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比星夜更远》末日新房客

2、比星夜更远的故事（中）

　　一次任务间隙芬克斯去了布克河畔的房子。他把手放上金属门把，心里有些忐忑。推开门看见客厅中薄薄灰尘的时候一颗心终于放下，却又透着如鲠在喉的失望。自嘲般一笑，神色黯淡下来。

　　布克的河风格外凉，不知是夜里何时芬克斯突然惊醒，看见一个墨色的剪影映在窗台。微风拂起纱幔，吹乱了飞坦额角碎发。他的脸在缥缈月色中柔情似水。
　　芬克斯梦游般的走去窗台坐在飞坦身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吧。他们之间从不需要过多言语。窗外深沉的夜色中有烟火不时绽放，飞坦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灭，说不出的寂寞。

　　“今天是元宵。”
　　芬克斯开口的时候喉头哽咽。
　　“嗯。”飞坦闭上眼，一脸疲惫，又把头轻轻靠在芬克斯肩上，“借我靠会儿。”声音那样轻，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芬克斯僵着肩膀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更缓。
　　“飞……”
　　他转头轻声唤他，却发现飞坦鼻息平稳，早已睡熟。睫毛覆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灵动柔和，岁月静好。全然不见清醒时的凌厉，不带防备与攻击。
　　若此一瞬能成永恒，还有多好。
　　芬克斯情不自禁地去摸飞坦苍白的脸。那时太阳将出未出，正是一天中最冷时分。芬克斯指尖带着凉意，还未触及他温润如玉的肌肤便缩了回来。

　　“芬…”
　　飞坦仍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芬克斯心却一紧。
　　“我饿了。”
　　原来是饿了。芬克斯原本做贼心虚，此刻终于安心不少。白眼一翻，又恢复常态。
　　“饿就饿着呗，反正吃了也不长个儿。”
　　刹那之间，便是清晨的风，也带了肃杀的味道。

　　“最近忙些什么？多少天没睡了？”
　　芬克斯闷闷趴在桌上，拿着鸡蛋在青紫的右眼上下滚动。
　　“在找一颗钻石。”
　　飞坦坐在对面，右手拿着烤土司片，不时咬上一口，只专心盯着手中的报纸。
　　“切，钻石，女人的玩意儿。”
　　见芬克斯嗤之以鼻，飞坦把挡住自己面孔的报纸放到桌上。
　　“星夜，被称为有史以来切割最为完美的钻石。熠熠生辉，如夜空繁星。”
　　“那到手了吗？”
　　“比想象难些。”
　　“哈…求求我说不定大发慈悲帮你。”
　　“不必了。”飞坦掏出丝巾擦擦手，又抹了抹嘴，“最近被一个大家族买走了，知道我有心抢，派了好些人跟踪暗杀。”
　　“什么家族？杀光不就好了。正好我最近闲的发慌。”芬克斯颇有兴趣地起身将指节捏了个遍。
　　“纳赛尔家族，沙漠中的石油大鳄，不好对付，我先躲躲，风头过了再说吧。”
　　纳赛尔家族。芬克斯突然愣住。再一次听到家里的消息竟是在这样的情境。
　　“你准备在这儿呆多久？”
　　“再说吧。”

　　傍晚芬克斯抢了一堆罐头回来的时候，房子又空了。风从窗外吹进来，又从门里钻出去，冷清的让人瑟瑟发抖。
　　但好歹被他当做港湾呢。
　　也算是家了吧。
　　一早再没别的奢求，芬克斯惟愿他平安。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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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飞坦就是旅团在友克鑫市的全员集合。那天芬克斯刚从沙漠回来，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袍子，在飞坦身边蹭来蹭去。
　　“芬，你穿的那是什么…”
　　飞坦终于忍无可忍吐槽，面罩也遮不住的嫌弃，头上蹦出两根呆毛。
　　“诶，那个男人竟然也来了。”
　　芬克斯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站姿妖娆的西索。飞坦脸瞬间黑了下来，芬克斯却仍如没事人一样唧唧歪歪。
　　“这次全员都在，他哪儿有机会找团长单挑。”
　　“你的意思是团长在躲着他咯。”
　　阴鹫的眸子下是肆意奔腾的扭曲念压，不经遮掩的杀气在两人间弥漫。最终芬克斯退了一步转移话题。
　　“你说这次团长让我们抢什么。”
　　“谁知道。”
　　白眼一甩，飞坦冷冷走到一旁坐下。

