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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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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各式各样的药材雪花似的被人送入丁府,洛君望一边忙着配药,一边施针为丁小卫调理身体,以便到时能更顺利地将蛊虫引出体外。闲暇休息之余也和祈青谈谈彼此近几年来的情况,虽然累了一点,却还算平静。
这天,洛君望刚给丁小卫施完针就被祈青拖走了,说是请他喝酒。当然,洛君望虽然会酿酒,但不代表他喜欢喝酒,之所以每年都习惯性地酿上一些,只是因为有人喜欢而已,而他自己虽不至于滴酒不沾,却也实在称不上有多喜欢,饮酒误事,何况是在这样敏感关键的时期,所以,他只是端着茶盏坐在一旁,看着对方一杯一杯的慢慢饮尽,神色熏然。
见他饮得畅快,洛君望也不劝阻,只是笑道:“以前从不知道你也是这般喜欢喝酒的,难不成是因为进了品善坊,整日里耳熟目染,所以对这杯中之物也渐渐上心了的缘故。”
祈青笑道:“酒能醉人,别人都说一醉解千愁,可见这杯中之物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在下对酒再喜爱,也是比不上寒衣楼主的。”
或许是因为提到楼绝华的缘故,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祈青将手中的玉杯注满酒水,递到对面的人面前,道:“曲大娘亲自酿的果酒,入味甘甜,辛而不辣,是我好不容易才拐到手的,子瞻真的不来一杯?”
洛君望推迟道:“好意心领,但我待会儿还要去制药,实在不宜饮酒。”
见状,祈青也不勉强,他缩回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道:“你也不要太辛苦自己,驱蛊的事可以慢慢来,你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我好几次都瞧见你累的就这么趴在桌上睡过去了,不要别人的病治好了,你自己却累病了,那样就不值当了。”
“多谢!”洛君望微笑,笑容下是谁也看不出复杂,“最近确实有些累,但只要忙过这一阵就好了,索性药已经配置的差不多了,只等最后利用药物将蛊虫引出即可。”
“子瞻真的有把握彻底解除蛊毒吗?”祈青犹豫地问道。
洛君望点头,充满自信的说道:“这些年来,我对蛊毒之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研究的,虽不能说极为精通,但只是拔出丁二公子身上的蛊还是可以的。”
“是吗?”祈青垂下眼帘,拎起桌上的酒壶慢慢倒满,然后递到唇边一口一口的慢慢细品。
就在这时,一声朗笑从门外传来,来人笑道:“难怪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到祈总管这儿来喝酒了,你二人倒是好福气。”
洛君望眨了眨眼,笑道:“你可莫要冤枉我,祈青作证,我可是滴酒未沾!”
祈青重新拿起一只酒杯,将杯倒满,放在对外的那面桌边,道:“大公子事务繁忙,找你喝酒也要找得到人才好,喏,这杯我敬你,可别说我偏心。”
三人齐齐失笑,丁小成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哈了口气赞了一声好酒,然后说道:“我也想休息来着,可是现在的形势哪容我有半点喘息的时间。静松道长之死,寒衣楼主的失踪,都是震惊武林的大事,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祸及丁府。”
“怎会!”洛君望宽慰道:“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知道的,和丁府没有任何关系,又怎会怪罪到丁家头上来,大公子多虑了。”
丁小成苦笑:“要是事情真的像先生想的那样简单就好了,但到底如何还是要看寒衣楼和武当掌门的想法,人毕竟是在丁府出事的,无论如何,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别担心,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样的地步,只要二公子能清醒过来,说出真相,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洛君望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所需的药物已经配置的差不多了,最迟后天便能帮二公子驱除蛊毒。”
“那真是太好了!”丁小成一脸兴奋,能够真相大白自然值得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丁小卫。以往他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过于跳脱直率的弟弟让人很是头疼,但却也不愿他变成如今这副痴痴呆呆,谁也认不出的模样。
他激动地抓着洛君望的双手,兴奋的说道:“多谢先生,舍弟的事就烦劳先生费心了,在下感激不尽!”
洛君望摇头,示意不用谢,莫说丁小卫是小欢喜的朋友,也不提当初帮他千里送信的恩情,单单只是为了寻找楼绝华的下落,他也是会倾己所能,不顾一切的治好他的。
一直沉默的祈青忽然说道:“你刚刚提及寒衣楼和武当掌门,是不是他们已经到了?”
丁小成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说道:“是,武当静沉真人与寒衣楼首座刚刚到达,家父正在前厅迎接,我想着先生是楼主的朋友,与寒衣楼的人也定是相熟的,便来通知一声。”
“啊!寒衣楼竟是来人了么?!”洛君望眼神一亮,拉着丁小成的手便向屋外走去,“快!咱们快去看看!”
丁小成被他这难得急切弄得连连摇头,却也不推却,而是顺着他的力道任他拉走。在跨过门槛之时,前方的那道身影却又堪堪停住,洛君望回头对仍旧坐在原处的人说道:“你不去吗?”
