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47、第四十七章

　　“这怎么回事儿？”

　　刘队长三人一到派出所就傻了眼，本来这村派出所的地方就不算大，就两层楼，平时二楼都是放材料的仓库，办公都集中在一楼，放了几张桌子和椅子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儿，可是现在，简直就不像是个派出所。

　　桌子椅子的摆放都变了样儿，整个就是围城了一个圈儿，把派出所所长围在了中间。

　　“感情这作上妖了”，小张小声跟小周嘀咕，这种情况，一看便明了，之前所长被吓得躲在床底下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又不能就因为看见鬼了就不办案不上班，怕是他来派出所都是硬着头皮来的，要是让他自己呆在所长办公室肯定又得吓得不行，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好让全派出所的人来给他壮胆。

　　派出所所长没管小张和小周在刘队长身后对自己的讥笑，也没管身边警员不好意思的表情，这时候哪里顾得上面子，这是大事儿，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儿！

　　“刘队长，你有事儿？”派出所所长问，那表情完全没把别人的眼光当回事儿。

　　刘队长也没跟他揶揄，直接说出了来此的目的；“我想看看村里的户籍档案。”

　　“看那个？做什么？”

　　“我要查查村里的事儿。”

　　“村里的事儿还用查什么户籍啊，问我就成”，派出所所长拍着胸脯，“刘队长，别的不说，咱一个当所长的要是连自己管辖的老百姓都不知道，那成什么了。”

　　“这个……”刘队长还没讲明，派出所所长便接声说：“啊，我知道了，你是来查李光明的吧，真不愧是城里的刑警，消息真快，他才刚回村儿没多长时间你就知道了。

　　他这个人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从小就和他弟李阿吉一起偷鸡摸狗不学好，但是杀人这种事儿无论如何他是不敢干的。想当初他把村里的看家狗都给偷了卖给饭店是他不对，可是他这回回来了，也不能说他杀人啊。”

　　“什么偷狗？什么时候的事儿？”

　　刘队长一问，派出所所长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可是既然已经说漏了，也就只得继续说下去。

　　“那个……就是前一段儿时间的事儿，还不出个把月呢，刚开始村里的狗陆陆续续的没了好几条，最开始就是咱们村里火烛厂的狗，刘队长你也知道，村子里养的狗不是养着当宠物玩儿的，都是为了看家护院，都厉害着呢，就算是丢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被偷走了不是。我们就带人晚上在一家狗还没丢的人家附近盯着埋伏，到了半夜的时候才发现是李光明干的，他一被抓住就全招了，说是为了赚点儿小钱都卖给城里的饭店了。

　　这事儿，你说都是一个村的，他妈李婶子也好求歹求的，赔了钱，又给认了错就算了。但是说是算了，村里人对李光明还是挺有意见，背后都管他叫犊子，他也知道，就离开了村子，这移走我就以为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突然回来了。

　　咱们村里人都出不去，他还能从外面进来，昨儿个他一回来就有好多人问他怎么回来的，他就说不知道。

　　刘队长，我估摸着你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但是说实话，你来我这儿查也是白查，那户籍上的东西都是原来的，要问，你还不如问我呢。”

　　“好，我问你，梁闫明你知道多少？”

　　“梁闫明？那不是梁厂长的儿子么，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都没做过，和他爸一样是个正派人，不过自从上了大学，见得就少了，也就放假才能回来一回，这回要不是老张伯走了，估计他也不会回来。”

　　“我想看看他的户籍。”

　　“啊？”

　　“方便么？”

　　“啊，方便，方便。”

　　派出所所长还是闹不明白这刘队长到底在弄什么，只能叫了个人陪着刘队长翻看电脑上的户籍资料，户籍资料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户主梁兴龙，已婚；妻子，楚丽文，已婚。独子，梁闫明，未婚。

　　只有这些。

　　“那……那个……”

　　瞧着刘队长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这页发呆，派出所所长还是不太明白，这清清楚楚的写着了，还能有差么？

　　小张和小周也寻思，这山药说不准就把他们三个给骗了，户口簿上都登着呢，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刘队长没说话，沉吟半晌就说了声“谢谢”就要带着小张和小周离开。

