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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拨乱反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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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绕回纤璺殿,一路只诧异紫衣临死说的那几句话,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莫纤任这种养在皇宫内院的任性小姐有什么用处。一进内门,就见着锦娘黑着脸站在殿门前。我斯斯艾艾的蹭上前几步:“哎呦,我不过去了趟刑房,谁惹我家锦娘跟个黑面神一般。”
锦娘无奈的叹口气,走过来扶住我,“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怕再等下去,紫衣就该死了。”
玲珑赶忙说:“对呀,锦娘,你没看,那丫头被打的……”
“得了得了,我还没找你算帐,不知轻重的丫头,你就不知道拦着郡主么!”
玲珑笑嘻嘻的说:“锦娘唉,您说咱们郡主决定的事情谁能拦住啊。”锦娘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我边向殿内走边叫玲珑把我的大裘拿来,暖手炉也换上碳。锦绣诧异的问:“这又是要去哪里?”我神秘的一笑:“锦娘你先不要管,今天让玲珑好好的给我打扮一下,把盒子里那些稀罕的玩意挑选出最好的给我梳头,而且我要这上都最时新的样式。”锦绣见我说的郑重只得照做。玲珑有一双巧手,很快为我梳好了华贵的发笄,我左看右看,虽然头皮紧的有些麻痛,但为这样流光异彩的发饰却也是值得的,我平日都是散拢着头发,待在病里更是不顾及这些了。此时,我头上正中戴着金丝攒珠琐络,绾着碧玉淋漓的镶珠钗,发鬓松松却更现妩媚。玲珑特特给我上了些胭脂,我挑挑眉颇有些粉面含春娇不露的韵味。我站起来走了一圈,今日穿的缕金百蝶穿花儿的缎袄,外罩五彩银丝绿绸褂,披上玲珑拿来的银色貂裘披风,我感觉自己一扫几个月的颓唐,彩绣辉煌起来,我笑笑,这样才是真正的我啊,想想,又拿起笔沾些朱砂在眉心点了一朵妖娆的梅花。甜笑着瞟向锦娘,锦绣喃喃:“我的小祖宗,早就劝你别一天到晚走鸡斗马的,瞧瞧,正经儿装扮起来美的姨娘都花眼了。”我笑的更加灿烂,又有些遗憾道:“喏,胳膊被绑着,好在披风挡着了。”说着又慢慢的踱了几步,“你俩看看,我像王妃不?”玲珑赞叹道:“像!我们郡主是古往今来最最美丽的最最高贵的王妃!”
我们正笑闹着,文宣走了进来:“王妃,都准备好了。”锦绣狐疑的看着他,“什么准备好了?”我笑笑,“走!锦娘,今天看我演出刁妃整王府的戏去。”
来到大殿,侍卫已将这里层层包围,锦绣颇感意外,疑惑的看向我,我对她笑着摇摇头。王府的仆众、杂役站在最外面,前面则是一干环肥燕瘦、妖娆妩媚的女子和有头脸的女官,文墨领着几个执事太监和侍卫总管站在殿门口。锦绣扶我走上正中玉石甬道,大家忙敛首行礼,我抬头昂扬的走过,上了殿前石阶,文墨进前几步俯身一礼:“王妃,人都召集齐了。”我笑着点下头,“有劳墨总管了。”早有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将软凳抬来,铺着厚实的锦褥,我正襟坐好,玲珑将暖炉放到我的怀里,文宣又将一盆碳火摆在我的脚下。
我看向阶梯以下的众人,文墨真是个人物,我说了“马上”,他就可以迅速的请这几百人,包括源王的宠妾来到大殿。我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隔着炭盆升起的飘渺的烟一切都不真实起来,皮裘将我包裹的很严实,不冷,我慢慢的闭了眼享受起午后的冬日暖阳来。文墨倒真能沉住气,不问也不动,拢手静立在一旁。我偷眼看看那些女人,许是出来的急穿的并不多,此时站在雪里都冻的有些抖,她们先是满脸不耐的静默着,站了一会儿开始小声抱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我只默默的闭着眼,锦绣也好奇起来,凑到我耳前,犹疑的问:“郡主……”我轻轻摇头:“锦娘,什么也别说,你看,偶尔出来晒晒太阳,暖融融的倒也不错。”锦绣无奈的摇摇头,走回去默默的坐着。
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下面的抱怨声渐渐小了停止了,我睁开眼睛,那些女人哆嗦成一团,有的衣衫单薄的嘴唇都有些青紫,估计也没什么力气怨愤我了。我向文宣一点头,文宣立刻从侧门离开,我笑望着底下的人,这些人,是该在太阳底下好好的亮晒亮晒了。
很快,两个侍卫抬着紫衣的尸体上来了,我没去看,因为我让文宣用最毒的毒,因为我需要一具令人胆寒的尸体。果然,侍卫将尸体放到众人面前后,她们就不抖了,甚至有几人花容惨变惊惧的后退几步。
我依然坐着,冷冷的冷冷的说:“这,就是刺杀我的人。她是芙蓉夫人的女官紫衣。芙蓉,也不是自杀。”我顿了一下,很满意听到底下众人的抽气声。
“芙蓉怎么死的,我不关心。紫衣在这王府里还有同党,同党是谁,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因为争宠夺爱,还是有其他阴谋,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有一点,就是,有人威胁到了我。威胁到了王爷,这,就是下场!而且,这仅仅刚刚开始!”我突然站起身指着紫衣的尸体,厉声说道。
随着我站起,底下的人都跪了下去,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他(她)们匍匐在地,“王妃明查,王妃明查。”
“明查?这个自然,我会由上至下,一处一处的查!文墨,王府里可有哪处院落能容纳十几位夫人?”
