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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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要与如玉公主说些体己话，遂听罢便让我下去。我退出殿门，瞥了一眼门边的一小片阴影。暗暗一笑，提开步子，默念。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果然便听见了身后一阵风声。我微微错开身子，与一道影子擦肩而过。那影子却不防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袖子，以致于我还未来得及窃笑便被她恶毒地连带一个趔趄。我握住她的手，本想责骂她一番，她却转过身来抱着我便发出一声哀号：“衾雪——”
身前的人颤抖得厉害，肩膀很快便湿了一大片。见她如此，我心中也哀伤起来。三劫与我自小便是一同长大，说是好友，其实更亲密得像姐妹一般。从前我被族人诬为杂种之时，人人唾弃，惟有她一人对我不离不弃，信任异常。平日里分开三日都会挂念异常，更何况如今我被遣去如玉公主身边，相见便是遥遥无期，说不舍不得那是假的。我闭上眼，抬起手拍着她的后背。想不出什么特色的安慰，只好说：“别伤心了，以后总能见面的不是么？”
三劫用我的衣襟擦了擦眼泪鼻涕，颤抖得更厉害了，连声音都被捂得不太真切：“都是我的错……今天本就不该让你来的！不……我们俩都不应该来……本该昨晚我们两个都得了风寒的！咱们好好的在九尾狐山做咱们的小族长就是了！咱们……咱们天天在一起……总比如今难以相见了要好！衾雪……衾雪……”
我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以后能在如玉公主面上说上话了，就央她把你要过来就是了。我不在，你在皇后面前可要谨慎些，不可莽撞。万一犯了错，定是要受一番苦头了。”
她听罢又抽泣了半天，才从嘴边溢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嗯”。
因已有皇后的手谕，我如今便是如玉公主的奴婢，因此这几日我都不必伏侍，只好闲在房中。三劫没日没夜为我赶制了一个荷包，绣的是一只九尾狐。我本想笑她果真是传统，连赠我的荷包上都只会绣狐狸。但若仔细一看，才发现狐狸尾巴的怪异得很，更像是凤尾的纹理。我抿嘴一笑，想必又是三劫那个丫头故弄的什么玄虚，便收了下来。
如玉公主在宫中并未久留，不到十天便急着离开。皇上与皇后挽留不住，只好派了更多赏赐送如玉公主出宫。
我与另外被赏赐四个的宫人、三个宦官放在一起，一身橙黄的宫装在其余四道绿色身影中分外惹眼。因为我原就是皇后身边得脸的女官，故赏被赐下去也是高等的品级。圣域以宫装颜色代表奴婢的品级，白底红边是无品宫人的服色，有品级的宫人从下至上依次是绿、蓝、紫、黄、红。可见我一身橙黄的宫装定是换来了身边四人无止境的艳羡惊叹，虽不大声，但更因此吵得我烦不胜烦，只觉得日头都毒辣了三分。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后才与如玉公主走出宫门。我抬眼飞速一瞟，发现如玉公主依然是一袭妃色罗裙，青丝半绾，一副随性的模样。身后跟着一个眉目清秀、气质却有些妖娆的红色宫装女子，应该是如玉公主的贴身侍女，我之前从未见过。而皇后却是一派盛装，艳光四射，眉眼间全是不舍。只听得上头皇后将如玉公主又嘱咐了两句，方才放开她。
原本按照圣域礼数，如玉公主走离宫门，我应带领其余的七位奴婢拜别皇上皇后，后以大礼参见如玉公主，公主再叩谢皇上皇后隆恩。要是公主心情好，还会当面封赏新得的奴婢。最后命贴身奴婢带领我们下去便算是大方收下了这礼，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如玉公主的人了。
如玉公主走离宫门后，我正要下跪行礼，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我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一双纤纤玉手抓得死死：“是你？！原来你穿的黄色衣服，我还拼命在你身后找呢！外面日头毒，快跟我进来！”
什么？！如玉公主要我和她一起……进马车？！我顿时受宠若惊，连说“不敢”，她再难拉动我一步。
上面的皇后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如玉公主已失礼。
如玉公主也不尴尬，优雅地收回手，向皇后笑道：“大姐，你赏赐的这些个奴婢我都很喜欢，尤其是这个叫‘衾雪’的。谢谢大姐！天热，大姐不必再送了，我走了。”说罢，念了个诀，拽着我便走了。
如玉公主法力自然比我高出许多，我哪里再拼得过她，只好一路由她拽进马车。回头看那个红色宫装的贴身侍女面露尴尬之色，却还是从容带领了赏赐的奴婢，准备回公主府去了。
如玉公主将我推进马车，待她也坐稳时，车夫马鞭一扬，马车便向公主府驶去。
如玉公主深得皇上皇后喜爱，因此府邸不仅大，也十分靠近皇宫，是一等一的福地。但我掀开帘子，望着我曾守望过的宫门、曾生活过的皇宫渐行渐远，慢慢变小，那个牵挂的人离我越来越远，心中就一阵阵泛凉。
三劫相较于我更谨慎小心，但却是单纯善良的，并不适合凄冷深宫的争斗生活，却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忠心的奴婢。皇后定是为我找好了替补，否则不会那么轻易将我送给如玉公主。而那个替补，正是三劫无疑。我会央如玉公主向皇后讨要她的话，不过是安慰她的。从今往后她定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我们……真真的相见无期了。我放下帘子，敛了眉目，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如玉公主定是发现了我的戚色，关心道。
她的声音真是柔糯地好听，充满了关切，让人心如出水般平静，整个身体都因此柔软下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婢子没事。只是乍离了皇宫，有些感叹罢了。”我回了句模糊的理由。
没想到她竟然也叹了口气，执起我的手：“衾雪，我并不是什么贵人，公主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你莫要跟我摆主仆架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么？其实并不仅仅只是所谓的‘投缘’。”
我瞅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并未挣开。皇后已经不在，如玉公主不拘小节，那我又何必再矫情呢？我笑：“婢子不知。”
她却不说话，只拿她拿一双几能摄人魂魄的美目静静地看我，眼里的情绪却再看不分明。
我心下一惊。如玉公主天真善良，心中的所有情绪皆是在脸上写满，从未带半点掩盖，也很容易看出十分真心诚意。我原以为遇到了这么一个好伺候的主子，单单看脸色就是了，却没想到她此时的眼神却变得那么捉摸不透，甚至还有一丝历经尘世的沧桑。莫非……她之前的一切单纯都是装的？可那伪装的满脸真诚需要多大的城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