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之城》成玉yuki

11、晚安，巴黎

　　我爱你——
　　万恶之都！
　　——波德莱尔《巴黎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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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朋友们，为了德意志的强大和巴黎的未来，让我们举杯吧。”台上的老将军用沉稳有力的嗓音宣布了晚会的开始。巴黎市中心一座灯火通明的舞会大厅内，德国高层要员和不少

　　投降的法国上流人士正在大厅内翩翩起舞。
　　黑色的火车头轿车在大厅门口停下，英俊优雅的国防军空军少尉轻轻理了理他的领口，向车里微笑着招了招手。一只穿着锃亮黑色皮鞋的脚轻轻踏在路面，车内出来一个温润秀美的男青

　　年，穿着一身正装华服。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局促。
　　“好了，希舍尔，就算你从来没参加过这种舞会也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的。”路德维斯一边整理自己的肩饰一边说，“用我的名誉发誓，你不会出洋相的。”
　　希舍尔只好点点头，因为只有他希舍尔见过那些抵抗组织分子中大部分人不戴面具的脸：“希望一切顺利，上帝保佑，我对于这种场合完全没有办法。”说着还摊了摊手。
　　路德维斯的计划就是今晚和希舍尔一起进入会场，然后让希舍尔举着酒杯去四处活动。以举杯为暗号，凡是希舍尔与之举杯的人，都是抵抗组织分子。路德维斯的计划缜密而周全，还叮

　　嘱了一句“只要找到当天下过密室的那些家伙，别的人不用管，这是党卫军和盖世太保的事儿。”路德维斯已经提前从宴会的负责人那里知道了来宾的名单和对应的面孔，剩下的就是放长线

　　钓大鱼的工作了，那些只要留给党卫军或者盖世太保去做就行了。作为国防军军人的路德维斯还是不愿意参与这些镇压的事情，他更愿意到战场上自由地飞行。然而这次，纯粹是一个从小倍

　　受宠爱的公子哥对人生中第一次绑架事件耿耿于怀的结果。
　　希舍尔走进舞厅内，端着玻璃酒杯四处搜寻，果然看到了当天小酒馆里的一些面孔。希舍尔的法语进步很快，入驻巴黎之后，他的法语已经说得非常流利。这种进步就连路德维斯这个从

　　小把法语当第二母语的人都感到敬佩。至于路德维斯的第二母语为什么是法语，据说是那位斯菲尔的上将的要求。不少时候，父子俩的谈话甚至都是用的法语。希舍尔说着已经纯熟不少的法

　　语，镇定而不着痕迹地和那些人举杯喝酒。路德维斯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视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慢慢将那些名字记在心里。
　　远处那些抵抗组织的法国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被捕，依旧表面不动声色地周旋于德国高层官员之间。希舍尔已经辨认完毕当天下过地下室的其中两个抵抗分子，他正走向路德维斯身边想

　　要先行退场——对于这种场合他不擅长应付，而且舞也跳得很糟糕。
　　“啊，这不是斯菲尔德少尉吗？”一个党卫军少尉（注1）挽着一位妖艳的法国女郎已经快希舍尔一步站在了路德维斯的面前。虽然都是德国人，但是国防军对于党卫军一向不怎么待见，

　　他们认为那不算是军人，充其量是元首的私人卫队，加上对犹太人的大清洗，容克贵族出身的不少国防部高层军官对于党卫军或多或少都带着蔑视和敌视。在他们眼里，这些人就是一群打手

　　而已。然而，这支原先只是乌合之众的军队在后期却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不管如何，路德维斯这位在传统容克世家和国防军中出身的青年对于党卫军也没有多少好感。
　　路德维斯微微一笑：“很高兴见到您，赫尔道夫少尉。”
　　“哦，我太惊讶了，一向深受欢迎的路德维斯少尉竟然没有带着女伴来。”赫尔道夫不依不饶地故作惊讶，引得身边的人都纷纷看向他们。
　　路德维斯感到一阵无名的火，幸好此时他们所处的角落比较偏僻，舞厅也足够大，不然今晚的计划搞不好就因为这头黑色驴皮的蠢驴（注2）而失败。他努力压下怒火，轻轻咳了一声，点

