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冷却相思雪》暖镜

2、第 2 章

　　回天庭已经有好几日了，悄悄山的云槿也早已凋落。许是父皇今年的寿宴要比往常的隆重些，阿秀姑姑忙得竟然连每日亲自看顾我喝药的事儿都派了她底下的仙侍。也幸好是如此，才让那位把我脖子掐出瘀痕的男仙没被发现。我的术法在众仙里已经是属末的，仙侍的则更低些。曾多次向阿秀姑姑要求，让我进学术法，最后却均以我体质不适为由统统被驳回。我只好在悄悄山的时候，自己偷偷照着书里的简单术法学了点皮毛。

　　坐在案桌前，摩挲着已经淡去瘀痕的脖子。那男仙的容貌在我脑海里模糊一片，只记得他那双狠历的眸子透出地杀机令我不寒而栗。幸而那时仙侍扣门扣得及时，才让他掐住我脖子的手也瞬间松开。待我平缓了气息，四下看去时，整间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一个，稍稍整理凌乱的床，便唤了仙侍进来。如果没有脖子上的瘀痕为证，我真得会把这段插曲当成是一个梦。

　　神游了一阵子，我又站了起来，拿起画笔将最后的部分细细完成。画上，母后和父皇坐于亭子的石案上，微笑看着向他们奔跑的小女孩。我怔怔地看着画上那个笑得满脸幸福地自己，心里的酸楚也只有自己知道。

　　一路上都是仙侍忙碌却井然有序地身影。景艳园里已经来了些上仙，他们相互问候引见畅谈，倒是热闹得紧。穿过园子，步入游廊，两边是仙谷深深，悬瀑千泄，云雾飘渺。天德殿里席案已齐。每年的盛宴虽然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参加，这座次地安排倒是知道的。以正中父皇和母后的席位为首，左右各成一列。今儿个虽与往常地摆放一样，却在正位地左右各设了两方案桌。这是要来什么样的仙人，竟需要父皇如此厚待？

　　瓜果小点仙酒相继摆了上来,除了正中的五处上座还空着，其余的众仙都已经落了座。同四宫娘娘及各位姐姐见了礼，便挨着七姐姐坐下。天庭一共八位公主，其实仙龄相差不了多少。七姐姐与我同岁，只比我大了几日，我便占了妹妹的位子。大姐姐也只比我大了两岁的仙龄而已。

　　“幺妹，怎的今日穿了这身衣裳？”我捻起果脯的手略停了下，满眼疑惑地看着七姐，却还不忘把果脯送到嘴中。因为喜欢云槿，平日里我都穿得是白服，也只有像这种正式地席宴，才会套了青色的正服,应是没什么不妥之处。“你看几位姐姐的服色可与往常参加席宴所穿有什么不同？”七姐姐轻抬玉指引我看其他几位姐姐的装扮。

　　确实有很大地不同，我细细嚼着坚果，眼前一亮。大姐姐与二姐姐同坐，皆穿了浅紫色烟纱霓裳，氤氲轻飞，朦胧迷幻。三姐姐和四姐姐同穿了我最喜欢的白色丝羽广袖长群，清丽如莲，清高冷艳。五姐姐同六姐姐穿了金色凤绣锦服，光芒四溢，华贵非常。眼光遛到七姐姐身上，一身赤红色红狸毛滚边流苏裙穿在她身上，分外妖娆，与我这一身青色并列而坐，打眼一看，的确突兀得紧。难怪平日里说不上什么话的姐姐也出言提点。

　　“三日前，父皇便命仙侍给我们姐妹送了这定制的服饰。想必幺妹也是得了的。”却为何……？”听七姐姐这般说，我心里一跳。心里也满是疑惑，我根本没有收到什么劳什子的衣服。父皇缘何会这般安排，又岂是我能揣测得到的。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七姐姐的问题时，悠然想起七位姐姐前段日子里一直聚在一起排了一段仙舞以贺父皇万寿，心下有了主意，“七姐姐最是有孝心的，家宴上父皇无意提到乐仙们的舞蹈越发没什么精进。七姐姐心细，转天便邀了其它几位姐姐一起为父皇的寿宴编舞。想必七姐姐的一片心意，父皇也必然是知晓的。况且七姐姐又是领舞，这衣服颜色的安排……”见着七姐姐微翘地嘴角，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说了，转过头又继续捻起瓷盘里的坚果。

　　仙酒我是半滴也沾不得的，宴席还未开始，我便把面前的瓜果吃了大半下去。正当我准备对七姐姐丝毫未动的盘碟下手时，天德殿里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母后与父皇应是来了，心里一阵激动，那些盘碟也被我忘在了脑后，随众仙站了起来看向大殿外。

　　与父皇同行的有四位，却独独不见母后的身影。这样大的场合，母后不可能不来的。心里失落，随众仙行了礼，也无心看那四位是什么来头，独个儿落寞地坐下，两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空盘。

　　“幺妹，你今儿个真当是穿错了衣裳！”我不解地看着向我低语地七姐姐，她眼里露出的伤痛让我理不清头绪。“父皇地用意竟是如此~如此啊~”七姐姐兀自低喃着，却再也不同我讲话。

