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万里》爱之Ruth

25、贱婢不贱

　　陈进冷眼看着县令究竟还有什么花招，阿七亦狐假虎威地随声附和，而青峰早就对陈进佩服得五体投地，想着方才竟连南越兵还在营里可以拉出来对质这种话也忘了和县官说，看来还是自己的长官厉害。
　　一旁的刁师爷见状，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下，随即便对着县官耳语了几句。王县令听罢，面上立刻浮出了狡诈地笑容：“啊呀，陈将军久在军中，军务繁忙，对镇上的事有所不知。这吴有德他就好这口，他不这么做，来不了劲啊！”县令对陈进阴笑道。
　　“你。。。”陈进见王县令竟说出如此下三滥的理由来，一下子被噎住了。县官知道此时定要以快打慢，先定了霜儿的罪，到时候你陈进也翻不了什么盘了，“柳氏，你说这吴有德去翠竹山找你，想要（强）暴你，然后你逃入小树林却躲避不及，被他抓住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可有人证啊？”县令提高语调，威吓着霜儿。
　　“没有。”霜儿低下头，皱着眉，摇了摇头。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没有人证，也不代表就是她勾引的吴有德啊！王大人又可有人证证明就是她勾引得呢？”陈进没好气地与县令辩着，这个县令实在过分至极，令他的忍耐已接近了极限。
　　“柳氏，现在都是大家在帮着你说话，本官倒是要听听你自己怎么说。”王县令不理陈进，依旧兀自盘问着霜儿。他觉着霜儿是个姑娘，又是个身份低下的官婢，料定只要恐吓她一下，她就会自己认罪。如果连当事人都认了罪，那陈进自然就没得话可说。今日他定要让陈进来个哑口无言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其实勾引主子也不是什么大罪，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若是你认了这勾引之罪，本官就判你枷号十日，去城门口扫街示众。若是你不愿认罪，就得受夹刑以证清白，你自己选吧！”县官轻飘飘地说着。
　　“夹刑！？”霜儿想到以前自己的一个宫女因为不小心在路上撞到了魏贵妃宫里送膳食的宫人，打翻了些点心，便被那些想巴结魏贵妃的人小题大做地给带到了慎刑司，那里的姑姑就对那宫女用了夹刑以示惩罚。若不是自己宫里的太监小顺子及时来报告，让自己快速赶到慎刑司救了那宫女，只怕那宫女的手都要残废了。那宫女弹得一手好琵琶，虽然得救，可双手自此总是不够灵活，很多高难度的音再也奏不出来。想到这里她不禁心中长叹：昔日自己去救别人，而今自己也要受这样的刑罚，却再也无人能救自己了。
　　王县令见霜儿不答便对师爷挥挥手：“把认罪书给她，让她画押吧。”
　　陈进见县令轻判霜儿，只是枷号十日，便明白他虽强词夺理但还算给了自己一些薄面，也就作了罢。
　　阿七看着霜儿，想到十日以后便可以通过陈进把美人儿要过来占为己有，心里直是乐开了花：快画押吧，十日之后，除了我就无人再敢欺负你了！他喜滋滋地在心中默念道。
　　刁师爷将认罪书递到霜儿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准备往印泥上按，可却被霜儿奋力挣脱了。她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公堂外的秀宁，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她看得出秀宁正紧紧地拉着绘秋的手盯着自己看，似是很紧张很害怕。她向秀宁微微笑了一下，她本以为这微笑只有秀宁看得到，可却被一旁的陈进瞧得清清楚楚：你这贱婢还不认罪，到底要干什么？陈进心里暗自问道。
　　“柳氏，你为何还不画押？”王县令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霜儿回过头，看了一眼昏愦无赖地县令，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奴婢愿受夹刑，自证清白！”霜儿坚定无比的说完便伸出手低下了头。
　　公堂外顿时一片哗然，绘秋听了急急地喊道：“霜儿，不可以啊！那夹刑痛苦异常，你受不了的，不要啊！只是枷号十日，你忍一忍就过去了。你若是受了夹刑，那手就废了呀！”
　　霜儿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地水汽。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地面，却不理会绘秋的哀求。
　　“秀宁，快劝劝你小姨啊，快啊！”绘秋急急地催促着秀宁，而秀宁似乎也意识到霜儿有危险，虽想与她说话，却怎奈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地摇头，发出“啊啊。。。”的声音。
　　霜儿见状，兀地心头泛起一阵酸楚。她晓得今日受过刑后，非但再也不能弹瑶琴与琵琶，只恐日后连给秀宁梳头都难了。可自己眼中最为宝贵的尊严就那么容易被人践踏吗？去他的枷号十日！去他的勾引之罪！我柳傲霜决不自轻自贱！今日我纵然废了这双手，也决不屈服！对不起了秀宁，小姨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再教你弹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了，但是我今日一定要教会你比胡笳十八拍更为重要的东西——－做人的持守！秀宁啊，只要你日后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我这双手值了！
　　“柳氏，你可想好了？”县令今日被陈进弄得下不来台，已然心里窝火，现又见一个下贱的官婢居然敢如此挑战自己的权威，心里更是气极。
　　霜儿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一滴清泪滑了下来：“是，奴婢想好了。”霜儿仍旧伸着手。要说她不怕痛苦的刑法，那是假的。
　　阿七见状急得不行。他见霜儿指若葱尖，想着那样的柔荑握在手里一定舒服，可这夹刑一上，就全报废了。他立马向陈进投去求救的目光，这时候也只有陈进能救霜儿了。可他却发现陈进正望着霜儿出神。没错，是出神。阿七又仔细看了看陈进的脸，他从未看见过自己的长官望着一个女子出神，而且面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阿七也不管陈进在想什么只是急急得推了推他。陈进被阿七这么一推倒是回过了神来：“王大人！我代国律例中从未有自证清白这么一说。你不安实情判案，倒弄什么劳什子自证清白，还要用夹刑，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代国律例！？”陈进再也忍不住了，他没想到霜儿一个小女子居然有这般骨气，倒是一下子心生敬佩起来。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他心里所谓的“贱婢”，他似乎隐隐有种感觉，这个贱婢一点也不贱！

作者有话说

　　今日心情好，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