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影》风鉴

90、11.2.

　　邵若拙听他不说话了，便扶起薛翔，道，

　　“好了好了，先洗澡吧，洗完澡我带你去吃饭。”

　　薛翔被他拉起来，扶到内室里，邵若拙的手便伸来脱他的衣服。薛翔急忙拽住了叫道，

　　“你、你干吗！”

　　邵若拙道，

　　“脱衣服呀，不脱怎么洗？”

　　薛翔便急忙道，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邵若拙无法，瘪了瘪嘴，恹恹地松了手站在一边，不料薛翔忽地反应过来，道，

　　“你、你还在这里干吗！”

　　邵若拙占着理，理所当然地道，

　　“你看不见，我服侍你洗澡呀。有什么事情，我好照料。”

　　薛翔便道，

　　“那、那你放着仆人不用，你、你自己来干吗！”

　　邵若拙听他说话都结巴了，想不到他这样怕，微微一笑，伸手去扯薛翔的腰带，柔声道，

　　“怎么？你怕给我看呀？”

　　薛翔倏地一静，不敢说话。邵若拙在他腰间一扯，薛翔猛地一退，有些凶神恶煞地叫道，

　　“干吗！”

　　邵若拙上前一步，又扯住他的腰带，道，

　　“你肯给那些下人看，却不肯给你儿子的爹看，这是什么道理？”

　　薛翔心间扑通扑通直跳，可偏不敢让邵若拙碰，愣是憋不出话来，憋了一会儿，便道，

　　“没道理！你出去！我、我就不给你看！我、老子不洗成了吧！”

　　邵若拙哪里肯让他走？

　　一把扯住薛翔的腰带用力一扯，另一手扒开他襟前的衣服来，立即将薛翔的大半身子露了出来。薛翔眼睛看不见，被邵若拙抓着胡乱地挥着手，连声叫道，

　　“老子不洗了！你别给我脱！你别碰！”

　　邵若拙趁势将手伸进他的里衣，将薛翔另外半边也给扒了，就让他剩了裹裤在自己怀里扑腾着。他听薛翔连声叫唤，又安慰道，

　　“好啦好啦，小鸟不要扑腾了，再扑腾毛都掉光了。”

　　薛翔便不动了，抓着邵若拙的胳膊，叫着，

　　“我动你也给我脱，不动的话你不得给我扒光了！”

　　说罢就要往外跑。邵若拙忽地松开手来，很是淡定地不说话，薛翔跑了几步，摸了摸，摸不见邵若拙，便叫着，

　　“邵若拙？邵若拙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邵若拙不由扑哧一笑，捡起薛翔的衣服扔到一边，抱起手来，道，

　　“我拦着你干吗呀？拦着你你又打又骂说我对你不好，我又不笨。干脆不拦着你让你光着跑出去好了嘛。”

　　薛翔忿忿道，

　　“算你狠！”

　　又伸出手来叫道，

　　“我不洗了！你把衣服给我！”

　　邵若拙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薛翔一抓一扛放在肩上，还没等薛翔叫唤呢，邵若拙眼疾手快，抓住薛翔的裹裤一扯又将他往浴桶里一扔。霎时溅起大半水花湿了两人一身，薛翔手忙脚乱只觉身下一凉，急忙在水里扑腾起来。

　　邵若拙又按住他，急忙道，

　　“薛翔别怕、别怕！”

　　薛翔这才安稳下来，急急扒住浴桶缩起身子来，叫道，

　　“好、好了！我进来了！我自己洗，洗完了叫、叫奴婢进来！你出去！”

　　邵若拙也不反对，自顾自地解开衣服来，嘴里道，

　　“嗯嗯，知道了。我会叫奴婢进来的，我保证不进来。”

　　薛翔听他说了，这才趴在桶边出了口大气，又慢慢地躺进水中，渐渐地蜷起身子来将自己埋进水里。

　　薛翔在水里才是安静了片刻便觉水位忽地上涨，他猛地抬头出水，溅起一阵水花，条条水流顺着他的细发汩汩流下。

　　水面一阵剧烈的波动翻滚，薛翔正觉那温水一波一波地打在自己脖颈肌肤上，身前的水波却一阵激荡，便是一双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脊背。

