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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床上輾轉掙扎的她從惡夢中驚醒,一雙佈滿恐懼的眸子失去了焦點,惶恐地張望漆黑的空間。
      顫抖的手,亮起了床頭昏黃的小檯燈,確定自己所在的地點,才安心地從床上滑落,抓起擱在皮椅上的睡袍披在身上,踩著冰冷的雲石地板來到落地窗前。
      雨聲,透過厚重的玻璃穿入她耳膜再直達她的腦袋,霎時間,原本無助、驚恐的情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就只有講不出的惱怒。
      用力扯開窗簾,她瞪著外面的滂沱大雨,眼神瞬間轉冷。
      擦掉額上的薄汗,踱到書桌前坐下,開啟面前的手提電腦,輸入密碼,利用滑鼠點擊桌面的文件夾,然後把全副精神放在工作上。
      她極討厭這種天氣,每逢下雨晚上,她都會做相同的惡夢,也討厭夢裡那個軟弱無能的自己!
      關上電腦的時間,是早上六時零七分,外面的雨勢已逐漸減弱,但天色還是灰沉沉的。
      沐浴過後,畫上精緻的妝容,再來到衣帽間取出一套深灰色套裝,好讓它來襯托她今日的心情。
      站在玄關前,她把自己從頭到腳檢視一遍,確定完美無瑕才滿意地提起擱在木質矮櫃上的手提袋,握著門把,再利落地把門甩上。

      清晨時分,一輛黑色歐洲名車從某私人洋房的停車場駛出,雨點隨即灑在車身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鄺紫瑩皺起秀眉,長指按下按鈕,激昂的交響樂隨即充斥整個車廂。
      這一刻,汽車雨刷刮去那恣意敲打在擋風玻璃上,阻擋她視線的雨水。
      下一刻,那惹人厭的雨滴又在得意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雨水,刮過又來,一遍又一遍,沒完沒了,糾纏不休,就像她努力要忘掉,卻總是要在她夢中出現的夢魘。
      有時候,她不禁懷疑,那夢魘是母親留給她的警示,提醒她不要像她般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父親另結新歡,悲傷欲絕的母親選擇以自殺來了結她的生命,獨留下她一人。
      一夜間,她的人生改寫了,她的性情也改變了,她變得異常沉默,喜歡獨來獨往。那時年紀老邁又窮困的外婆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她,所以,在惡劣的環境下成長的她,很快便學會了基本的生存之道。
      外婆總是嘮叨地勸她不要記恨於自己的父親,但是她無法,無法不去恨,恨那個不孝、不忠、不義的男人!
      母親自殺那天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那個她不會再承認,可以把母親和女兒完全棄於不顧的男人!
      他的絕情,傷透了三個女人的心,帶走了她唯一能依靠的母親。
      她把對他的「恨」全數化為力量,轉投在學業上。上到大學,以一級榮譽成績畢業,更獲美國紐約大學全費獎學金修讀博士課程。完成博士學位後,她在美國工作了一段時間。
      在偶然的機會下認識到百德利的副總文志謙,他很欣賞她出色的工作表現,有意挖角她到百德利,而她當然不會錯過這大好的機會,於是她便回流到香港,正式成為百德利這所在香港已據有好些歷史的上市公司的一員。才花了兩年時間,便晉升為資深客戶經理,實在令很多人眼紅,暗地裡都說她的成功是靠肉體交換得來。
      為了能爬得更高,她不否認,自己是會耍一點小技倆,甚至會不擇手段。
      她遺傳了母親的美貌,身形更高挑。男人都是好色之徒,總是逃不過她設下的陷阱,只要稍為誘惑他們,偶爾放低姿態,做男人眼中的小女人,滿足男人的虛榮,她亦得到她想要的,這叫各取所需。
      女人,除了擁有美貌之外,更需要顆聰慧的頭腦,懂得收放自如,懂得耍欲擒故縱的把戲。
