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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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中灯火通亮，夜风吹得人有些冷了，邵若拙才来到房中。
屋里静悄悄的，邵若拙乍一推门进来，薛翔转身叫道，
“谁啊？”
邵若拙忙道，
“是我，是我。”
薛翔听见他的声音，也不说话，他听小猫儿呼吸均匀，小手小脚也不动弹，想是应该睡着了。他左等邵若拙不来，右等邵若拙还是不来，心中有些乏了，才是眯上眼陪着儿子睡了一阵，不想邵若拙便回来了。
邵若拙听他不说话，轻手轻脚走上前去，轻声道，
“怎么了？儿子睡了？”
薛翔低低地一嗯，躺在榻上护着小猫儿，也再无别的动静。邵若拙点了点头，走近去抓起薛翔的手来，薛翔忽地一怔，道，
“做什么？”
也慢慢地收回手去。
邵若拙抓紧了他冰凉的手，附在他耳畔低声道，
“怎么了？晚饭也没有吃？”
薛翔倦倦地躺回去，阖上眼来格外地温顺，敷衍着，
“没有胃口，不吃了。”
邵若拙便道，
“怎么能不吃呢？”
他又见薛翔的衣裳也没有换，又贴近了些，抓紧了他的手，道，
“澡也没有洗，饭也没吃，怎么就往床上跑了？”
薛翔闻他满口酒气，皱了皱眉，随即又舒缓下去，伸手挡在耳边，将头埋在臂弯里，闷闷道，
“别烦，我睡觉了。”
邵若拙见他有些倔，也不敢大声说话，抚了抚他的发，扶起薛翔的身子来。薛翔抓住他的胳膊，道，
“干什么！”
邵若拙理直气壮地答道，
“洗澡啊！洗完了陪你吃饭，我也饿着呢！”
薛翔憋着气，怕吵了儿子又憋屈着声音，两头憋着，心里几乎要憋出火来。他甩了邵若拙的手，道，
“我自己来。”
便伸手去稳住自己的身子，可又怕不小心按在小猫儿身上，于是手上一犹豫，顿时身子不稳，直挺挺地要向后倒。好歹邵若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等薛翔出声便喝令着，
“别闹！吵了儿子他要哭的。我带你洗澡去。”
说着倒好，一把将薛翔拎了起来，顺手又抱在怀里。
薛翔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猛地凑到他耳边，手里抓着邵若拙的头发，有些阴阴地道，
“怎么？公主走啦？驸马不去府上伺候着？不去侍寝？”
邵若拙手上一使坏，掐在薛翔臀上，薛翔顿时揪紧了他的头发浑身绷紧，噤了声不敢说话。邵若拙又道，
“怎么？生气了？”
薛翔这才放开他的发来，怕自己摔下去，搂紧了邵若拙的脖子，很是无谓道，
“逗你玩。”
邵若拙便低低一笑，在他被灯火照得通红的薄薄耳垂上轻地那么一舔，见薛翔立刻缩起头来避退，又听他没好气道，
“干什么！”
邵若拙将他向上托了托，抱稳了薛翔，脸上的表情很是正色可嘴边忍不住挂着笑，道，
“咱们等会儿再玩。”
薛翔一噤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击他，还想着呢，便觉邵若拙开始走动了。他急忙道，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邵若拙十分敷衍道，
“你走多慢，我抱着你快。”
说着便抱着薛翔走出门去，一路屁颠颠地把他抱到自己院子里，好在薛翔现下看不见，不然瞧见这一路跟着的乌拉拉一群婢子仆人，定是要气得和邵若拙打一顿才肯罢休。
不一会儿，薛瞎子就被移动到了邵若拙的房间里，给他摆坐端正了放在凳子上供着。邵若拙对他说去去就来，可一去就好久没回来，薛翔孤零零地坐在桌边，两手扒拉着桌脚，双耳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听这打水声脚步声哗啦啦响了一片，可愣是没有说话声，他又坐着熬了一阵，好说歹说邵若拙是给回来了。这时一切响动都停歇下来，便有人对邵若拙说，
“少爷，都准备好了。”
薛翔听邵若拙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了。”
随着一声应诺，又响了两三个脚步声，再是关门声。好了，屋里现下是清静了。
薛翔拽了拽邵若拙的衣角，抬起头道，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邵若拙见他的头朝着另一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看，不由有些好笑，将薛翔的头轻轻掰过来，道，
“拿了些东西。”
薛翔奇道，
“什么东西？”
邵若拙含糊其辞地道，
“有用的就是了。来来，过来我给你脱衣裳。”
薛翔一听急忙道，
“干吗！”
邵若拙有些奇怪，道，
“洗澡呀。”
薛翔听了，转了转眼珠子，不等他说话邵若拙便捧住他的脸，道，
“今天公主在这儿不方便，我已经私下和那御医说了，明日他会再来府上给你好好地瞧瞧眼睛。那位御医医术高超，擅长许多方面的顽疾，给他看了我也好放心。”
薛翔推开他的手去，仰起头道，
“怎么？你信不过姚音？”
邵若拙急忙道，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不信他？我派人去李诀府上问了，姚音确实在他那里，你别着急。只是我觉着老是麻烦他，怪不好意思的。”
薛翔听了，心下思索了片刻，随即淡淡一笑，道，
“你是以为，姚音与我串通一气，不肯告诉你全部实情。”
邵若拙忽地没了声响，他抿了抿唇，继而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薛翔的鬓角，道，
“你既然知道，可也不要违逆我的心思，我只是为了你好。”
薛翔拂开他的手去，微微侧身，自若道，
“姚音说了，毒是从我的眼睛里进来了，眼睛自然受到损伤。就等余毒清了，眼睛慢慢恢复，过几天便会自己好了。”
邵若拙听了，才是要点头会意，可忽地一顿，抓住薛翔的肩，蹲在他身前急道，
“几天？几天又是多少天？一天？一个月？一年？”
薛翔也默默没有声音，静了一阵，听邵若拙叫道，
“薛翔，你还是这样！”
这一声里，颇是懊悔无奈，更多还有埋怨。
薛翔只得道，
“我确实不知道。它好不好，只能看我的命。可惜我向来命薄，也许到死那一天，也好不了了。”
邵若拙听了，心里替他委屈，也知对他发脾气没什么用处，伸手轻抚了薛翔的眉角，道，
“我会帮你治好的，你放心。”
薛翔闻言，忽地转过身来摸索起来，叫道，
“你在哪儿？”
邵若拙抓住他的手，让薛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
“这里，就在这里。”
薛翔摸着他的脸，转而捧住了，慢慢俯身，漆黑空洞的眼珠子紧紧地盯住邵若拙黑亮的眸子。邵若拙听他无比正色道，
“若是我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你待如何？”
这话看着，没有什么情感，可在薛翔嘴里说出来，偏得有些阴寒之意。邵若拙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眼中的自己，一字一句道，
“若是你真的看不见了，我就抱着你背着你，你要去哪儿，我就带你去。”
薛翔倏地侧过头去，起身要松手，不料邵若拙紧紧抓住他的手，接着道，
“如果我老了抱不动了那我就用车拉着你，拉不动了就扶着你，反正、反正你是别想逃走了。”
薛翔侧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却恨恨道，
“笨蛋！你真要我瞎一辈子啊！你就不能盼着我早点好！”
邵若拙听了急忙点头，道，
“是是！我会每日三炷香祷告诸神菩萨，祈祷你的眼睛快些好！好不好？”
薛翔听罢，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