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尸夜破晓》蜂蜜核桃乳

10、10 最冷一夜

　　杨思远扣动了扳机，手里的手枪发出第一声枪鸣，丧尸的头颅应声而爆，脑浆子炸得到处都是，血腥味弥散开。杨思远从桌子下爬出来，这才发现通风管那处的盖子已经被打开，杨思远一面去摸背包一面听头顶上的动静。他将背包背在身上，准备从大门冲出去。这个时分堆在门外的障碍哗啦哗啦到了下来，同时，通风管内一阵敲闷鼓一般乱响。

　　丧尸从通风口处爬了出来，摔在了地上。杨思远眼疾手快地扯下窗帘，梭开窗子，踏上了窗台。他抓紧窗帘，铝合金的窗帘槽一端被墙挡住，一端被半扇窗子挡住，像门闩一样横在窗口。杨思远顺着窗帘溜下，铝合金的窗帘槽承受不住拉力，突然变形。只听得喀拉一声，杨思远猝不及防，整个人掉了下来。

　　尽管杨思远尽力降低重心增加缓冲，但是他的脚踝还是受了伤。听到声响，几只零散的丧尸朝这边围了过来，杨思远一瘸一拐小跑着往外面的街道冲去。雪花落在脸上，割得皮肤生疼。

　　黑夜好像永无尽头，一辆轻型装甲车划破黑暗停在了学校跟前。郑荣下车站在铁门前，守夜的人见对方是大兵，急忙上前来问：“这一次要带走几个？”

　　郑荣掏出杨思远的照片：“这个人，见过吗？”

　　守夜的仔细辨认了半天说：“今天下午这个人好像来过，但是头儿没让他进来，说是他被咬了。”

　　郑荣一听心被人揪掉一块：“你们就让他走了？”郑少校话音刚落，楼顶的枪手干掉了街口晃悠过来的一个丧尸。

　　那人被突然而至的枪声惊了一跳，点了点头说：“嗯，走了。”

　　郑荣脸上打了霜，眸子里透出怒火和杀气他冷声问：“往哪边走的？”

　　守夜人急忙给他们指了方向：“往西。”

　　郑荣跳上车命令道：“档案馆。”

　　雪夜让丧尸的行动力降低了一个档次，寒冬有些时候并不是那么坏。郑荣点了一支烟，眯着寒眸盯着街道。车子驶过了两条街，然后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档案馆。档案馆的院子里亮着几盏发白的照明灯，当中大概有三十多具丧尸在徘徊。

　　“二楼亮着灯。”老五说。

　　郑荣吐出一个眼圈：“加油，碾过去。”

　　烟圈一破就听到发动机嗡一声，车子加速冲了过去，将拦路的丧尸撞得飞了起来，跌落在地后被车轮碾成肉酱。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车子一个龙摆尾停在了亮灯的窗口下。郑荣从天窗处爬出，借着光亮看到了被寒风吹动的窗帘。雪越来越大了，扑在面上好似被谁撒了一把细沙。郑少校溜回车里说：“来晚一步，他走了。”

　　“现在怎么办？”老五问。

　　郑荣看着被车灯照亮的地方，眉头紧锁，按照杨思远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如果他往回跑双方应该能遇到。郑少校掐灭烟，吐出一口浊气说：“沿路找，这种天气他走不远。”

　　杨思远顶着风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这条路通向哪里，他不确定。雪夜里头只有他孤身一人，没有伙伴，连影子都是时有时无。杨思远第一次感觉到无助，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最可怕的事不是遇到死亡，而是眼见死亡一步步逼近。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活下去三个字对于孤军奋战的人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杨思远吐出一口气，还没变成白雾就被风给吹散了。身后的丧尸摇摇晃晃追了上来，影子被路灯越拉越长。杨思远拖着脚往前行了几步，这些活死人似乎感觉到了活人的温度一般逐渐聚拢过来。杨思远估算了自己的速度，觉得是不可能从丧尸的爪牙下逃生，他四面环顾，拐进了一条窄巷。

　　巷子里的路灯半死不活地闪着，灌入小巷的风好似丧尸发出的嚎叫。杨思远一面往前走一面回头看，几只丧尸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就像动物世界里的鬣狗追撵猎物一般，一旦盯住目标就坠在其后，直到把猎物撵瘫为止。杨思远打了个寒颤，动了动冻僵了的手指，紧了紧手中的枪，然后加快了步伐。

　　身体好，才是逃命的本钱。杨思远自嘲一笑，腿儿摔折了一条，这命恐怕是难逃了。马上就能走出小巷，巷子口停着一辆被遗弃的车，如果幸运的话，今晚他应该勉强能熬过。

　　杨思远咬紧牙关，振作精神，随后暗自告诉自己：再坚持两道路灯的长度。

　　两道黑影从巷子口晃了过来，遮住了巷子口的那片光明。紧接着那些丧尸如同从地下冒出来一般，赫然间出现了好几具。杨思远皱起眉，抬手双手持枪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昏暗的小巷中回荡，寂静之中这声枪鸣异常响亮。

　　轻型装甲车在街道上不疾不徐地前行，好似河流中流动的一叶小舟。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突然传来枪鸣，老五踩下了刹车，紧接着又响了一声。

　　“就在前面不远处！”

　　装甲车根据枪声的指引一路飞驰往前，只见几只丧尸蹒跚着往一条小巷挤去。“就是这里！”郑荣一马当先还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