      男人,只是給她利用的工具,要跟她玩認真?就只有Say Goodbye。

      到達公司,是早上六時四十八分。
      百德利的工作時間與一般的公司沒有什麼差別,只是她習慣了早起,習慣了在頭腦最清醒的時候,在公司最安靜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思考、準備,迎接新的一天裡將要面臨的各項挑戰。
      如往常一般,辦公大樓裡她是最早到達的人,在這寂靜廣闊的空間裡,高跟鞋敲擊雲石地板的聲響顯得特別響亮。
      保安員把她安全護送到步後,便繼續他的巡邏工作。
      鄺紫瑩踩著熟悉的路徑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繞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從塑膠盒子裡取出一片餅乾,放在嘴裡細意咀嚼,打開秘書昨晚交給她的文件,開始了她這天的工作。
      八時二十五分,辦公大樓內大部份的員工都已經坐在自己的崗位工作。
      鄺紫瑩望向辦公桌上的液體顯示鐘,嘴角微微牽起。
      這時,她的秘書正準備叩門進去,她在門外的人有所行動前卻打開門扉,把門外的崔秘書嚇著了。
      「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好了嗎?」鄺紫瑩帶著淺笑,但那笑容沒有一點笑意。
      「沒問題。」崔秘書昂首,精神抖擻地回應。
      兩人一前一後,步向每天的戰場――會議室。

      會議結束後,各人都紛紛離開,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工作。
      鄺紫瑩回到辦公室後,錯愕地發現辦公桌上多了隻保溫杯。
      她好奇地打開保溫杯蓋,一股香濃的咖啡香味立即傳入她的味覺神經。
      這股獨有的咖啡香氣,不用問,她已經知道是誰將它擱在她的枱面。
      自從跟副總文志謙去過他女友陸巧宜的店裡,品嚐過她調製的特式咖啡後,她就迷上了這咖啡的味道。
      她知道,偶爾,他會到女友的店裡吃早餐,順道會為她外帶一杯咖啡。
      透過手機短訊,鄺紫瑩向文副總寫上答謝之意,然後,開始埋首於工作上。
      手機突然傳來收到短訊的聲音,她隨意看了一眼,發現是文副總傳來。
      先喝咖啡,後工作。
      她詫異地抬頭,沒料到他人已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外。
      自從回流香港後,在這兩年間,她跟文志謙除了上司跟下屬,亦是朋友的關係。
      他外表斯文俊朗,身形瘦削,看起來有點弱不禁風,就好像電視劇裡文弱書生的模樣,但不少人都被他外表給騙倒了,事實上他是空手道十段高手,亦是社交舞的熱愛者,她原本對舞蹈一竅不通,是他半強迫耐心地教導她跳舞的樂趣,也許是受他的影響,漸漸地她亦喜歡上跳舞。
      溫文有禮的他是天生的樂天派,臉上總是帶著溫暖的笑容,縱使是生氣的時候亦然,是完完全全的笑面老虎。
      「什麼時候來的?有事找我?」
      「沒有,只是你工作太投入,才沒察覺我進來吧。」
      他走上前坐在她對面。
      「下午有空嗎?我和巧宜想請你吃頓飯。」他說。
      「抱歉,我下午約了Switch的總經理商討合約的問題。」她拿起保溫杯喝了口咖啡。
      「晚上呢?你不會連晚飯時間也要工作吧。」
      紫瑩望了他一眼,低聲的笑著問:「怎麼了?有喜事要向我宣佈嗎?」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只是想幫你慶祝生日,你不會連自己生日也忘了吧。」
      生日?她回想一下,今日好像真的是她的生日。