　　薛翔大惊之下正要反抗，没来及伸出手去，便被一个温热无比的胸膛紧紧裹住，就听那人低沉依旧的嗓音低低道，

　　“薛翔……”

　　薛翔立即挣动起来，意识到邵若拙也进水了，急忙将双手按住对方肩上推搡着，不料邵若拙紧紧地箍住他的身子，哑声唤道，

　　“薛翔，你别动、别动……”

　　薛翔将手交叉护在胸前，牢牢地抵住他，又将头别过去，有些畏惧地道，

　　“你别碰我，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邵若拙按下他的手，另一手捧着薛翔的后脑勺紧紧地托住了，急声道，

　　“我没有逼你。我想和你好，薛翔……我真想和你好……”

　　薛翔推开他的手，无奈邵若拙力气大得很，两人的手就胶着着，死死地抵在一起。薛翔的头又使劲向后仰着，不肯让他触碰，他连声道，

　　“我不想、我不想！”

　　邵若拙听他抗拒，心里渐渐地失落起来，可偏是不甘，又温声却带了些凄惨地道，

　　“你起初走的那些日子，我梦里眼里全都是你，连小猫儿都不敢去看，生怕看见他又要想起你，想起你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想到你这样恨我……我叫你走，你也真的答应，可你明知我最怕的就是你离开再也不回来了。你只以为我又狠又笨，却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会怕……”

　　薛翔听他这样一番话，心里渐渐地软了，抿了抿唇，也低声地道，

　　“开始我的确恨你，可是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了，但也不是我完全原谅你、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懂吗？”

　　邵若拙见他有所排解，很是安慰，不由地露出笑来，抱紧了薛翔的身子，连连颔首，道，

　　“嗯，我懂！只要你对我有所释怀，哪怕是一丁点，我也很高兴！”

　　薛翔听他话里的笑意，心下微微一怔，思忖了片刻，可又道，

　　“我和你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之所以跟你回来，其中的大部分缘由，你是明白的。”

　　邵若拙闻言一愣，慢慢垂下眸子，轻轻颔首，又见薛翔目光空空地看着自己，他便道，

　　“我知道，为了……反正不是为了我。”

　　他话锋一转，颇带了些失落。薛翔也不表示同意与否，又道，

　　“小猫儿对你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尤其对我。”

　　邵若拙倏地抬起头来，紧紧抓住他的手，似乎要将话语通过这样的触碰直接传进薛翔心里似的，他毫不犹豫道，

　　“可是我能接受，为什么你不能？”

　　薛翔被他握着手，低垂着眼没有接话。邵若拙见他不答，顿时明白了他心里的坎，他抿了抿唇，微微有些苦意，低低道，

　　“你觉得，如果没有孩子，你就不会输，也不会落到现下这般田地，也根本不用去悔恨当初、自责现下受制于我的窘境，是还是不是？”

　　薛翔听罢，久久没有回应，末了他闭上眼去，挣了挣被邵若拙握住的手，可惜挣不开。薛翔道，

　　“我是这样想过……”

　　邵若拙此刻，便没有再说话。薛翔听着周遭一阵安静，他听得出，邵若拙有多么心寒。

　　过了黑暗寂静的一阵，薛翔便听邵若拙低哑着嗓子道，

　　“那你当初，何必要留下他？若是你真的狠心不要他，我恐怕，也赢不了你。”

　　薛翔倏地发了狠劲将手收回来，闭上眼睛转头侧身，狠决道，

　　“我不知道！”

　　这个根本不算作答案的借口听在邵若拙耳中，竟也这样的可笑。他忽地抓住薛翔的肩，微微挺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他，带了些恨意道，

　　“你生下他，又认为他是你的累赘、你大好前程的绊脚石，那你又是何苦！我知道你薛翔从来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可在他身上，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让你、让我、让小猫儿都这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