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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逼宫 ...

  •   夜色深沉,宫内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一队队整齐划一的侍卫尽忠职守的呆在自己的岗位上。轮班的内侍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乌云飘过,遮住皎白的月光,暗夜之中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

      御正殿

      守夜的内侍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身形伟岸的男子背负双手慢慢踱进内殿,神态从容,仿佛天下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袖中那双紧握成拳的双手泄露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白衣清雅的男子,面色无波,眼神晦暗,他向前几步,挑开明黄色的床帘,须发斑白的老者静静沉睡,神色安详,少了白日里的威严尊贵。

      许是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氛唤醒了那颗属于帝王的警惕心,紧闭的双眼突兀的睁开,眼中满是刚刚睡醒的人特有的迷茫,但下一刻,所有的迷茫在看到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时尽皆退去,只余下满满的戒备。

      庄帝慢慢的坐起身子,不动声色的问道:“夜色已深,太子不在寝宫睡觉,跑到朕这儿来做什么?”

      秦真潜控制着内心紧张的情绪说道:“父皇龙体染恙,已多年不理朝政,儿臣无能,愿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保重龙体,不要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扰了心神,朝廷之事,自有儿臣代劳,父皇只需在寝宫将养身体便好。”

      此言一出,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庄帝面色铁青,怒喝道:“你这逆子,竟敢弑君篡位不成?”

      秦真潜眉宇间闪过一丝愤怒,他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道:“父皇言重了,弑父儿臣是绝对不敢的,儿臣只是不想让父皇累坏了身体而已。”

      “不敢?你有何不敢!”庄帝怒喝:“逆子!弑父谋逆,天地难容!朕当真是瞎了眼,竟立你这等忤逆之子为太子!”

      秦真潜阴着脸,冷声说道:“若不是父皇步步紧逼,儿臣又岂会出此下策,父皇,这都是你逼我的。”

      庄帝挥了挥手,双目之中似要喷出火来,“莫要将你的罪责推到朕身上来,你弑君谋逆,狼子野心,不过是为了朕身下的那把椅子,说什么朕逼不逼你的,都是笑话!”

      到底是帝王之怒,且自小便是积威甚深,对方狰狞暴虐的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的模样让他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后退,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他争锋相对的吼道:“若非你逼孤,若非你想软禁孤,孤何至于要冒此大险!孤已经是太子了,只等你病逝便能继承大统,可是你偏要放着颐养天年的好日子不过,更是借着景侯得死夺了孤的权势,软禁孤,孤若再不还手,等着被废吗?”

      庄帝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胸口憋得难受,“你敢说景侯的死与你无干?”

      “那又如何?”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秦真潜承认的很爽快,“他挡了孤的路便该死!”

      庄帝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面色难看,“你明明知道他是朕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如此冒犯朕的威严,肆无忌惮的跳到朕的头上,朕岂能容你!朕能立你就照样能废了你!”

      “废孤?”秦真潜哈哈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讽刺,“自你病重命我监国以来,孤一直战战兢兢,勤于政务,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孤的每一条命令每一道旨意却都要经过你的准许。这么多年来说得好听些孤是监国太子,实际上却只不过是你手上的一个听话傀儡而已。”

      庄帝眼神莫测,“所以你就不择手段的收揽权势吗?可是你也说了你是朕的继承人,只要你等下去,朕总有一天会死的,到时候朕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就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秦真潜摇头,道:“孤并非是没有耐心,孤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孤的地位、命运、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就像这一次,孤辛苦经营多年,却只因为你的一句话便化为乌有,若再等几天,孤手里掌握的那些明里暗里的势力就都会被你瓦解了吧,孤岂能甘心!”

      殿内充满了火药味,一站一坐的两人争锋相对彼此对峙互不相让,安翘之拉了拉秦真潜的衣袖,轻声说道:“殿下,事不宜迟,不可拖延。”

      庄帝一滞,犀利的目光利箭一般射向安翘之。

      秦真潜冷笑一声,说道:“整个御正殿能动的只有我们三人,父皇还是莫要再拖延时间了。”

      庄帝脸色难看,妥协一般的说道:“你想让朕做什么?”

      秦真潜笑道:“此时于父皇来说并不困难,只是动动手的事而已。”他朝安翘之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请父皇在这上面盖上玉玺就好。”

      安翘之拿出一道圣旨,恭敬的摊在庄帝面前。

      庄帝几眼扫过圣旨上的内容,其实不用看他也猜得出上面写了什么,可他还是愤怒难当。他一把将圣旨摔落在地上,怒斥道:“你这逆子!你竟想让朕退位!你......朕绝不如你所愿!”