      但她不覺得,自己的生日也有什麼大不了,根本不值得特意去做些慶祝的事。除了母親仍在生的時候,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人為她慶祝生日,而她亦不看重,漸漸她都忽視了這個日子。
      他們有心想為她慶祝,著實令她感動,但是她不喜歡那種氣氛,那種會令她想起過去,令她感到溫暖的情感。
      向來她都是獨來獨往,不喜歡有羈絆,不喜歡跟別人太親近,可是,自從認識他和巧宜後,她漸漸地改變了,開始相信人也會有善良的,也有默默為你付出而不求回報的。
      可以的話,她寧可躲在家裡,一邊聽古典樂,一邊品嚐最愛的紅酒。
      但是,她不忍心拒絕那個溫柔善良的陸巧宜。
      下班後,她和志謙各自駕車到巧宜的店去。
      用餐過後,如她所料,巧宜親自為她做了蛋糕,一個只比Cup Cake大一點的意大利咖啡芝士蛋糕。
      她知道她不喜歡吃甜,食量也少,所以做了個小小的,只帶微甜的小型蛋糕。
      巧宜她好比一部人形電腦,總細心的記下身邊的人的喜好,然後為對方創作一款特有的口味,無論是蛋糕、麵包、三文治、甜品,甚至是飲料,都會切合到客人的健康和需要,所以,即使她的店經營在不顯眼的後巷裡,但是仍然門庭若市。
      回去時候,她有種空空落落,茫然若失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只要跟任何人有感情交流,分別後,總有這種感覺……
      實在討厭。

      收到蘭姨的電話,報告祖母生病的消息後,莊浩文便立即把手頭上的工作交給文志謙,然後坐上司機駛來的房車裡,與他的保鑣韓信一同前去探望他最敬愛的祖母。這數十年來,祖母都居住在郊區的祖業「靜園」裡,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自從祖父數年前在夢中辭世,陪在她身邊的,就只有照顧她一切起居的蘭姨,花農和司機。
      遠離繁華的市區,房車緩緩地駛進一條私家路,車道兩旁種滿密密麻麻的楓香樹,正值初秋,葉片都開始退去原來翠綠,換上了金黃瑰麗的衣裳。在山谷間吹來一陣強風,將枝頭上的枯葉吹落,葉子在風中旋轉起舞,讓大片的草坪增添了更多奪目的色彩。
      車子經過迂迴曲折的車道,在最後一個彎道後,忽然,不知從那裡冒出個看來十來歲的女孩,踏著自行車向他們駛來,瞧她左搖右擺的,明顯是名新手。眼看快要撞上了,司機立即把車駛向另一邊,而她似乎亦發現了,在她的尖叫聲中,她竟然同時轉了同一方向,意外便發生了。
      幸而,女孩只傷了一點皮肉,但是為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煩,莊浩文吩咐司機取了她的資料,再通知他的秘書聯絡律師,然後繞過她,繼續往靜園的方向駛去。

      「叩叩!」門外等候的人,緊張得冷汗直冒。
      門內的人,靠向椅背,冰冷的嗓音響起。
      「進來。」
      陳秘書幫那個男人打開門,冷不防地從他背後一推,董律師半跌進寬敞的辦公室裡,好不容易才站穩住腳,背後的門早已被關上。
      鞋跟敲打在光潔的頂級紫檀木地板,那不協調的聲音,讓在大班椅上的莊浩文皺起了好看的濃眉。
      「總裁。」董律師站於莊總的辦公桌前,快速瞥了他一眼,被他凌厲的眼神一嚇,慌忙把頭垂得更低。
      「我吩咐你辦的事,怎樣了?」莊浩文直望進他眼底,看著他抖著的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像早已料到的冷笑。
      原本只是一宗普通的交通意外,但他這名無能的律師卻連這簡單的問題都無法解決。
      「……他們……他們還是不肯接受賠償。」他低垂著頭,畏懼地解釋道:「跟賠償金多少沒有關係,而是他們堅持話不需要任何賠償,堅決地拒絕了。」
      莊浩文瞇著眼站起來,從盒子裡取了根香煙,董律師看見了,連忙跑上前幫他點燃,然後又低頭退回原處。
      不需要?哼!浩文在白色的煙霧中冷哼著。
      世界上真的有人會視錢財如糞土嗎?