　　这时候派出所所长却不放人了，追问着山上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了，几乎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李文傲身上。

　　刘队长本来只想应付一下，可是听着听着就听出了端倪，问道：“所长，你怎么这么关心李文傲的事情啊？”

　　“当然了，他是我手底下的警员啊，又是新来的，这年轻人死了怪可惜的。”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刘队长所指的自然是李文傲的鬼混来找派出所所长索命的传闻。

　　派出所所长一听，心里虽然顾忌着刘队长不信邪，可是寻思着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一咬牙，还是决定把事儿给说了。

　　“要不，咱们进屋说？”

　　派出所所长看刘队长答应了，赶紧把他们三个让进了自己的所长办公室。

　　现在的所长办公室里只有一摞被褥和一排沙发，桌椅都给搬到外头去了，几个人就坐在沙发上说话。

　　小张和小周看见角落里放着的被褥又是一阵嘀咕，这回刘队长也纳闷儿了，“怎么被褥都搬到这儿了？”

　　“啊，那个……我，最近村里发生几起重案，为了让村里人安心，我就决定让警员们都守在派出所待命，晚上就睡在这里也好应付突发状况。”

　　派出所所长一说完，小张和小周就有点儿忍不住乐，只有刘队长算是有些赞赏的点点头然后说：“说说你撞鬼的事儿吧。”

　　“好。我撞鬼就是在那帮小学生上山的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睡觉，刘队长你也知道，自从村里出了事儿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那天晚上我睡的也不沉，隐隐约约就觉得床边儿有人叫我。

　　我刚开始当是做梦，也没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那声儿耳熟了，越听越像是李文傲的，我害怕，不敢睁眼睛，心想着熬熬就过去了，可是旁边儿就有人推我。我以为是我老婆，回头问她干什么，结果可倒好，一睁眼睛，就看见李文傲站在我的床头，吓死个人了。

　　刘队长，你可别说我是在做梦，我老婆也看见了，那一宿我们家可是没人睡好，我差点儿就让他害死了。”

　　“那他怎么没杀你？”

　　“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和我老婆在墙角蹲了一宿都没敢起来。”

　　刘队长点点头，“之后呢？”

　　“之后，之后没见他来找我了，不过，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来了。刘队长，你可要相信我啊。”

　　“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力追查的。”

　　刘队长说完出了所长办公室，又和派出所所长寒暄了几句才离开村派出所。

　　路上小周和小张就问：“刘队，那所长说的有准儿么？”

　　“现在还说不上，但是他肯定有隐瞒。”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去趟梁兴龙家。”

　　“户籍上不是说梁闫明是梁兴龙的儿子么，还有什么可问的啊？”

　　“那可就不一定了。”

　　梁闫明带路，楚墨和魔女跟着走，梁闫明怎么知道哪儿是哪儿的楚墨没问，魔女就也没问。

　　三个人走在甬道里，魔女还注意着头顶上的蜡烛，无论哪一根，看起来还真都是一样长短。

　　楚墨这时候才想起来，于是问：“晓娃子哪儿去了？＂

　　魔女和梁闫明都说不知道，晓娃子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们两个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说一门心思都放在楚墨身上了，至于晓娃子，去哪儿是他的自由。

　　楚墨没再问，反正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跟着梁闫明走，走到一个像是房间的地方，梁闫明才停下。

　　“我认得这里！”楚墨说，紧紧的握住了魔女的手，“这里就是晓娃子躺着的地方。”

　　这个房间和甬道里其实区别不大，都是砖砌的墙，只是中间多了一张床。

　　楚墨拉着魔女围着床细看，晓娃子躺在这里的样子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在眼前，那份痛苦曾经跟着记忆一起传给了她。

