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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软禁 ...

  •   庄元三十四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先是太子三十整寿,宴请百官,各国来贺,如今不过半个月,便又传来景侯病逝的消息。

      这原也没有什么,虽然景侯贵为皇亲国戚,身份尊贵,但生老病死乃是天命,命中注定的事改也改不了的,人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掉几滴眼泪惋惜几句而已。

      这时谁也没有料到,一场权势更替,皇位争夺的血腥棋局已经因为景侯得死拉开了帷幕。

      景侯下葬之日,御史张清一本奏折递到了多年未曾临朝的庄帝病榻前,称:景侯之死并非源于疾病,而是太子为揽兵权暗中下毒,如今接手玄都禁卫军的周将军便是太子心腹。太子身为储君,性情暴虐,为揽权势,暗害朝廷重臣,德行有亏,无法服众,不堪为君,请陛下,废太子!

      此言一出,在颖朝可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百官质疑,百姓议论,太子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最后,常年多病的庄帝亲自上朝,以欺君罔上,诬陷太子的罪名赐死张清。

      御正殿,皇帝寝宫。

      辉煌大气的殿内充满一种压抑的气息。

      一身太子常服的秦真潜垂手站在殿中,身形伟岸,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的对面摆着一张矮榻,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正斜斜的倚在上面,五爪龙袍,尊贵威严,正是颖朝真正的所有者——庄帝!

      殿中侍候的内侍都垂眸静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空气中一触即燃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

      “啪!”上好的茶盏向太子飞去,被他微微偏头让开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冒着热气的茶水四处飞洒,将明黄色的太子常服染上一片於泽。

      帝皇愤怒的声音高声喝道:“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通通给朕说清楚!”

      秦真潜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回父皇,儿臣冤枉,景侯确实是病死的,张清所言俱是诬陷,请父皇明察!”

      “诬陷?!”庄帝冷冷的反问,不知是气的还是身体的缘故,竟捂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一旁的管事太监赶紧上前轻拍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待缓过劲来后,庄帝慢慢的在管事太监的搀扶下坐直了身体,原就苍老的面容因这阵剧咳更显病弱,但那双与太子极其相似的鹰眸却闪耀着犀利的光芒,“他为何要诬陷你?张清身为御史,在朝廷中一直都是中立派,他诬陷你又有什么好处?哼!依朕看来他之所言八九不离十,你是等不及了是吧?巴不得朕早点死你好早日坐上皇位!”

      “父皇息怒!”太子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儿臣万万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庄帝没有再发脾气,而是眼神莫测的看着跪在下面最让自己满意的儿子,他所有的子嗣中,这个太子是与他最为相像的,不仅是外貌更是指性格,所以他很了解他,就是因为了解才更加的清楚景侯得死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看来这几年的监国生涯,手握重权急速的膨胀了他的野心,居然将手段用到他身上来了。众所周知,庄帝还未坐上皇位时与景侯的关系就极好,登位之后,景侯更是忠心耿耿,是坚定的帝皇死忠。而太子对景侯动手等于是撼动帝皇的势力,这是庄帝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身为上位者有野心是好事,但若太有野心甚至冒犯了他的权威的话,即使他是他的继承人他也绝不会姑息。一国储君又怎样?只要他还没死,只要他还没坐上那把龙椅,他就绝不容许他跳到他头上,否则的话,庄帝眼眸微眯,掩住眸底闪过的寒芒,他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二儿子亲自赐死。若眼前的这人超过了他的底线的话,他不介意再失掉一个儿子,他能立他为太子照样也能废了他。

      因常年生病而骨节突出的手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他轻轻的敲击着膝盖,幽冷的声音说道:“禁卫军周连志大才疏,无德无能,不能服众,去除官职,回家思过。景侯世子,出身豪门,文武皆备,有乃父之风,拙其继任父职,担禁卫军都统之位。”顿了顿,他又说道:“至于你,回你的毓庆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来!”

      太子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辨喜怒的声音幽幽传出:“儿臣,遵旨!”

      “哐啷啷!”毓庆宫传来砰砰乓乓的声响,桌案上的笔墨纸砚通通被摔落在地,地面上一片狼藉。

      秦真潜发丝散乱,硬朗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犀利的鹰眸充满血丝,似乎是要择人而噬,宽厚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个人如同一只被触怒的雄狮。

      有力的大手迅速挥舞,装饰用的古董花瓶在空中飞过,狠狠地砸在三人脚前,细碎的瓷片四散飞舞。殿中的三人连忙后退几步,避开溅过来的碎瓷片。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陶韵暗地里悄悄地拽了拽三皇子的衣袖,向怒火中的太子示意般的努了努嘴,显然是想让他这个做弟弟的上前劝解一番。

      三皇子秦真桓暗自苦笑,陶兄啊!你真是找错人了啊!他虽然也是皇子,是太子的弟弟,但要知道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他这位太子哥哥。面对盛怒之中的太子,他能克制着不转身逃跑已经算好了,哪里还有胆子上前劝慰!