      说着,他气急攻心,趴在床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秦真潜对于他的狼狈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圣旨,凉薄的提醒道:“顺便告诉父皇一声,影门的人大都被孤派出去了,你等再久也不会有人来的,这还要多谢父皇,没有早早的将我对影门的控制权收回去,否则孤是绝对不能调用影门之人的,那么今晚的事孤也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庄帝的脸色一下子变成死灰一般的白,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他颤颤悠悠的拿开枕头,掀起床单,打开床头边的暗格,金灿灿的玉玺苍龙盘绕。他抖着双手取出玉玺,在重新摊在他面前的圣旨上重重的按了下去。

      一黄一白两道人影慢慢走出寝殿,庄帝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点点殷红染在锦被上,如一朵朵红梅。

      厚重的殿门被关上,御正殿的管事太监安静地站在门口,看到两人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安翘之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子身后,与候在门口的太监擦肩而过时,掩在衣袖下的手迅速的将一个瓶子塞在他手中。

      巍巍皇城,气度凛然,在初起的朝阳下有一种不可逼视得威严霸气。

      两列排得整整齐齐的文武百官穿过大理石铺就的百层台阶进入殿宇,朝堂之上一片肃穆,即便皇帝还没有来,但百官们却依旧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与左近的人轻声交谈。

      随着太监的高声唱喏,一身明黄色太子朝服的人走了进来,背着光的身影在昭阳的存托下显得格外的高大。

      百官们屏息凝神,神情恭敬的拜地叩首,虽然对今日早朝的不是皇帝有些疑惑,但想到这些年来庄帝一直体虚多病,朝政一般都是太子在处理,若不是这次因景侯得死牵涉到太子他恐怕也不会拖着病体亲自处理,也就释然了。

      这一切只能怪秦真潜的行动太快,且事先毫无预兆,庄帝的旨意还没有颁下去,秦真潜就将他逼宫软禁,这样的胆子,这样的魄力,莫说文武百官料想不到,便是庄帝震惊之极,毫无防备之下被他一击得手。

      太子站在丹陛之上负手而立,神情睥睨,威风凛凛,威严的声音淡淡响起:“父皇身体不适,今日早朝,由孤代替。”

      众臣无声,对这件事已经早有预料,而且太子身兼监国之职,早朝由他来上根本就是毫无议论的一件事。

      高深莫测的双眸扫过底下众人,秦真潜道:“父皇有旨意传下,众卿听宣。”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倒在地,秦真潜亦走下丹陛,撩起衣摆,跪在百官之首。

      面白无须的太监打开明黄色的圣旨,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病体甚虚,朝政之事不堪重负。太子秦真潜品行端肃,气量宏伟,监国数年宽宥待人,才德兼备,至孝至诚,深肖朕躬,堪承大统,着继任为帝。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等于是在朝堂之上扔下一个炸弹,众臣皆是呆怔惊骇之极,唯独秦真潜一人磕头谢恩,沉声道:“儿臣领旨谢恩。”说着双手捧过圣旨,站起身来。

      众人终于缓过神来,跟着领旨,三呼万岁。

      刑部尚书出列问道:“敢问太子,为何陛下忽然匆匆退位?”若是换作旁人绝不会这般直接询问,但刑部尚书是朝堂上公认的老顽固,性情耿直,公私分明,说话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

      “父皇的决定,孤不敢多问,但昨日早朝结束后,父皇的病情忽然就加重了,其他的事情,孤就不得而知了。”秦真潜扫视了一圈众人一双双或猜忌或疑惑或忧虑的眼睛,接着说道:“若众卿家有什么疑虑的话,可以跟孤一起去问问父皇。”

      能当官的哪一个不是滑不溜秋的老油条,又怎会听不出他言语中隐隐的怒气,众人纷纷收起心中的疑虑,再不敢多言,毕竟谁也不想得罪颖朝注定的下一任帝王。

      当朝丞相、太子的岳父首先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个跟着一个的跪地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恭敬的声音穿过琉璃碧瓦,直冲天际。

      秦真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看着那个高高在上奢华尊贵的龙椅,双目之中充满野心和志在必得。

      “慢着!”一道大喝由门外传来,进来的是一个蓝底银边一身亲王装饰的老者。颖朝的皇位争斗向来极为残酷,历代皇帝基本上都是踏着兄弟亲人的鲜血爬上去的,庄帝亦不例外,与他同一辈的兄弟被他登基前登基后都杀的差不多了,只留下这一个与世无争关系极好地同母胞弟。

      众人见这位向来不参与朝政的肃亲王突然出现,纷纷向他投以不解的目光。秦真潜袖中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心下隐隐的觉得不妙。

      他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不知皇叔前来有何要事?”

