而回,而動氣舉槍指向她,便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子彈,子彈穿過她的身體再射進嘉盈體內,雖然警長聽見槍聲後已立即指示下屬行動,但是沒料到匪徒會有重型武器,在一輪激烈的槍戰後,嘉盈已經流失大量血液,情況危急。
      嘉盈被送進醫院後,便立即安排手術,完成手術後的她被送入了深切治療部留醫,至今仍昏迷不醒。

      當人的心被蒙蔽後,會看不清真相。
      當眼前所見,你以為的真相,感受被背叛,被傷害,你只會更用力反擊,去打倒對方。
      當真正的真相被掀開,鮮血淋漓的擺在你面前,當初你下手有多重,那傷痛會加倍反噬在自己身上。
      帶著滿滿的愧疚,莊浩文可以做的,只有為她安排最好的醫生,讓她得到最好的治療和藥物,支付她醫院裡的一切開支。
      事件發生後,莊浩文如往常一樣的工作,生活,可是……
      笑容,再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也失去了過去懾人的傲氣。
      志謙從韓信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後,有跟浩文好好的聊過,但是似乎對他幫助不大。
      「浩文向來做事都很謹慎,極少會犯錯。」志謙下班後,坐在紫瑩的辦公室裡跟她談起浩文最近的改變。
      「他若犯錯,你幫他背鑊,不就行了?」
      「喂。」他挑著眉。
      鄺紫瑩抿唇低笑。
      他收起調皮的嘴臉,繼續說:「我從沒見過這般失意的他,今次的事件,似乎對他打擊很大,那女孩差點連命也保不住。」
      「起碼,她的命保住了。不管怎樣,都已無濟於事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他自責下去也不能改變事實。」
      「你會去見他嗎?」志謙知道他們私底下經常見面,雖然他已打算放棄她,但是仍忍不住吃味。

      把車停在他住處的停車場後,鄺紫瑩在車廂內仍猶豫不定。
      她實在不懂得怎樣去安慰別人。
      莊浩文是和弟弟莊浚龍,還有保鑣韓信同住,但是他弟弟經常都不在家,所以家裡都顯得很冷清。
      開門給她的是韓信,他將大門關上後便退回自己的房間內。
      來到他們經常舉杯暢飲的酒吧區,果然發現了他,他坐在吧台前看著手上的空酒瓶發呆。
      「要喝酒也不通知我?」窈窕的藍色身影緩緩步至。
      「何時來的?」他眼眶微微發紅,身上仍是公司時那套深灰斜紋西裝,看來他回來後便坐在這裡,沒有離開過。
      「剛到。」為了讓他舒服一點,她伸手鬆開他的領帶,再幫他解了兩顆鈕釦。
      看見他落寞的表情,她也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
      「陪我飲酒。」他開口道。
      「好。」她走到酒櫃,選了瓶他最愛的牌子,他看見後,卻搖頭,「我今晚想飲烈一點,就Chivas Regal。」
      「我很少會飲威士忌。」她望了眼面前的酒瓶排序,很快辦找到了他指定的品牌。
      他找了一些冰和兩隻酒杯,取過她手上的酒瓶,然後走到後面的長沙發上坐下。
      「來,過來坐。」他拍拍身旁的位置。
      整晚,他都在自斟自飲,而她只能看著他,什麼也做不了。
      「很難過嗎?」她揉揉他的髮尾,就像撫摸小貓一樣輕柔。
      他笑了笑,昂首喝盡杯中金黃的酒液。
      「錯不在你。」她撫上寬闊的肩膀,揉著他因壓抑而緊繃的肌肉。
      「錯不在我?」他自嘲的笑說:「祖母說,嘉盈就像顆透明玻璃珠,什麼心事也不會藏,也不懂撒謊,而我……我該相信她的,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便不會受傷。」
      「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制,事實上不見得,你出手幫她後,那些匪徒便會放過她。」
      她跪在沙發上,笨拙地伸手將他的頭顱抱在懷中,輕輕的拍著他。她記得母親以前是這樣安慰她的。
      她柔聲說:「噓!放鬆一點,事情總會過去,不如你早一點休息,你今晚也喝多了。」
      她如哄孩子的動作,讓他啼笑皆非。
      也許,他真的喝多了,他竟然不想離開她的胸懷,軟軟的,香香的,很舒服。
      鄺紫瑩有點尷尬的放開他,他身上的酒味讓她皺眉。
      「那麼,我先走了。」她彎身把鞋子穿好。
      「今晚留下。」他衝動開口。
      她詫異抬頭。
      他,是那個意思嗎?
      其實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
      沒想到……
      「好。」
      她竟爽快的答應了。
      成人的世界有成人的遊戲規則,他們彼此很清楚,那一夜不代表什麼,只純粹的肉體交歡。
      所以,他們繼續有自己的生活、工作。
      宛如,那一夜從沒發生過。