文墨想了一会儿,沉声道:“夕雾院房间最多。”
平日里最最不可一世的源王宠妾们此时已是满脸惊惧,她们卑微的跪在我的脚下,额头触地,哀鸣着:“王妃,冤枉,冤枉啊!”有几个胆大的哭泣的说:“我们,怎么说也是服侍王爷的人,王妃不能如此对我们呀。”
“服侍王爷的人?哼!这王府里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那就是我。”
“王妃!我是王爷的人,我要等王爷回来!”一个细眉圆眼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愤愤的直视我。
文宣低声道:“这是夕雾夫人。”夕雾,我略过了过,想起初铘跟我提起过这个女人,特特嘱我要留意一些。我朗声说道:“好!那你就跪等在这里!来人!将各院夫人并所属女官送往夕雾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杀!下人们各归其职,不得随意与府外互通消息,违者,杀!”
侍卫拖着各院夫人起来,她们只敢低声哭泣委屈。我端着王妃的架子冷冷的扫着她们。锦绣扶着我,轻轻的叹气。我瞧向文墨:“墨总管,我说禁止互通消息,我还说不得随意进出夕雾院,你明白吗?”文墨点头:“奴才知道。只是,王妃,你如此做,岂不是打草惊蛇?”“墨总管,我要的就是一个‘乱’字。还有,叫个太监,在这里陪着这位夫人。哦,我说的‘跪等’”。”
掌灯时分,初铘笑吟吟的进殿,走到我的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我,我被他瞧的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没见过我么。”“以前见过,瞧的不仔细,今儿给好好看看。”我奇怪的望着他,他笑嘻嘻的:“怎么样,这一天可累坏了?”我摇头:“还行,肩膀偶尔有些疼。哦,对了,那个什么夕雾夫人在大殿里跪着等你呢。”他很无辜的摇头叹息:“王妃不让我去,我当然不去了。”我瞪着他,诧异道:“我什么时候不……”我突然住了口,见他笑的像只狐狸,随即恍然,颇无奈的说:“哎,我这妒妻的恶名是担定了。”
“任儿,你可知道这夕雾怎么来的?”
“左不过这个送的或是哪里买的,要么是谁家官吏的庶出女儿。”
天初铘少见的露了尴尬神色:“那日我在凤凰阁吃酒,恰是那天来了个清官弹唱,我见砾王叫价,少不得作势争争。后来略想想,当日砾王是有意激我。夕雾自来府中倒也守得规矩,不过她在入凤凰阁前的一切都查探不到。我疑她是华氏的人。”
我皱眉思索片刻,奇道:“既然查探不着身世,怎么疑她是华家的人?”
“夕雾是小脚,非常之小,平素喜穿一双纯银打造的小靴子。整个□□,华家最通女子缠足的学问,如此惊艳的小脚,十有八九出自华家。”
“五哥,华家好好培养的暗人放在府邸里,怎么会标上自家最显著的特征?这一点,怕是你想差了吧?”我摇头反驳。
天初铘轻笑“你也想到了这层。所以,暂且把她摆在那里,你该如何便如何。话说回来你这么做,王府可要乱了。”
“我见着王府和谐这许多日子,自然不舒坦,所以,就要乱,越乱越好。”
初铘表情凝重起来:“任儿,如今朝廷也乱了。怕是皇上跟你一样的念头呢。”
“恩,宅院深深,总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乱中或许才能取胜。恩?你说朝廷乱了?朝廷乱什么?”
初铘失声笑道:“你只盼着乱,你就从来不担心你爹么?”
“我爹?我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