　　众仙备得礼相继承了出来，一一被仙侍收好。我作得画也被收了起来，淹没在众多礼物之中。席位中间的空地上，仙舞在仙乐中绽放。临末了，几位姐姐都站了起来举杯向父皇敬酒之后，大姐姐向父皇言道，“几位妹妹与我为贺父皇之寿，特准备了一曲舞，愿父皇喜欢。”我看了看，七姐姐的脸色越发地不好。

　　待七位姐姐在殿中摆好了舞姿，正中的主位上响起了掌声。我循声看去，这才仔细打量起了那几位尊客。从父皇右边往左边依次看去，那四位尊客的仙龄大体应是差不多，且依次穿了赤色、紫色、白色、金色的正服。着赤色的那位，眉眼朦胧带些妖冶。兴是察觉到我的打量，那妖冶的朦胧瞬间转成凛冽地光芒与我对个正着。我微愣，这眉眼怎么看着有些熟悉。不敢多看，眼神溜到身着紫服的尊客身上，只见他那邪肆地眼眸也泛着紫光，潋滟得极为惹人深陷。着白服的那位，身姿飘渺，一双桃花眼生生将至纯的白色染了几许风流。着金色的那位，举止优雅却也难掩眉间的那份霸气。回首再看几位姐姐，她们已经在旋律中起舞。一抹红始终开在中央，紫白金三色相对围在红色周边，一会儿以扇面外展，似孔雀开屛。一会儿以圆面铺开，似繁花盛放。

　　纵使七姐姐面上的郁郁之色不曾褪去，也没有丝毫影响这曲舞的美。那四位尊客站起来鼓掌是最好地证明。父皇身边是紫赤白金，几位姐姐也是同色，我竟然到了席末才发现这异样来。七姐姐的心细果然不是一般仙者能比的。

　　“心儿，是对父皇地安排不满吗？”见我满眼地疑惑，父皇平静无波的眼眸看着我青色的正服，向一旁的仙侍挥了挥手，便见着一件叠好地赤红色服饰被承了上来。我的眼睛睁得越发地大。“今儿个为什么没换上这身衣裳？”面对父皇质疑地语气，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这衣服我连见都没见过，何来穿与不穿的问题。

　　“父皇……我……”我很想说我根本就没见过这衣服。父皇却摆了摆手道：“我不想听解释。明天你必须穿了它同你七位姐姐一起去使宫。”

　　“父皇，这是为什么？天庭的正服不是以青色为尊吗？”

　　“是你母后教你这般质问你父皇的吗？”父皇的面色微冷，“难道本殿连这等小事都不能做主？”

　　“不是的父皇。”但凡涉及到母后的事情，都会成我的劫数，我恭敬道，“心儿必当谨遵父命。”

　　“好了，你下去吧。”

　　“父皇~”我喊住正往寝殿里走去的父皇，殷切地看着他，“母后她……为何今日不曾出席？”

　　“她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在本殿这里寻找答案。”停在樱花繁开锦绣天丝屏边的父皇回头略了我一眼，那眼里的厌恶和语气里的淡漠直直地穿透过来，到达我的心底。父皇他不喜母后，也不喜我。这是我从父皇寝宫走出来时，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灵镜乃是仙界查看人间的仙镜，在天界少有仙者拥有。纵是得了此物，也需甚高的仙力才能将之打开，视得人间凡种景象。不想天庭的七公主玉皇皓月竟然得了一面，并且拥有将之打开的仙力。这在同龄的仙众里可是极为少见的，足见七公主的仙识高出常仙许多。

　　但见那灵境里一男子面带墨色狰狞面具，只露了血红色的薄唇和削尖而刚毅的下巴，虽是左手持戟，却在这飞沙的漠地上行动自如，所过之处嫣红四溅。只一眼，便能在这万千之众混战的场面锁住他黒\魅的身姿。当太阳西落之时，沙地上也染了夕阳红。那男子静静立在城头之上，看着广袤无边的沙地，眼里溅射地光芒刺得玉皇皓月的一颗仙心似停住了跳动。眼里，心里便这般住下了这位不曾见得真容的人间将军。

　　开启灵境耗费了不少仙力，七公主玉皇皓月虽恹恹无力地趴在灵境前，那眸子里却盛满琉璃一样的流光溢彩。不时，便听得仙侍在门外轻叩道，“公主，燕儿回来了。”玉皇皓月吃力地起身，来到前厅，扶着椅榻靠坐了下来，“进来说话。”得了允许，那燕儿推门而入，到了玉皇皓月的跟前，轻声道，“回禀公主，八公主刚刚已从天德殿里出来。手里捧了与您同色的衣物回了。”

　　“好。我嘱咐过的你可都还记得？”

　　“回公主，燕儿记下了。”

　　“本宫乏了，燕儿扶我歇息去吧。明日还不定怎么应酬呢！”虽是带着生厌的语气，玉皇皓月那粉白色的娇唇却向上翘起，画着优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