　　点头：“是的，今晚没有女伴。”
　　“那怎么可以，我们应该为路德维斯少尉在现场寻找一位可以共舞一曲的小姐。”赫尔道夫表面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围观的人中开始有人叫好，甚至有姑娘开始羞涩地望向这位贵族气息

　　十足的俊美少尉。
　　就在路德维斯正要发怒的时候，有人站到他面前，声音温和从容：“众所周知，路德维斯少尉和伊尔莎小姐是有婚约的。而伊尔莎小姐此刻身在柏林，少尉对伊尔莎小姐怀着深深的思念，因此这次舞会，专情的少尉没有带女伴。我和少尉是幼时玩伴，我想友情的舞蹈并不比爱情来的差。不知道这个解释您是否满意，长官。”希舍尔说完面向路德维斯，“来吧，斯菲尔德少尉，让我们为了您对伊尔莎小姐的忠诚和德意志的胜利而舞吧。”
　　路德维斯的艳蓝色的瞳孔里有一瞬间写满了惊喜，随后转为波澜不惊的淡然。他的唇角扬起弧度，“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新一轮的舞曲声响起起，少尉带着些力道地拉过自己舞伴的手，不像和女子共舞那般矫揉造作，自然地扶上希舍尔的腰。路德维斯的动作十分流畅优雅，轻轻一拉希舍尔就和他面对面相贴。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向前迈出一小步，看到希舍尔跟上了他的步子，随后渐渐跟上了乐曲的节奏。一进一退，旋转离合，都变得流畅生动起来。本想给路德维斯一个下马威的赫尔道夫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哼笑一声：“好吧，祝福您和伊尔莎小姐的伟大爱情。”说完搂着自己的女伴扬长而去。
　　而与路德维斯共舞的希舍尔却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他的脸上因为饮了少许酒和这支舞的缘故而微微染上红晕。
　　“Merci（注3）。”路德维斯在他耳边低语，笑容醉人。
　　希舍尔金咖啡色的眸子映着满大厅的辉煌灯火，晶莹剔透如同茶色水晶。他倒是没有害羞，微微仰起脸注视着路德维斯蓝色的瞳孔。那里面清晰可见自己的容颜，被灯火照亮。希舍尔努

　　力地跟着路德维斯纯熟精湛的舞步。整个世界都在摇曳着醉人的星光，一种愉悦的感觉像花朵般渐渐盛开，渐渐舒展，最后柔和地填满年轻少尉的整个胸膛。
　　“希舍尔，我想起了一句诗。”路德维斯凑在希舍尔的耳边轻轻说，温热的气息让希舍尔轻轻缩了缩脖子。
　　“嗯？”对方带着醉意的眼睛微微抬起。
　　“是波德莱尔的一句诗，写给巴黎的。”路德维斯带着的笑容染上一抹迷人的风采，“其中有一句是，‘我爱你，万恶之都’。”一句亦苦亦甜的情话。
　　“我只能想到‘Bonne nuit’（注4）。我想我喝多了。”希舍尔微微眯着眼睛。
　　路德维斯静静笑着。一曲结束后，为了不打草惊蛇，路德维斯早早带着希舍尔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舞会大厅。大厅里的笙歌笑语还在继续着，舞池里飘飘旋转着女子款款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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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此处应当为“党卫队二次突击中队长”，党卫军里是没有尉官、将校等军衔设置的。为了方便不了解二战的读者，我将他转换为了国防军军衔，便于大家理解。
　　注2：党卫军军服是黑色的。
　　注3：法语，谢谢。
　　注4：法语，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