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万里》爱之Ruth

24、无妄之灾

　　阿七正纳闷霜儿到哪里去了，却见两个妇人陪着霜儿从内堂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挽着妇人髻，上身穿一件月白色夹袄，下着一条浅蓝色儒裙，夹袄的斜襟上镶着蓝边，典型的女医打扮。
　　那女医见了阿七与陈进似是惊了一下，随即便回过身去面对着王县令垂手站好。霜儿却是跪在吴有德那四个老婆身后，身上仍是穿着阿七的军服，只是那军服也被染红了些许。
　　刁师爷见到站在堂外的陈进与阿七，便对着王县令耳语了几句。王县令听罢，极不耐烦地站起身来，走到堂下，对着门口的衙役挥了挥手，示意放二人进来。
　　陈进没好气地踱入了公堂中央站在王县令面前，而县令则极为勉强地对着陈进行了个下礼：“不知陈将军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啊。来人，看座。。。”其语气之中的不敬更是令陈进火冒三丈。
　　“王大人不必客气，本帅今日来此别无他意，只为了做个见证，王大人接着审案就是。”陈进看也不看差役端上来的椅子，兀自走到青峰身边，压低了嗓子问道，“怎么回事？”
　　青峰见了陈进，顿时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满眼放光：“进哥，你可来了，这王县令硬说那个姑娘和南越兵私通，合起伙来杀吴有德，谋他钱财。”青峰小声地与陈进说着方才之事。在一旁的阿七听后，按耐不住刚要说话，却即刻被陈进一眼瞪了回去。
　　王县令一拍惊堂木，对着那个女医问到：“芸香，结果如何啊？”
　　“她没和人私通，还是姑娘呢。”那个名唤“芸香”的女医如实回答道。
　　在边上的阿七一听这话，心下大喜，方才还压在心头的重重疑云顿时一扫而光，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了起来。陈进见这阿七在公堂上竟如此忘形，实在气不打一处来，暗暗地踢了阿七一脚警告他放尊重点。
　　“什么啊？你会不会验啊，你？”吴有德的一个老婆回过头来指着芸香骂道。那个妇人生得又黑又胖，颇为富态，发髻上插了好几支金钗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富贵，耳朵上一对硕大无比的金耳环更是随着她头摇动的节奏疯狂地摆着，好似能把她的耳垂都扯下来，“这么个一脸狐媚样的小（娼）妇怎么可能还是黄花闺女呢？你什么破烂女医啊？”
　　“呀！？”芸香柳眉上挑，凤眼一瞪，双手叉腰，“你是女医还是我是女医啊？我不会验！你会！？还骂我是破烂女医！？你上次给吴有德过的那一身暗病，谁给你看的啊？切，自己那里都肿得跟个鱼泡般大了。。。”芸香故意拉长语调鄙夷地看着吴有德老婆，眼神极为挑衅。
　　她是女医，按理说，病人的病情不能告诉别人，更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但她从来就是个有仇必报，嘴上绝不会饶人的主儿。今日看到有人对自己如此出言不逊，自然要让她好好难堪一场。
　　四周围观的百姓见这两个女人吵架，而且说得都是些闺房私事，更是兴致高涨，个个都踮着脚生怕听漏了一丝一毫。涯州本就是个小地方，千年万年也就那么些事儿。今日吴有德之死已然轰动全城，现又看县官审案，着实觉得稀奇。大家都人挤人地想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窥探和好奇的欲望，也好为茶余饭后增添些谈资。
　　王县令见到这两个女人竟在自己的公堂上互相破口大骂，实在头痛欲裂，狠狠一拍惊堂木：“都给我闭嘴，再吵，一人掌嘴十下，统统给我滚出去！”芸香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而那个妇人则撒泼似地开始嚎哭起来：“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得给我家老爷伸冤啊！我家老爷死得冤啊！！！”妇人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拍着大腿。其余三个姬妾见为首的那个嚎啕大哭，便也跟着嚎了起来。
　　“芸香啊，你到底验得对不对啊？”县官看着这一幕着实心烦至极。
　　“龙婆也看过了，大人不信的话，问她呀！”芸香指指旁边接生婆打扮的老妇。
　　“大人，她确实是姑娘。”龙婆看着县令回道。
　　王县令听罢，立即面露尴尬之色，这个结果着实有些让他下不来台。他舔舔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可能是在想什么荒唐的假设可以给自己挽回些面子。站在一旁的刁师爷也不停地捋着山羊胡子，一起帮着县令想着圆这尴尬场面的辙。
　　“王大人，我们今日就在小树林里练兵。当时我们看到那些南越兵正准备非礼这位姑娘，我们就救了她。现在还有三个南越兵的俘虏在我营里，若是大人仍然认为这位姑娘是和那些南越兵合谋害死了吴有德，我让人把那三个南越兵带来，大人一问便是。”陈进看穿了县令心思，便再下一城，让他更加难以自圆其说，颜面扫地。
　　王县令见陈进如此说，知道他今日也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揪着自己的错不放，好好修理修理自己了。他虽心里窝火却又不敢发作，陈进虽说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且又是军队里的人，与自己不是一路的。但是不管如何，陈进的品级还是比自己要高出许多，表面上仍是要服从的。但依着他的脾性，是断乎不会让陈进白白地羞辱了去。
　　“嗯哼。” 王县令清了清嗓子，轻拍了一下惊堂木，“好，官婢柳氏，今日算你走运，有陈将军和杜女医等为你做证。本官现也明白你未与那些南越兵私通，合谋杀害吴有德。可是你虽未杀吴有德，这（勾）引总是有的吧？”县官得意地笑了笑。
　　“我没有！”霜儿霍然抬起头来，她本来以为有陈进为她做证，王县令就会放了她。可她万万没想到县令又要给她来这么一宗罪名。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你个下女，（勾）引管事去小树林，致使管事死于非命，你该当何罪啊？”县令偷偷地瞥了陈进一眼，眸中满是得意，似是在挑衅：我看你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下不来台的。
　　陈进一见县令那诡诈轻蔑地眼色，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虽烦霜儿，但是他更厌恶县令那种挑衅的态度：“我们发现这姑娘的时候，她的手被吴有德的腰带绑着，嘴里堵着吴有德的汗巾，若是（勾）引怎会是这种景况！？”陈进冷冷地对着县令道。
　　“嗯，嗯。。。这个，这个。。。”王县令又被陈进堵了回去，开始支支吾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