      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裡,誰不是甘心成為金錢奴隸?
      在商場上,他看得太多,那些總是喜歡圍在他身邊企圖討好他的人,不都是為了錢!?
      人類都是貪婪,為了錢,根本連至親的也可以出賣,所以他才不相信他們真的會輕易放棄那筆可觀的賠償金,除非……
      他們另有所圖。

      「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莊總的耐性有限,若再失敗而回,後果是怎樣,不用我教你吧。」
      回想起陳秘書方才的來電,董律師困難地嚥下口裡的咖啡,然後沉重的放下杯子。
      那後果,當然是要他引咎離職。
      公司裡無人不知莊總的脾性,在他眼中辦事不力的人,最後,只有這條路可以走。
      無計可施之下,他只有再次盡力勸服他們,直到他們接受那筆賠償金為止。
      明天一早,便是限期……
      董律師望了一眼腕錶,一口把杯中的咖啡喝掉,然後提起公事包,挺起胸膛,大步踏出百德利的辦公大樓。
      他踏上走過無數次的破舊階梯,小心地避開被棄置在梯間的垃圾和雜物,走過又長又窄的走廊,終於到達傷者的家門前。
      以他調查所得,他們的平均收入只屬於低下階層,家裡除了在意外中受傷的女孩外,她還有兩名弟妹和年老的婆婆。他不是瞧不起他們,而是他抓破頭皮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拒絕應得的賠償,一筆可以改善他們生活困難的金額?
      回想起前晚,他和那女孩的父親隔著這道鐵門前的對話。
      「我們不稀罕別人的施捨!」那女孩的父親一口咬住香煙,還不住把煙霧噴灑在他的臉上。
      「這不是施捨,而是你們應得的。」他屏住氣等待對方第二輪的煙霧攻擊。
      「不要再來了,無論你來多少次,我們都不會接受你們的錢,還有,不要再找人來威嚇我,我是嚇大的!」
      隨後,大門被用力關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他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也只能面對已關上的大門。
      等等,他最後那句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了?
      直到今日,他仍不明白那女孩的父親話中的意思。
      董律師拿出手拍,擦去額上的汗水,推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試圖再次勸服他們。
      作好心理準備後,準備按下門鈴,背後卻有人阻止了他。
      董律師轉頭一望,看見在他面前是個年輕的少年,心底有點愕然,隨後,對方取出一張舊照片,指著站在其中一個小男孩說:
      「我是他們的兒子,這便是我大姐,」男孩再指向相片中另一女孩,「即是你們撞傷的女人。」
      「關於賠償金的問題,我們找個地方再慢慢談。」
      他們來到餐廳,男孩點了個早餐,餐一被送來,他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說:「我爸爸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可惜受傷的不是我而是我大姐,不然,便不用麻煩你白跑多趟了。」
      重男輕女?這就是女孩父親拒絕賠償的原因?董律師狐疑地想,但也不能撇開這可能性。
      「我昨晚告訴老爸,我想到外國讀書,他便立即改變了主意,決定接受賠償,好讓我能完成到外國完成學業的心願。」
      什麼?!董律師一臉錯愕。
      「可是――」董律師才剛開口,男孩便插口打斷了他。
      「你也見識到了,我老爸的脾氣就是這樣,很難與人相處的。所以,關於賠償的事,你還是直接與我聯絡比較好。」
      這完全是董律師預料以外的!
      直至跟他完成了一切手續,回到辦公室,還不能相信自己會這麼順利地在限期裡完成這份簡單,卻辣手的工作。
      董律師坐於辦法室裡,手裡拿著被那年輕人棄於餐廳裡的相片。
      以他的調查所得,女孩的確有兩名弟妹,那年輕人和他兩個姐姐的樣子都有點相像,而他還核對過男孩的個人資料,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
      在處理這件事件的過程當中,他所認識的女孩父親不是那種會輕易妥協的人。跟他對上一次見面,也不過是昨天的事,而這個從未見面的男孩,卻輕易改變他的決定,讓他接受賠償?