      一月中旬,美國分公司傳來喜訊,他們的高層要結婚了,新人寄來喜帖,還安排了機票和酒店。
      亦有收到帖子的志謙說跟新人不太熟,而且有工作在身,讓她自己飛去參加婚禮。
      紫瑩其實不認識那位新郎,但是他的未婚妻,是她在紐約大學時認識的同學,大家曾住在同一間宿舍,關係還不錯,所以她也不好拒絕。
      百德利美國分公司位於洛杉磯市中心,而婚禮會在附近的比特摩爾千禧酒店舉行,各賓客也被安排入住這裡。
      走出升降機,拍過匙卡,放下行理箱,鄺紫瑩見時間尚早,打算到附近的店舖走走,順便租借件禮服參加婚宴。
      才走出酒店沒多久,一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上前攔住她,手上拿著空罐子,口中念念有詞,她不勝其煩地隨意掉了幾個硬幣給他,沒想到其他的流浪漢卻隨即朝她走過來,她慌忙轉身試圖退回酒店,卻忽然有人伸出臂膀,摟住了她的腰。
      「嗨!離她遠一點。」那人揚聲呼喊,嚇退了那群流浪漢。
      這把聲音……
      她愕然望他,「是你?你怎會在這裡?」
      莊浩文低頭望向懷中的小女人,「小姐,我跟你是同一班機的。」
      「是嗎?」她怎麼一路上沒看見他?
      感覺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她才發現自己仍被他抱住,急忙用力推開他。
      「好心小姐,好歹我救了你,連聲道謝也沒有?」他沒因她的推拒而生氣。
      「謝謝。」若不是他及時出現,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打算去哪裡?這裡是洛杉磯,四處都是流浪漢,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女人會很危險的。」
      「只是隨便走走,順道去借件禮服。」
      「要我帶路嗎?好心小姐。」
      她白他一眼,「麻煩你了,莊總裁。」

      婚禮場地的佈置,是以白色和綠色為主,簡單而優雅。
      一對新人,在眾人的見證下,完成了婚禮。
      坐在婚宴席裡的莊浩文湊近他身邊的她說:「不用羨慕,你結婚的時候一定會更美。」
      「婚姻並不適合我。」鄺紫瑩淡淡的說。
      「你是不婚主義者?」
      她笑而不語,片刻後才忽地開聲道:
      「他們看來很幸福。」她說。
      「嗯。」
      「幸福,到底是什麼?」
      「對我來說,遇到對的人,無論做什麼,說什麼,只要彼此感受到快樂和滿足,那便是幸福。」
      紫瑩轉頭望向他好看的側臉,他似乎清瘦不少。
      他想起她了嗎?那個讓他愧疚難當,在睡夢中仍念念不忘,聲聲呼喚的女孩?
      「每個人要求都不一樣,有些人很容易就會滿足,所以經常都會很快樂,相反地,欲望過盛的人永遠不會知足,是不會明白幸福的滋味。」他說。
      幸福,是這樣的嗎?
      幸福,就是這樣簡單?
      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幸福,亦以為自己永遠跟幸福無緣,現在……也許,她有點明白了。
      「若果在此刻能夠品嚐一杯89年的Chteau Haut-Brion,我一定會很幸福。」
      她帶著微笑,跟隨眾人拍手祝賀一對新人。