      秦真桓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几步,用手肘撞了撞白衣的男子,在对方看过来时,他向着太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安翘之皱了皱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秦真桓默默地偏头,转眼便看见陶韵向他投来的暗含鄙视的一眼。他内心泪流,这个......不是他不想上前啊!而是这种情况下安翘之比他这个做弟弟的有用多了啊!呜,明明都是皇帝的儿子,为什么他们对着太子就是战战兢兢无比恭敬,对着他这个三皇子却是各种轻视各种鄙夷啊!

      “嘭!”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秦真桓缩了缩脑袋,呜!暴躁的皇兄太可怕了!他想出宫!他想回家!他想回去找美人安慰!

      安翘之灵巧的避过砸在地上的瓷瓶,伸手止住秦真潜又一轮的狂砸,面对他愤怒的似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眸,他不卑不吭的说道:“太子息怒,任何事可以说出来臣等愿为您分担,气大伤身,请太子为天下百姓千万保重身体!”

      清冽如流水一般的声音淡然平和,让秦真潜一直暴怒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但他终究还是带着点愤怒的冷声说道:“为天下?为百姓?哼!孤的太子之位都快坐不稳了,还谈什么为天下百姓保重身体!”

      “什么?”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惊。三皇子更是沉不住气的急声问道:“皇兄为何这么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秦真潜冷冷道:“父皇下旨,让孤呆在毓庆宫,若无旨意,不准出去!”

      “啊!这不是软禁嘛!”顿了顿,秦真桓又说道:“可是为了御史张清的事情?”

      秦真潜闭了闭眼睛,甩袖说道:“景侯的死父皇是笃定是我所为了,他罢了周连的职,让景侯世子当了禁军统领。”

      陶韵皱眉,肃容说道:“这样的情势对太子恐怕不利。景侯世子同他父亲一样向来都是拥护陛下的,对待太子虽不疏离却也不亲近,经过这次张清的事情,哪怕无法查实却也定会对殿下产生怀疑。”

      “景侯之事很是蹊跷,因事关重大,孤一再的小心行事,知道此事的没有几人,张清又是从何得知的?”

      三人相视一眼,齐齐跪地,恭声说道:“臣等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秦真潜一挥衣袖,沉声说道:“都起来!你们都是孤的心腹重臣,孤不信你们要信何人!此事是由以往搜罗的江湖中人去办的,许是他们泄漏的也未可知。”

      安翘之道:“江湖之人向来是由臣所管辖,请殿下容臣回去查个清楚,若此事当真是他们所为的话,臣定不轻饶,而后再来向殿下请罪。”

      秦真桓呵呵笑道:“翘之言重了,那些江湖之人大都桀骜不驯,难以管制,便是有个疏漏,也怪不到翘之身上来。”再说,太子也舍不得怪他啊!秦真潜平日里虽然将感情隐藏的很好,但他自诩情圣,万花丛里的旖旎风流经历的多了,又怎会看不出自家皇兄眼底暗藏的情愫。虽然他也狠狠地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个沉稳威严的太子竟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秦真潜亲自扶他起来,安慰道:“老三说得有理,此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得你。”

      安翘之问道:“如今的情形对咱们极为不利,不知太子有何打算?”

      殿内一阵沉默。三殿下掏出袖中的扇子抵着下巴,轻咳一声说道:“其实也没有必要太过忧心吧!皇兄做了这么多年太子,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的,且监国多年,朝廷政事什么的都已经能得心应手,而父皇身子不好,也没那个心力去重新培养一个储君吧!更何况其余皇子无论性格、血统、年龄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父皇只要不傻,就绝对不会去做废太子这样的蠢事的。”

      秦真潜冷哼:“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帝王的心思,作为一个帝王,权势便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杀!父皇或许不会杀我,也未必会废我的太子之位,但绝对会慢慢消减我经营多年的权势。”

      秦真桓为难道:“那怎么办?”

      秦真潜微微闭目,如今的他形同软禁,朝堂上暂时是插不上手了,而影门历代都是颖朝帝王手中的利刃,平日里或许能为他所用,但一旦他站在帝王的对立面的话,毫无疑问影门必会听命于他父皇。庄帝虽久不临朝,但余威仍在,时间一久,他手中的那些势力定会被连根拔除。

      就在他冥思计量之时,忽然一道淡雅的声音响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陛下病体微弱,不宜操劳,应早日颐养天年!”

      此言一出,恍若霹雳,震得众人胆颤心惊!

      秦真桓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安翘之,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说什么?你想死吗?”

      白衣的男子依旧一副温温雅雅的模样,平静无澜的表情仿佛刚刚那句等同谋逆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秦真潜震惊之后便沉默下来,只一双犀利的鹰眸闪烁着强大的野心和霸气。

      见他这番模样,秦真桓战战兢兢的问道:“皇......皇兄,你不会真的听他的吧?”

      锐利的眸子移到他身上,仿佛要看透他内心深处,沙哑的声音沉沉响起:“若真是如此,老三,你会如何选择?”

      秦真桓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他慢慢俯下身子,声音虚弱却又透着股坚定,“皇兄永远是臣弟认定的君王!”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他毕竟是父皇,请皇兄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秦真潜坚毅的轮廓略略柔软,他上前几步,亲自扶起这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弟弟,承诺道:“放心,他亦是孤的父皇,不到万不得已,孤绝不会做出弑父这样大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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