      他是不是應該聯絡女孩的父親證實一下?!
      坐於他對面的馮律師突然開聲對他發問:「喂!事情辦妥了嗎?」
      董律師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把手中的相片夾在有關這單賠償資料的文件夾裡。
      馮律師幸災樂禍地笑道:「原來你在外面有女人,」他誤以為那張相片是見不得人的照片,「要應付兩個女人的確是件不是容易的事。說真的,有那個男人不會背著妻子出外偷食?只是,若為了此事讓你分心,而無法順利完成自己手頭上的工作,還要累次失敗……」他瞄了眼在附近竊聽的同事,湊近他說:「聽聞,老闆連解聘信也預備好了。我也對你不薄哦,幫你找來個大箱子,讓你現在便可以收拾東西,看在大家曾是同事一場,便不用謝了囉!」
      說完,他真的遞了個紙箱給他。
      董律師咬著牙倏然站起,壓下想爆發的怒氣,瞪著還抓著紙箱的馮律師說:「多謝你好意。莊總親自吩咐我的工作,我豈會失敗而回?」
      他抓起手上的文件夾對著他說:「我的工作早已經完成,我回來只是完成餘後的工作,現在我便去找莊總,至於這個箱子,你還是留待自己用吧。」
      董律師瞧也不瞧他一眼,繞過他,挺著胸,抓著文件便走。
      支票已交到溫家的人手上!他根本不應該浪費時間去作無謂的揣測,更不應該再作任何的懷疑!
      他必定要更努力,讓瞧不起他的人另眼相看!

      百德利的股價再創新高,加上公司在各類投資營利上獲得豐厚的收益,令各大股東們的心情都雀躍萬分。
      公司為此,特意在某酒店舉辦了慶祝會,讓公司的職員也一同分享這份喜悅。
      這數年間,公司在人事上有著很大的變動,彼此亦藉著這晚的機會互相認識。
      慶祝會熱鬧得很,身為百德利主席兼行政總裁的莊浩文對於場內的氣氛很滿意,他拿了杯紅酒走到能俯瞰維多利亞港夜色的落地窗前,悠閑地眺望於道路上穿梭往來車子。
      莊浩文的母親是中法混血兒,嫁給他父親莊柏松前,是香港的當紅模特兒。他和他的弟弟莊浚龍都遺傳了母親優秀的基因,擁有深邃的輪廓,立體的五官。他身高有188cm,因愛健身而鍛鍊出一身健碩的身形,擁有豐厚的財產,機智的頭腦,顯赫的家世,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現年三十有一的他,至今仍然單身。條件優厚的他,當然會有不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但是他似乎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事業上,不打算跟任何女人發展長久的關係,在他身邊的女人都如煙似霧地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他輕淺嚐了口紅酒,站在他身後的韓信跟他說:
      「那女孩已經送了很幾幅畫來,莊總真的不打算看一下嗎?」
      數日前,浩文應邀到某大學演講,沒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的愛車的擋風玻璃上塗鴉,那人當場被逮了個正著,瞧見她慌亂的模樣,他本來打算就此算了,但是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起了個念頭。
      「我要你畫一幅畫,要以我作主題,但畫中不能有我。畫到讓我滿意的,我便考慮原諒你。」他當時這樣跟她說。
      他給她的期限是一個星期,事件已發生了好幾天,而女孩亦乖乖的送她的畫來到公司,可是他至今仍沒有看過一眼。
      「我自有打算。」莊浩文睨他一眼,示意他住口。
      視線回到場內,在人群中發現了志謙經常掛在嘴邊,讚賞不已的鄺紫瑩。
      正如志謙所言,她不僅外表豔麗,更有一顆聰慧的頭腦,身為資深客戶經理的她穿梭於眾賓客之間亦表現得毫無懼色,對答如流,就好像擁有多年豐富的交際經驗,完全沒有半點怯場的表現。
