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霜万里》爱之Ruth

23、官司惹身

　　这二十二个人，除了陈进以外都各怀心事地走到了岔道口。霜儿对这个岔道口再熟悉不过了，它一边通往驻边军营，一边则是自己每日回官婢营的必经之路。
　　“青峰，青峰。”陈进冲着青峰招了招手。
　　“哎，进哥，什么事？”青峰立即走到陈进身边。
　　“你把吴有德的尸体和这位姑娘一齐带到王县令那里，再与他把今日所发之事仔仔细细交待一遍，别说漏什么了啊，交待完以后就早些回营吧。”陈进平静地嘱咐青峰道。
　　“哎，进哥，我。。。”阿七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陈进冷冷地眼神给弄得缩了回去。他知道今日陈进不与他计较，还让他陪着霜儿，已然是在偏帮自己了。此时若是再开口要与青峰同去的话，必然是自找没趣，便头一缩，闭上了嘴巴。
　　“记着，只要把今日的事如实地向县令交待清楚即可，若有什么问题，就回来告诉我。知道吗？”陈进温和地叮嘱着青峰。青峰是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小，也最为老实的一个。不像阿七，虽然对陈进唯命是从，但心里却总是爱打小九九。
　　陈进之所以让青峰去做这件事，不但因为他老实可靠，没有自己的命令绝不敢去轻薄霜儿，更是想历练他一下。青峰虽忠心，打仗也是好苗子但行事并不利落，嘴也木纳，以后若有机会升迁，与别的官员也总是要打交道，凭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断然不行的。
　　“是。”青峰应到。说完，便朝霜儿挥了挥手，示意她跟着自己。
　　霜儿点了点头，刚准备跟上，却被阿七挡住了：“小姑娘，你别怕，我们都知道人不是你杀的，没事的啊。”阿七虽然心里仍有些许遗憾，但眼见美人要走了，还是觉得恋恋不舍，想与她多说两句。
　　霜儿仍旧皱着眉头，朝着这些士官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便跟上青峰，踏上了去县衙的路。
　　陈进望着霜儿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便也带着那些士官朝着回营的方向去了。
　　驻边军营大帐之内。
　　“进哥，今儿可真顺！那三个孬种连刑都没上，就直接招了。”阿七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地仰头喝了起来。
　　“嗯。”陈进笑眯眯地脱下自己的军服，今日的确从那三个南越兵嘴里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来。
　　“嘿，嘿，嘿，进哥。。。”阿七满脸堆笑地拿着一件便服递到陈进面前。
　　那是一件深蓝色宽袖丝质长袍，斜襟上绣了些月白色的花案。这是梁王妃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特意命人为他做的，选用了质地上乘的桑蚕丝，并说深蓝色最配自己。自己虽对服饰没那么挑剔，但这件长袍却颇为合身舒适，样子简洁却庄重。他自己也很是满意，但由于长年穿军服铠甲，这件长袍倒是没穿过几次，仍旧像新的一样。
　　“干什么啊？”陈进方才还笑眯眯地脸立即绷了起来。
　　“进哥，你看这事儿也办完了，现在都过了未时了，这青峰还没回来。他做事向来不靠谱，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阿七面露揶揄之色，不断暗示陈进。
　　“他做事不靠谱，你就靠谱了？再过一会他就回来了。”陈进坐到案桌旁，刚提起笔来准备写军簿日志，却被阿七一把抓住了衣袖，连案上的宣纸也被他往外挪了几寸。
　　“啊呀，进哥，你知道青峰那小子嘴拙，万一他话没说清楚，那岂不是冤枉了那小丫头白白背人命官司吗？你也知道那吴有德就是王县令的爪牙，成日里地帮着他捞好处，干坏事。现在他的走狗死了，而那个小丫头又只是官婢，那还不被他往死里整呀？那小姑娘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条人命啊。我们今日都救了她了，就好事做到底嘛。”阿七央求道。
　　“我没空，你自己去吧。”陈进甩开阿七的手准备写日志。他知道阿七那些都是冠冕堂皇的鬼话，想去看霜儿才是真的。他觉得今日已然对阿七仁至义尽，不想再去管那档子事了。
　　“我这个月出营的配额已经用完了，只能跟着你出去了。“阿七嘟嘟囔囔地低语道，“啊呀，进哥，我求你了，你只要帮我这一回，你以后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啊？”阿七腆着脸，急急地哀求道。
　　“那合着我不帮你这回，以后就叫不动你了，是吧？”陈进抬眼满脸调笑地看着已然面色通红的阿七。阿七见他如此表情，只能悻悻然地低下头，不再言语。他知道他越说下去，陈进便越是不肯。
　　陈进见阿七如此沮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其实阿七说的也不无道理，青峰是断然不会在办完事后偷偷在镇上逗留的，这么久还没回来许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个王县令办起事来是个出了名的糊涂蛋，但是为人却极其狡猾险诈，仗着自己的后台是骊贵妃一派的人，有时居然连梁王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自己了。
　　因着梁王几次三番关照自己别去与他产生矛盾，凡事忍让着点就是，自己才尽量不去与他见面，有什么事都是派下面的文书去见的县令。现下日头都要西沉了，青峰还没回来，别又是这个县令犯起什么混来为难青峰了。青峰这种老实孩子断然不是县令的对手。
　　“把我衣服拿来。”陈进放下笔，站起了身。
　　“是，是。”阿七一听喜出望外，立即拿出便服帮着陈进穿上，二人换完衣服后便直奔县衙去了。
　　当他们到了县衙门口时，太阳已然沉下去了一小弯儿。可是衙门口却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而且全都没有因为已近黄昏而有散去的意思，反倒是有越聚越多的势头。阿七与陈进拨开人群，只见青峰一连颓丧，满脸通红地垂着双手站在公堂上，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掉。吴有德的尸体放在公堂中央，他那四个老婆在他的尸首边跪成一排，抽抽噎噎地哭着。
　　王县令穿着绿色的官服，因为天气炎热，便敞开着衣领，站在一旁的刁师爷不断地给他摇着扇子。这王县令已然年过六旬，天气暑热加之年老，使得他哈欠不断，昏昏欲睡，要不是师爷不断轻轻地碰着，他让他不要睡着，只恐他是要打起呼噜来了。
　　陈进见到这一幕心里着实有些窝火，要不是为了青峰，他才不愿见到如此这般的县令呢。而青峰之所以会在这里如此尴尬地看人脸色，都是为了那个“贱婢”，陈进方才已经被扫去的不快又重新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