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难以沫》青无冥

33、叁拾叁.

　　【兰】

　　林间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气，枝头停留着那几只鸟，丝毫不畏生的注视着我们这群树下的人。

　　“姐姐，想不到桑海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里和师傅常住的小山有几分相似呢。”霖儿欢快的和我说东说西，她和天明都是一样闲不住的。我沉默而平静的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只是淡淡的浅笑着。少羽也只是偶尔的两三言，一路上更多的是霖儿和天明的拌嘴。

　　“叭！”天明突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合抱起双手，有几分赌气的说：“我不走了！”

　　我们回身注视着他。

　　少羽踱步来到天明跟前，“小子，你又怎么了？”

　　天明对着少羽，显得疲惫的撑着头，“我累了。我不想走了！”

　　“累了。”霖儿有几分大声的对天明说道：“我们才走了多久，你就累了？”

　　天明一时语塞：“我...我...反正我就是不想走了。我饿了！”他偏着头，些许责怪的说道：“真是的，为什么非得到这种地方来，饿了，连个饭馆都没有！”

　　少羽无奈的扶了扶额头，“难道，你又想被那些秦兵追着跑！”

　　“傻瓜！”霖儿对他吐了吐舌头。

　　天明不服的鼓着嘴，我见天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想再走了，我开口道：“我们休息会吧。”

　　天明不由的高兴起来，嬉笑着对我说道：“呵，还是石兰你对我好！”

　　霖儿突然快步走到天明的面前，顺手的用力敲了敲他的头，“让你乱说话！”霖儿的愠怒不知从何而来。

　　天明低“啊！”了一声，无辜的看着她。

　　霖儿补充着，“你不怕少羽哥哥生气吗！”

　　我不由的垂下眼帘，不去注意少羽此刻的神情变换。

　　“额......”霖儿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话，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我们要不要去找点吃的...好像，快到中午了吧！是吧？”她压低声音，有几分试探的问道。

　　天明听到霖儿的话，莫名的兴奋起来，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追问道：“要去找吃的吗？有山鸡吗？我和你一起去！”

　　“刚才某个人不是说快累死了吗？怎么突然精力变得这么好！”霖儿斜眼看着天明，反齿道，“再说谁说要和你一起去了！”说完自顾自的向走开。

　　天明急匆匆的追上霖儿，似乎并没有在意霖儿对他的无视，“霖儿，我们吃什么！我好饿哦！......”

　　两人吵闹着向林子里走去。

　　少羽望着他们的背影，似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天明还真是...”他收回目光望着我，“...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似乎因为霖儿之前的话，我和他之间的气氛依旧尴尬着。

　　“嗯。”我轻轻颔首。

　　轻轻坐在草地上，少羽陪我在一旁的树下坐下，又是这样的沉默。

　　少羽还是先开了口，“那个...他们似乎去了很久了呢，怎么还不回来！”他扬起头，斑斓的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已经到正午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饿了吗？”我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问道。视线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站起身仰望着上方的树木，“...树上有些果子，我去摘！”说完未等我开口，她已经纵身，两三步轻松的跃上了那树木，摘下了那果子，便转身跃下。

　　他在我的面前半蹲下身，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果皮，递给我：“你先吃点吧！”

　　见少羽那眼神中淡淡的期待，我接手那色泽还有几分青涩的苹果，我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咬了一口。

　　酸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中，可是我似乎并不在意那是何种味道。

　　我浅浅扬起唇角，抬眸看着少羽，“...很甜。”

　　少羽眉宇间一丝笑意，“是吗！”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质疑的语气，他随即拿起另一个果子，也同样咬了一口，感受到那味道与自己的预想完全不同，剑眉扬起，马上转开了脸吐了出来，“噗...额，好酸！”他的眉角皱着，忍受不了那酸楚的味道。

　　看着他神情的迥然，我不由笑了起来。

　　他看着我不由的笑了，“你骗我呀！”

　　我微合起双眸，很久没有这样没有顾及的笑过了。

　　少羽似有无奈的微低下头，依旧笑着。

　　半晌的时间，少羽起身向四周望了望，不由有几分的担忧，“他们两个怎么回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以霖儿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安慰着少羽，自己却也有几分不安。

　　少羽向我提议，“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他们。”我轻微的颔首，正想要起身，少羽的手已经递到了我的面前，他浅笑着，“把手给我！”