　　芬克斯一直都知道，飞坦对团长是有偏执的。认同他的强大与领导，坚决而又一丝不苟地恪守旅团原则。而对芬克斯来说，不管是幻影旅团本身，抑或身为盗贼的骄傲尊严，只要是飞坦所珍视的东西，他都愿意尽力保护。

　　可后来最狗血的事还是发生了。锁链杀手突然出现，杀了窝金绑架团长，还有一群不分轻重的人竟坚持答应他的要求用手头两条人质换团长一条命。芬克斯气的炸毛，嚣张却果断的要同玛奇开架，就是千钧一发了，一旁作为人质的小孩竟发飙，指着芬克斯鼻子破口大骂。

　　“这种想救同伴的心真的那么难以理解吗？！”

　　在芬克斯怔住的第一瞬间，有稍纵即逝的悲凉。
　　难以理解么？
　　也不是那样。
　　如果被抓走的是飞坦，他葬送一切都要把他救出来。但能让自己失去理智的只有他，只是他。旅团不能，家人不能，就连自己也不能。

　　飞坦毫不犹豫地跟芬克斯站在同一边。一切以旅团利益为重，即使代价是团长，他也没有丝毫遗憾不舍。他本就生性凉薄。
　　芬克斯想到自己在飞坦心中也是这样可有可无的地位有说不出的难受。后来也同意了派克前去交换人质。
　　其实打从一开始，芬克斯就没想过派克能把团长带回来。那女人是被锁链杀手控制，就算不是，他也不会信任她。
　　而派克回来的时候，嘴角仍挂着血。雨滴顺着发梢滑落倒像一颗眼泪。她微微一笑，带抹沧桑苦涩。

　　“你们愿意相信我，吃我的子弹吗？”

　　芬克斯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用意与代价，便看见派克嘴角含笑地往后一倒。她的记忆，她的抉择，她的牺牲，她的成全，他都没准备好接受。
　　你们愿意相信我……
　　相信我……
　　相信我……
　　芬克斯只觉得头脑发蒙无法思考。
　　他还不敢相信一个自己无法信任的人就这样为他们付出生命。

　　“她死了…怎么回事？”
　　小滴蹲下摸摸派克的颈动脉，一脸冷静沉着地发问，理性到令人发指。
　　而身边的飞坦，眼神依旧冷漠，事不关己的模样。

　　去相信一个人，是不是真的那么难？
　　那种想救朋友的心，是不是真的无法理解？

　　后来芬克斯代派克对小杰说的那句‘谢谢’，其实是为自己而说。他希望自己是小杰，而飞坦可以同奇牙一般在他身后，宽容又坚持。他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愿挪眼。那是他的美梦，也是他的过往青春，渐行渐远，一去不回了。
　　“芬，跟那种小孩废什么话。”
　　飞坦双手插在兜里，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开，背影冷清。
　　“去抢GI吧，你想玩好些年了。”
　　芬克斯终于回头，快夺眶的眼泪被死死压了回去。他还要沿着他的背影轨迹走下去。不过有点累。是真的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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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索离开旅团后，代替他的是奇牙的弟弟，柯特。芬克斯一直都觉得柯特同儿时的飞坦很像。安静中的隐忍，冷清下的决心，只是少了杀气。
　　之后旅团回到流星街，在山洞中对付蚂蚁，飞坦玩得过火些，身上挂了彩，柯特有些紧张地问芬克斯为什么不去帮他。
　　为什么不去帮他？
　　如果这时候跑到中间干掉蚂蚁，那下一个被飞坦干掉的就是自己了。
　　玩弄对手的缺点，是流星街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的吧。
　　但芬克斯还是选择了更为残忍的回答。

　　“都说过是竞争吧，他死了下一个再上不就好了。”

　　说的理所当然，却有赌气的味道。
　　现实本就残酷，自己凭什么要给他自己都不曾获得的温暖？就该让他知道这世上没人可以依靠，只有无情无义才能立足。

　　没在流星街歇上多久，蜘蛛们又不安分起来。过惯刀口舔血的日子，平静安稳倒叫人不自在。飞坦离开后，芬克斯也闲不住了，便拉上柯特走南闯北。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草原，森林，沼泽，大海。柯特杀人的时候芬克斯就盘腿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有几次他都快撑不住了，芬克斯的眼神却始终没软下来。最后一次柯特倒在血泊中，芬克斯以为他死了便转身离开，五天之后柯特浑身是血的追上来，眼中的神采却一如往昔的执着。

　　他和他一样，都是倔强的人。
　　也是到了这时，芬克斯才动了恻隐之心。
　　“离开旅团吧。”
　　他很决绝地转身。又成了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