      回到香港後,過了數天的某個假日,莊浩文拿著兩瓶紅酒按她門鈴。
      「我找不到89年的Chteau Haut-Brion,但是90年的Chteau Margaux味道也好。」
      鄺紫瑩後退,讓他進屋內。
      「你喜歡玩即興?」她關上門後,跟隨他身後。
      他走到客廳,環視了一圈後才將酒瓶放在茶几上。
      「你的品味不錯。」
      「謝謝。」她走進開放式廚房,取出兩個水晶杯和開酒器。
      「你一個人住?」
      「嗯。」她兩三下將瓶蓋打開,斟滿彼此的酒杯。
      「你好像不太歡迎我,怪我沒有事先打電話通知你嗎?」
      她將杯子遞給他,坐在他身旁的白色Wing Chair上。
      「我很少會有客人到訪。若要跟朋友見面,多數會約在外面,他們知道我脾氣,絕對不會勃然上來按我門鈴。」
      「喔?那麼,我算是破例了?」
      「不,你不是第一個,文志謙才是。」提起他,她還有點生氣。「他每次上來都大包細包的,把我的雪櫃塞得滿滿,然後像老媽子的嘮嘮叨叨不停,我真的受夠他了。」
      聞言,莊浩文哈哈地笑。
      「他似乎是關心過頭了。」他突然想起,「對了,你和他現在……」
      「朋友,但是若他繼續這樣煩人,我已警告他了,我絕對會跟他絕交。」
      「還好,我帶上來的是你喜歡的,我應該不會被你列在不受歡迎之列吧。」
      他們興奮地聊著,一杯接著一杯。

      不知不覺,浩文帶上來的酒都喝光了,紫瑩不情不願下,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跟他分享自己的最愛。
      浩文將杯中剩餘的酒一口喝下,再抓起快要見底的酒瓶,便抑頭灌飲。
      「喂!你怎能這樣的,酒是我的。」看不過他糟蹋她的珍愛,連忙伸手制止他。
      看著他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瓶,鄺紫瑩心痛極了。
      早知道不拿出來了!她最愛的89年Chteau Haut-Brion,永別了。
      他側著頭,瞇起眼望著她難過的臉,「大不了再買給你。」
      「這個年份的Chteau Haut-Brion已經很難找,你不是已經找過了?」
      「你忘了我是誰?我莊浩文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因酒醉而泛紅的眸子緊緊的瞅住她,英俊的臉龐只近在咫尺,他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容,是這樣的……誘人。
      她倒抽了口氣,搶走他手上的酒瓶。
      「你喝醉了。」她不喜歡這曖昧的氣氛。
      她用他的肩膀借力站起,冷不防被他猛力一扯,重心不穩的她跌進他懷裡。
      「我沒醉。」帶著酒味的火燙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我是千杯不醉的。」
      她轉頭瞪他,板著一張臉,原本打算惡狠狠的對他,但是當他熱燙的唇舌滑過她的頸後時,出口的語調卻顯得無力。
      「放開……我。」
      「想要我嗎?」唇,印在她的鼻尖。
      「不……」她才張口,他的唇已印上了她,舌尖與她交纏。
      輾轉親吻間,酒精燃起了情慾的火苗,急速的呼吸與心跳,已分不出你我。
      「你的睡房在哪裡?」吻,落在她敏感的鎖骨。
      「左邊盡頭。」她抖著嗓音回應。
      他忽地將她抱起,拉她的腿,讓她環住他的腰,然後站起,快步朝她指示的方向跑去。
      鄺紫瑩一聲驚呼,慌忙攀住他的頸項,免得自己往下掉,然後抑頭大笑,莊浩文也跟著大笑起來。
      瘋狂,他們從沒如此地瘋狂,瘋狂地笑,瘋狂地親吻,瘋狂的吶喊,瘋狂地探索對方……
      這晚,街外颳起寒風,但室內的兩人沒有被寒冷的氣溫所影響,只火熱的感受對方,直到體內的火花燃燒殆盡到最後一刻。