　　手里的枪发出咔哒咔哒的空响，四发子弹撂倒四个丧尸，杨思远也算是例无虚发。杨思远爆了一句粗，扔掉手枪退到墙边，慌张地到处张望，看看是否有棍子、扫帚能够抵挡片刻。周围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块趁手的砖头。

　　杨思远自语道：“我应该给自己留一颗光荣弹的。”

　　他背靠墙壁，竭力远离那些腐烂的怪物，忽然间他的手触摸到了房屋的冰冷的排水管。杨思远顺着管道看到了生机，眼见丧尸吼叫着扑过来，也顾不得伤处疼痛，手脚并用，扣攀着排水管突出那一点点固定铁片和螺母往上。丧尸看到食物试图逃走忽而蜂拥而上，杨思远的鞋被拉掉了一只，然后被拽住了伤脚。

　　丧尸的力气很大，杨思远手上只有一点着力点，手指一点一点松脱，他哈哈一笑，心想：这回是彻底完了。一念之间杨思远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还是郑荣。

　　“其实我不想分手的，”杨思远的指尖已经发白，身后是一片尸山，估计他会被吃干净，剩下一堆白骨，“郑荣，我喜欢你。”

　　巷子后传来了枪鸣，紧接着是小型炸弹爆炸的火光，杨思远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继而看到一道身影杀了过来。铁塔一般的身躯将他罩在身后，耳边枪声不绝。

　　郑“阎王”不签字，没有人能带走他要护着的人。

　　丧尸哗啦哗啦倒了一排，子弹已经完了一夹，郑荣往巷子口边扔了一枚小型手雷，轰隆一下将一半丧尸炸上了西天。“躲在我身后。”郑少校一手抓着杨思远的手将他扯下来，一手稳住手中的轻型冲锋枪扫向靠拢而来的活死人。杨思远看着郑荣的背影觉得好似做梦，突然眼前的景象好似玻璃上泼了一盆水，颜色全都花了。

　　五个人子弹的问候下，这一波丧尸尽数倒在了地上，苟延残喘的也被郑荣一枪一枪点了。

　　郑荣把杨思远捞起来，看到他眼中有几分水汽，凑上去把人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扯着他往巷子口的装甲车跑去。及至上了车，杨思远依旧惊魂未定，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咪，睁着漆黑的双眼，窝在角落。郑少校看了恨不得将他揉进心里，用心血供养起来。郑荣给他裹上毯子，然后从保温瓶里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杨思远垂着眼睫，接过水全都喝了。热水流到了肚子里，更流到了心里，他渐渐抬头，看到郑荣，眼圈突然就泛红了。郑荣在战斗的时候像一头狼，面对杨思远就是一只忠犬，见杨思远受委屈，他一颗心疼得像架在火上烤。伸手揉了对方的乱发一把，郑荣温柔地将“花猫”搂进了怀里轻轻喊了一声：“宝贝儿。”

　　郑少校带队伍的时候都是不苟言笑、说一不二，整天挂着一副阎王脸，好似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周围的队员看着教官兼队长突然冰雪融化，车厢里霎时春风化雨，一个个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

　　郑荣觉察到了众人的视线，环视了一圈冷声道：“看什么看，都看路去！”

　　杨思远嘴角弯了一下，抓着郑荣的衣襟将头搁在他的肩窝，感受着这人的心跳，睁着眼一言不发。

　　“思远，受伤了没？”郑荣心里惦记着他被咬的说辞，他不会拐弯抹角只会直截了当地发问。

　　杨思远知道郑荣的意思，他垂着目光长睫微颤，隔了半天才说：“只有脚崴了。”

　　郑荣也不管是否有人看，低头亲了亲杨思远的眼角，然后说：“累了吧，累了就睡，有我呢。”

　　杨思远听到“有我呢”这三个字，这三个字身上好似穿了一套铠甲一般，心弦突然一松，眼角有几分湿。待他闭上了眼，呼吸逐渐放得绵长，郑荣才示意坐在对面的老三把他的那支疫苗找出来。郑荣觉得，杨思远这回囫囵回来，就不能再让他受半点伤了。

　　郑少校取出疫苗，轻轻卷起怀里人的袖子，待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杨思远睁着黑亮黑亮的眼睛在看他。他呵呵一笑：“宝贝儿，打针疫苗身体好。”

　　其实杨思远根本就没睡深，郑荣做什么他都知道，心里把“郑荣是猪”念了几十遍。见郑少校还要犯傻，他心里一阵一阵泛酸，又一阵阵回甜，好像吃了一根冰糖葫芦。杨思远突然觉得自己躺在郑荣怀里不像个样子，沉着脸将疫苗推开，问：“M市的疫苗？”

　　郑荣“啊”了一声，因为他也拿不准。杨思远用最简洁的话说：“K市的投放的病毒是升级版，针对M市的疫苗对它不起作用。”说完后杨思远指了指背包，老四急忙将包递了过去。杨思远拿出两个铁盒递给郑荣：“正好六支，你们分了。”然后说了密码。

　　郑荣将疫苗丢到老四手里，好似一条大狗一样凑过去，傻乎乎地问：“宝贝儿，还有么？”

　　杨思远扭了扭郑荣头上的钢盔，淡淡一笑：“有，在实验室地下三十层，有一保险柜，还有一堆丧尸、G病毒变异体跟它做伴儿。你可以打怪练级，然后单挑人首怪身、满身触。。手、牙齿、黏。。液的BOSS。”

　　这么一说，车里的一帮老爷们就头皮发麻，再也不敢打剩余疫苗的主意。杨思远从郑荣怀里蹦出来，缩到角落里蜷成一小团，露着一双黑眸子，最后看了郑荣一眼才合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