祈青眨了眨微微熏然的眸子,晃着手中的玉杯,笑道:“我这样子实在不适合见客,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洛君望薇笑着点头,金色的阳光披洒在那个远去的背影上,竟亮得有些刺目。
祈青慢慢俯身,趴在桌面上,似乎是醉得厉害了,右手一个不稳,掌心的玉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丁小成看着前面那个衣带当风,快步疾走的人,安慰道:“先生莫急,反正人已经到了丁府,然道你害怕他跑了不成?”
洛君望轻笑,他只是有点担心而已,真的只是一点点,虽然他这些天以来一直保持着镇静,也相信以那人的本事一定不会有事,但这不代表他不牵挂他。
“来的是寒衣楼的哪部首座,大公子知道么?”洛君望问道。
丁小成点头答道:“是财部首座玄若流。”
竟是他么?!洛君望有些晃神,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风流洒脱的青年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向他讨要情事用的药膏,难得一见的红了面容。
两人刚一踏进前厅,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子瞻!”随着一声轻呼,一道身影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出现在他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话刚一问完,也不等对方回话,他又一脸恍然的说道:“是了,主子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你会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应当。”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玄首座,这位公子是谁?也是你寒衣楼的人么?”
洛君望循声望去,入眼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一袭灰色的道袍宽袖飘然,三尺白须垂于胸前,整个人仙风道骨,光华内敛。
对于这个常年闭关的武当掌教玄若流还是尊敬的,他颔首笑道:“子瞻却是寒衣楼之人,只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没想到他会一声不响的出现在这里,不过想来他也是为了楼主失踪一事而来的。”
静沉真人慨然道:“贵楼主失踪一事贫道亦有所耳闻,但一日未找到他便说明他活着的可能性越大,况且寒衣楼主武艺绝顶,绝不可能轻易出事。”
“那是自然!”玄若流扬声道:“寒衣楼上下从未相信楼主会遇害,他没有出现或许是还未到出现的时候,我等做属下的只需等着就是。”
静沉真人一声叹息,不知是要感叹一下他的忠心,还是要称赞一句不愧是武林之首的寒衣楼,当真御下有方。
他转身对一旁的丁一铁稽首道:“武当与寒衣楼同为武林正道,寒衣楼楼主失踪之事贫道自不会袖手旁观,何况静松师弟也是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武当绝不会置身事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丁一铁肃容道:“真人所言甚是,丁某定会全力配合。”
静沉真人颔首道:“那,接下来贫道便多有叨扰了。”
“真人客气,这是丁家的荣幸。”顿了顿,他又道:“天气炎热,静松道长的尸体尚安置在冰窖,真人可要前去看看。”
静沉真人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伤感之色,他一拂衣袖,稽首道:“有劳丁总镖头!”
几人在丁一铁的带领下向屋外走去,均极有默契的没有叫上洛君望和玄若流,将空间留给二人叙旧。
待众人远去后,前厅重又一片寂静,好半响,玄若流才开口叹道:“你不该来这儿的。”
洛君望寻了张椅子慢慢坐下,这才说道:“你错了,以我与他的关系来说,我恰好是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你应该相信他的。”玄若流抱着双臂倚在桌边说道:“楼主绝不会出事,而这个地方却不能保证一定是安全的,若是你有个万一,那才是对他真正的伤害。”
秀雅的脸上一片苍茫,他喃喃说道:“可是我无法安心,即便知道他本事高强,罕有人敌,我也依然做不到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玄若流叹息一声,脚步轻灵的移到他身前,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的,楼主或许是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等他解决了自然会回来的,你别太过担心。而且以寒衣楼的势力,只要人还在神州大陆上,就一定有找到的一天。”
可惜他的这番安慰之词并没有让洛君望宽心,反而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么说,寒衣楼也没有他的消息?”
玄若流道:“除了殇,楼主每次出门都不喜欢有人在后面跟着,而这次因为一些缘故,殇并没有跟在他身边,事情发生后,寒衣楼就彻底失去他的消息了,而他也没有跟寒衣楼联系过。”为此殇是自责的,虽然从那张岩石般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作为恋人他又岂会察觉不到他心底的懊恼悔恨?他现在应该还在没日没夜的到处寻找楼主吧,那块臭石头肯定不会善待自己,再次见面的话,又会瘦了一大圈吧!
没有联系过吗?洛君望暗暗思量,他绝对不是会让人担心的人,既然没有联系,肯定是因为没办法联系,难道他是被困住了吗?可是这世上又有谁有那样大的本事能够困住他?
“若流,”洛君望若有所思的喊了一声:“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玄若流有些惊讶得看着他,但还是爽快的应道:“自然可以,子瞻尽管直言便是!”
洛君望感激的点点头,黑瞿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种无法动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