　　梁闫明沿着房间四角走了一圈儿，角落里除了灰尘并没有其它，看来那些黑影早在进入晓娃子身体前已经是灵体了，那么这个房间里还能剩下什么线索。

　　梁闫明站在角落里环视房间，他原本以为妈妈和梁慧敏应该会被放在这个房间，可是很显然他错了。

　　那么她们在哪儿？

　　梁闫明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楚墨通过晓娃子所看到的记忆能看见前台小姐的死，那就说明不管他们身处何方都能看见这里的一切发展，通过什么看的？可能是各种媒介，这在鬼魂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

　　梁闫明抬头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蜡烛，诚如魔女所说，每根的长度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无论燃烧了多久都没有变化，而刚刚魔女又试过，它们都拥有实体。蜡烛本身悬浮在空中应该就是因为鬼魂，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照明，它们真的需要么？

　　楚墨和魔女坐在床上休息，魔女露出一副有些亏欠的表情，对于掐楚墨那件事情，她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楚墨倒是没放在心上，只说：“这里怨念太重，你只是被影响了，也没什么。”

　　可是魔女心里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看见楚墨这幅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随手摸出口袋里的塔罗牌在手里洗牌，只是迟迟不肯摆牌阵。

　　“怎么，我还等你算出个方向呢。”楚墨笑说。

　　魔女却摇摇头，虽然牌灵不再出现了，可是如果它还在操控塔罗牌，那给他们指出的方向可能完全是错误的。

　　“那个牌灵是什么样子的”，楚墨问，“就是骗你的那个。”

　　“是个女人，长头发，披在肩后，有点儿像咱们在山药后背看见的那个女人，我第一次梦见她是在来村子的第一夜，她跟我聊天，告诉我她是牌灵，当时我兴奋的不得了，觉得看了这么多年冤鬼，终于遇见好像精灵一般的东西了。结果，呵，还是鬼。”　　“然后她就让你找我来？”

　　“嗯，她很慌张的告诉我我们几个人会遇到危险，需要一个身上带着玉的女性朋友来才能化险为夷，我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上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也是偶然，但是我觉得你隐藏的比我要好。”

　　“玉，她没说我的长相，没说我有和你一样的体质，只说了玉？”

　　“是啊。”

　　“看来她要找的是持有那块玉的人。”梁闫明插嘴说，这样，人就并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在于玉。

　　“玉碎了”，楚墨翻了个白眼提醒，大爷爷的玉被摔碎了，她可还是在生气。

　　“说不准还能回来。”梁闫明说，然后马上就换了个话题，“墨斗儿，我抱你，你去用手摸一下蜡烛的长度。”

　　“干嘛？”

　　“让你摸你就摸。”

　　梁闫明抱着楚墨让她够到蜡烛，楚墨小心翼翼的用手去触碰蜡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手感觉到了火苗的热度却没有碰到蜡烛，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又重新试了一下，旁边的也是，只是高度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蜡烛和看起来的高度不一样，不过底座好像都在一个高度上。”楚墨下来之后说。

　　梁闫明点点头，“我们去找我妈和梁慧敏吧。”

　　“那蜡烛呢？”魔女问。

　　“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楚墨和魔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次，她们都觉得梁闫明有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是故弄玄虚罢了。

　　这一次，魔女和楚墨跟着梁闫明走就没有那么顺当了，走到一个岔口，梁闫明停了下来。前面的甬道里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儿，让人十分不舒服。

　　“又走回来了”，楚墨掩着口鼻也抑制不了干呕，那刺鼻的气味让人恶心。

　　魔女也掩住了口鼻，“什么回来了？”

　　“这里是前台小姐死的地方。”梁闫明解释。

　　魔女突然就愣住了，她抬起头正视地上的大滩血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相信那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是前台小姐。

　　“太残忍了，她被……吃了么？”

　　看不到成形肉和整根的骨头，只有大滩的血液和些许好像肉酱的东西，她只能这么想。

　　“没，只是撕碎了，只不过撕得比较碎。”

　　“是什么？”

　　“没看清，不过好像和进入晓娃子里的东西挺像的，都是黑影。”

　　魔女露出的哀伤神情楚墨也只能表示同情，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还是希望梁闫明能带她们快点儿找到姑姑她们，不管那黑影是什么，只要它们还可能在这甬道里，姑姑和梁慧敏的安全就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