      這樣的她,難免會令人對她的家世產生好奇,可是佳人卻對私人的話題一概不說,連他這個當老闆的也不例外。
      撇開這點不說,無可置疑,她在這晚出色的表現,已向某些對她工作能力抱有懷疑的人,證明她真正的實力,她能在短期內升任此職,絕對是實至名歸。
      鄺紫瑩感受到他的注視,窈窕的身影緩緩地來到他跟前。
      「聽聞,今晚的紅酒是你安排的。」他說。
      「是93年的Château Haut-Brion,喜歡嗎?」她瞟了眼他拎在手中的酒杯,杯底仍殘留一點暗紅的酒液。
      「味道是不錯,不過,我相信不會有太多人懂得欣賞。」
      她取過他手上的杯子,從經過的Waiter手上換上另一杯。
      「懂得欣賞的人,自然會細味品嚐。」她將杯子遞給他,「不懂欣賞的人,亦給他們機會,嚐試這出產於法國最顯赫牌子的味道,只要試過,他們便會分辨出,他是有別於其他的品牌。」
      「聽起來,你似乎很欣賞Haut-Brion。」他伸手接過。
      「是的,不過,我最喜歡的是89年的出品,我家裡就有一枝收藏。」
      莊浩文亦是名愛好紅酒的人,難得遇見志同道合的人,兩人可說一見如故。
      由紅酒的釀製,葡萄的品質,天氣的變化,再談到其歷史,沒完沒了。
      「以鄺小姐的條件,應該有不少追求者吧。」
      能擁有美麗與智慧兼備的女人,大都會成為商場上單身男士最搶手的獵物,莊浩文心裡想著。
      聞言,鄺紫瑩淺淺一笑,從羽睫間,對上他審視的目光,用只能讓彼此聽見的聲量問:
      「你也會是其中之一嗎?」
      看出他眼裡的震驚,鄺紫瑩側頭,抿唇低笑。
      「我只是開玩笑,對於情情愛愛這種無聊的玩意,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我只會專心於事業上。」
      「聽起來,香港將會又多了名女強人。」
      她的杯子輕碰上他的,昂首帶笑說:「就承你所言,為我美好的將來乾杯。」
      她的自信,讓她更為耀眼。
      人如其名,她就像一顆紫鑽,晶瑩雅致,美麗奪目,而從她眼底所散發的亮光,亦如同寶石般銳利又不帶溫度。
      志謙曾將他們互相比較,說從她身上可以看見他的影子。
      今晚短暫相處,他的確在她身上找到一點點熟悉的感覺。
      也許,她會比志謙預期中更發光發亮,他便拭目以待。

      下班時間已過了很久,大部份的員工都已經離開,公司裡顯得很安靜。
      鄺紫瑩在停車場取車的時候,瞧見文志謙坐在車廂裡,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她輕叩他車窗,似乎把想得入神的他嚇了一跳。
      他按下車窗,帶笑望她,「這麼巧?」
      「你看來好像有煩惱,工事不順?」
      他拉開車門,讓她上車。
      「若我跟你說……」他突然一頓,略帶猶豫才繼續說:「我在這裡等你,你會怎樣想。」
      盈盈的水眸緩緩的投向了他,溫軟的嗓音輕輕地道:「你不是認真的。」
      聞言,文志謙放聲大笑,「你是否對每位愛慕的男人,也可以這樣無情?」
      「不盡然,男人為了追求心儀的對象,會不惜工本地討好對方,甚至只為博取紅顏一笑,而一擲千金,遇上這類男士,條件又不錯的,女人很難會拒絕。」
      「這樣說,是我準備不足?」他挑眉。
      「巧宜聽見你這樣說,會傷心的。」
      「不是跟你解釋過,我跟巧宜只有兄妹感情,彼此交往只是做給她父母看,免得她一再被逼相親再相親的困局裡。」
      「那何不假戲真做?巧宜絕對是個賢妻良母,男人不都是喜歡這類型的?」她拉開車門,跨出車外,臨行前,跟他說:「要好好的珍惜眼前人。」
      看著她娉婷的身影,文志謙露出了苦笑,喃喃地重複她最後的話語:「珍惜眼前人。」
      鄺紫瑩坐上車子,發動引擎,動作純熟而流暢地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她豈會不知道,文志謙對她有意?