　　看着他向我张开的手心，我缓缓将自己的手交予他，在他握住我指尖的一刻，仿佛有一种温暖而坚韧的力量。

　　我由此站起身，在他面前的咫尺。

　　“走吧！”他低声说着，却掩饰不了话语中带着的笑意，握着我的手不由的微紧了几分。

　　我垂下眼帘，似乎刚才不应该听他的...我小小的埋怨着自己。

　　似乎感觉到我的拘谨，少羽稍微转开了注意点。慢慢走在这一片寂静的林中，四周似乎连原本的鸟鸣也没有了，实在安静的太出奇了，超乎了寻常。我和少羽已经走了许久，却还是迟迟不见天明和霖儿的身影。

　　蓦地，少羽突然停下了脚步，凝眸注视着地面，神情突然变得极其凝重，他半蹲下身，松开了我的手，轻轻拨开刚落下的一些枯叶，泥土上的几处有规律的印迹清晰可见。

　　“少羽......”我知道，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印迹。

　　“是蹄铁留下的。”少羽回答着，他因为从前常年的行军，对于这特殊的印迹极为敏感，“在这深山幽谷中，怎么会有行军才专有的马蹄印迹，而且看深浅程度，是刚不久留下的。”

　　看着他凝重的样子，我知道他的担忧，“你觉得会是秦国的人...”

　　我闭上眼眸：“我不知道。”

　　“即使如此，这里却也只有一排蹄印，应该也只有一人一马。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军队......”正在我言语时。

　　“嘶——”空谷林间骤然出现的马嘶声，清晰的回环在耳边。

　　少羽敏锐的抬头，在那前方山崖上却不是是何时有一个骑马的身影，背光的轮廓朦胧着。

　　然而仅凭刚才那一声的马嘶声的鸿利中，却可以轻易的听出那马匹的不同寻常，似乎是受过专门军队训练的战马，随风而来的还有那轻微的铁甲磨合声。

　　片刻的对峙后，山崖上的人影却突然调转了马匹的方向。

　　少羽压低的眉翼，我感觉到他此刻怀有的惴人心绪，“少羽......”正在我伸手之际，他却已经向那个奔去，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只有匆忙尾随着他。

　　山崖之顶。等我赶到时，却是沉寂一派，只有少羽还站在前方，那骑马之人却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少羽凝眸注视着对岸的山崖，寒冷的山雾气，山间的风吹得他耳侧的头发大乱。

　　这山崖只有这一条路，而那骑马之人却能在我们赶到离开，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看来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纵马越过了这山涧，如此卓越的马技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具有，少羽的担忧也全在情理之中。

　　只是那人究竟是谁？似乎，并不是秦国的将士，会出现这密林中，似乎有些怪异了。

　　少羽突然回身看着我，“跟丢了...”他似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个身影很熟悉。这片林子太怪异了，我们还是快点找到天明他们吧。在他的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失望神情。”

　　“...嗯。”

　　正在走下山崖之时，天明和霖儿却从一旁的小灌木从中钻了出来。

　　天明摆了摆衣领，“啊呀，累死了！”有几分诧异的看着我和少羽，“呃？少羽...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少羽不由瞥了他一眼，依旧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小子，你跑哪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霖儿走到我面前，用力的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天明，有几分愠怒的说：“还不是都怪他，连抓只山鸡都不会，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说着，她也顺带白了天明一眼。

　　听到自己被霖儿指责，天明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道：“什么呀！本来说好一起抓山脊的，要不是中途霖儿你不知道跑哪去了，哪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呀！我肯定早就......”

　　“怎么样！怎么样！”霖儿不等天明说完，便怒气的打断了天明的话，“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动作快，现在能有烧鸡吃吗！”霖儿和天明依旧争锋相对着，没有丝毫的退怯。

　　天明不服气的瞪着霖儿，大声说：“你这野蛮的丫头...就和少羽一样讨厌！”他顿了一顿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少羽上前，用力抑住了天明的脖子，微显怒气的说：“小子，你刚才乱说什么！”

　　我不由的浅笑着，看着他们之间的打闹，默悸心中。

　　曾经以为蜀国灭亡，母后还有师傅的相继离我而去，在没有任何可以改变我一心想要复仇的心，可是这刻如梦中恍惚的情谊，对我来说显得极为珍贵。

　　唇角上扬，我不由的浅笑着。

　　少羽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毫不避讳的注视着我。

　　“...”我微显羞涩的拢过头发，“你在...看什么，我有什么奇怪的吗？”

　　“啊...”听到我的话语，少羽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过于直截的目光，竟然有些失态，忙微微侧过目光，“没...没什么。”他的视线依旧时然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