      肃亲王冷哼一声,丝毫没有以前的和蔼慈祥,恭顺有礼,“本王前来,有事请教太子,为何御正殿守卫重重,戒备森严?本王不过是进宫给皇兄请安而已,却连御正殿的门槛都进不去!”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齐齐将目光投向太子,等着他的解释。

      太子皱了皱眉,语气沉重的说道:“父皇病重,孤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会天下动荡,便封锁了御正殿,顺便保护父皇。”

      “保护?”肃亲王冷笑出声:“太子确定只是保护,而非软禁?”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秦真潜目光紧缩,语音之中带着能割伤人的锋芒,“王叔此言何意!”

      肃亲王也不故作玄虚,直接说道:“昨晚,本王接到皇兄传来的消息,言曰太子谋逆,逼宫弑父!”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秦真潜双唇颤抖,似是气愤已极。他指着老者,怒喝:“荒谬!你休要胡言乱语,污蔑与孤,否则,即便你是孤的王叔,孤也饶你不得!”

      肃亲王一声冷哼,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九龙佩!”众人惊呼。

      “确是九龙佩!话可以作假,但这九龙佩做不得假吧!”在颖朝,能象征帝皇信物的除了玉玺就只有九龙佩,九龙佩是历代皇帝传下来的至宝,若无意外,不得随意离身。“本王还没有年老昏聩,若非九龙佩,又怎敢在朝堂之上胡乱指证与你。”

      文武百官还是了解肃亲王的为人的,知道他一向谨慎小心,若无确切的证据,又岂敢随意地诬陷一国储君,也没有那个必要,反正无论皇位怎么传也传不到他身上的,当下不由得就信了三分。

      秦真潜冷笑:“孤为何要这么做?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个皇位迟早都是孤的,孤有何理由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这等谋逆之事。”

      众人唯唯弱弱,不敢出声,这样的事太敏感,牵扯的范围太大,稍不留意便会引火烧身。唯独刑部尚书出列说道:“殿下、王爷稍安勿躁,此事只需面奏陛下,便能分辨谁是谁非了。”

      “不错!”肃亲王赞同:“太子可敢撤走御正殿的侍卫,让本王与文武百官见皇兄一面?”

      秦真潜道:“孤问心无愧,有何不敢。只是如今父皇病重,你们贸然前去,惊扰了圣驾,谁能担当得起!”

      “说来说去,太子还是不愿让我们见陛下,那就莫怪本王不客气了!”

      “你要作甚?”秦真潜气恼。

      肃亲王转身便向殿外走去,苍老的声音斩金截铁:“硬闯!”

      “放肆!”秦真潜一挥衣袖,喝道:“拦住他!”

      守在门口的侍卫握着兵刃拦住了老者的去路。肃亲王冷笑一声,高举九龙佩,朗声说道:“陛下的九龙佩在此,见玉如见君,谁敢拦本王。”

      侍卫们一时都踌躇不前。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打扮的人飞快的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报......报殿下,陛下......陛下驾崩!”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众人头上炸响,庄帝竟然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秦真潜身上寒意阵阵,他不知道一切为什么这么巧,但他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无论庄帝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所有人都会将罪名扣到他头上。

      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场血腥争斗了。他眯了眯眼,一挥衣袖,大殿之内悄然出现一排手执利刃士兵,百官之中属于太子一方的人站在了他身后。

      剩下的文武重臣看着杀气腾腾的士兵开始躁动不安。肃亲王怒喝:“怎么?太子当真要谋逆不成?”

      秦真潜看着远远往这边而来的一队冰甲,冷笑:“王叔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哼!父皇已死,愿意投诚的荣华富贵官运亨通不在话下,否则的话,不仅自己身死,还要累的亲友家族为尔等陪葬。”

      众人的气势纷纷弱了下来,秦真潜毕竟监国多年,自有一股威信在,而且帝王已死,余下的皇子们都没有实力与他相抗,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控与他手,面对这满殿的煞气众人开始动摇了起来,已经有人慢慢地走到了太子身后。

      刚正不阿的刑部尚书破口大骂道:“逆臣贼子!你篡位弑父,不忠不孝,怎配为君!”

      秦真潜眉目阴森,站在他身边的侍卫手执利刃向刑部尚书一刀砍下。“嗖”利刃破空,撕裂胸膛,殷红的血滴落而下,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之气。“哐啷”兵器落地,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侍卫软软的倒了下来。

      秦真潜惊怒,抬头看去,红袍小将背脊笔挺,英姿飒爽,高大的弓已经被拉至圆满,尖锐的箭头笔直的对准他的眉心,杀气四溢。

      他心下惊慌之极,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景侯世子?周连呢?他预想之中的周连呢?

      肃亲王挥手,道:“除了太子殿下,其余诸人就地格杀!”伴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漫天箭雨,哀嚎求饶和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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