      他,是她的直屬上司,是她的好友,亦是她好友的男友。
      她,不想破壞這美好的關係。
      最重要的是,她對他沒有興趣。

      莊浩文連放兩星期大假後,文志謙便忙於處理繁重的工作,陸巧宜得知後,為怕他會廢寢忘餐,於是特意為他安排了簡單進食,而又有豐富營養的餐食。
      每天,巧宜都會親自送餐來到公司給他,公司裡的保安和客戶服務員都認識她,他們經常會收到她的小甜點,不少人都很羨慕文副總有位溫柔細心,還有一雙巧手的女友。
      為免打擾志謙的工作,她從來都是靜靜的來,把保溫袋放下後,亦不會逗留,然後靜靜的走。
      鄺紫瑩剛從外面工作回來,無意間在升降機前遇上她,發現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原本經常戴著的細邊眼鏡也不見了,整張臉顯得更清麗動人。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嗯。」她輕聲回應,「有點感冒,已吃過藥了。」
      「不舒服便留在家裡休息。」紫瑩扶她到大堂的沙發讓她坐下,「你的眼鏡呢?」
      「昨晚不小心打破了。」
      「那麼,你現在豈不是看不清東西?」紫瑩知道她有四百多度近視,「你留在這裡,我駕車過來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你還有工作要忙,我不想耽誤到你。」她正要起來,紫瑩將她按回沙發上。
      「是當我是朋友的,便不要跟我說這客套的話,嗯?」
      巧宜實在不想麻煩到別人,於是,趁紫瑩到停車場取車時,便立即跑進升降機,只想盡快把志謙的飯袋送到他的辦公室。
      她匆匆的放下保溫袋後,便急步跑入升降機。
      當升降機門快要關上的時候,一隻大手伸了進來,門再度開啟。
      把車子停在公司大門外後,鄺紫瑩來到大堂,發現巧宜不見了。
      她立即跑到保安室,從閉路電視顯示器上,很快便發現了她身處的位置,而跟她同一部升降機的,竟然是久未露臉的莊家二公子――莊浚龍。
      他不是應該在拉斯維加斯享受他五光十色的奢華生活?什麼時候回來了?
      鄺紫瑩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仗著自己有張俊朗不凡的臉,胡亂發放他眸子裡的強烈電流,以為所有的女人也會逃不過他的電網,傻傻的任她欺凌。
      柔弱的巧宜跟豺狼一樣的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實在令她擔心。
      果不其然,她看見巧宜開始躲避他,而他卻處處進逼,後來因角度問題,她看不清楚,只知道巧宜的身子突然倒向一邊,而莊浚龍及時接住了她的身子。
      叮的一聲,升降機的門終於打開,一臉驚惶失措的莊浚龍發現門外的紫瑩和保安,連忙將懷中的女人住她身上一推,然後若無其事地穿過他們,走入大堂。
      「你給我站住。」
      莊浚龍側身望她,「你忘了我是誰?跟我說話客氣一點。」
      「你對她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他睨她一眼,「我才不會對這種女人出手,好嗎?」
      「過來幫我扶她上車。」
      「什麼?」
      「是男人的便過來幫我,我氣力不夠。」
      「你身邊不是有人嗎?」他指指那幾名保安。
      「你不是紳士嗎?」
      「當然。」他走上前,一把抱起昏倒的巧宜。
      鄺紫瑩見狀不禁失笑,他的性格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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