      之後,就算沒有喝酒,他們偶爾還會繼續這種親密關係。
      鄺紫瑩很困惑,不明白為何會跟他發展成床伴關係。
      他,就好像罌粟一樣,迷上後便令人無法自拔。
      她終於明白,為何女人都會迷上他,他除了英俊瀟灑,家財萬貫,在床上更如一頭猛獅。
      但是,他若要性伴侶,只要勾勾手指,相信不少女人都會主動爬上他的床。
      為什麼是她?
      過去,跟她有過性關係的男人都很清楚,她是不會跟任何男人保持長久關係,好就合,不好則分,亦絕不糾纏。
      可是,像現在這樣不受控的放縱情慾,她還是第一次。
      而且,對方還是自己老闆……
      莊浩文在會議進行中,總是忍不住分心去注意那個一直逃避他注視的美麗女人。
      明明仍在寒冬,她卻已穿上春秋套裝,花邊的領口隱約看見她胸前風光,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都快流出口水來了。
      他輕咳一聲,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去眄睨那個仍若無其事的女人。
      秘書朝他遞來了水杯,他伸手接過,帶點尷尬的喝了一口。
      他在做什麼?在開會期間,他不應該分神去做這些事。
      他放下杯子,把心神拉回,將注意力回到會議上。

      生理時鐘,準時將床上的她喚醒,長長的睫毛緩緩揚起,進入眼簾的是張既熟悉的俊臉。
      挺直的鼻子下是張性感的薄唇,修剪整齊帶有微卷的短髮,寬闊的肩膀,健碩的身形。
      她撐起上身,靜靜地望著沉睡中的他。
      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像現在這樣,用他那沉重的毛腿壓著她,習慣他身上古龍水與香煙混合的味道,習慣他溫暖的懷抱。
      習慣,還是讓人害怕的。
      她不禁喟嘆。
      瞧見他的嘴角微微牽起,她不自覺地跟著揚起嘴角,但隨即又歛起笑容。
      嘿!這個男人,都不知道在發什麼春夢,笑得這樣猥瑣。
      身旁的他突然動了起來,一個反身把她壓在身下。
      「啊!」她驚呼。
      「你裝睡?!」她用力推他兩下,可他不動如山,「你知不知道你好重。」
      「你一直搔擾我睡覺。」他開聲指控。
      「我哪有?」她一臉無辜。
      「你的眼睛一直在性搔擾我。」他是見證人。
      她臉一紅。
      「什麼嘛!」原來他一早已經醒過來。
      「現在到我。」他挑起好看的眉毛。
      「什麼?」
      他邪邪地笑,雙手開始在她身上游走,耐心的燃點火苗。
      太陽剛剛升起,清晨的日光透過白色窗簾,慢慢地爬進室內,靜靜的偷窺床上的繾綣纏綿。

      難得準時下班,鄺紫瑩駕車去到中環的置地廣場,打算好好的享受購物樂。
      化妝品、名牌衣物、高級手飾,她每個地方都隨意看一看,試一試,再購買心頭好。
      當她經過電器行,看見展示櫃內的電鬚刨時……
      她想起那天清晨,浩文拿自己新冒出的鬍渣,在她敏感的後頸間輕輕磨蹭,陣陣麻癢的刺激惹得她笑個不停,她下意識地躲開,可他卻不放過她,惡意地在她敏感的肌膚上留下他炙熱的氣息。
      他,總愛戲弄她……
      無意間,她從裝飾的鏡面上看見了全然陌生的自己,那是張洋溢著愉悅的臉,連眼睛也帶有笑意。
      她,怎會有這樣的表情?
      她倉皇地別開了臉,急速的跫音洩漏了她驚慌失措的心情。
      坐在車廂內好一會後,她的情緒也漸漸的平復下來。
      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發現,她無法解答自己的問題。
      那張臉,明明是自己,卻又那樣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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