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39、第三十九章

　　“啊……那个……”

　　楚墨一时找不着理由，脸对着梁慧敏却伸手拽着梁闫明的衣角希望他做些什么，然而无论是梁慧敏还是楚丽文谁都没有理她，一个径自往里走，另一个慢慢跟着。

　　楚丽文这种情况梁慧敏见过，是梦游，人在睡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自行走动的现象，她知道如何处理，只是能像楚丽文一样能从家里走这么远到这里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

　　“别吵”，梁慧敏示意不要做声，才拿起电话准备通知人的前台小姐看了看梁闫明，见他点头才放下听筒也跟着楚丽文走,还不忘回头夸他们一句“你们做的很好”。

　　魔女和楚墨相视一眼又看看梁闫明，她们两个简直是一头雾水，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节外生枝到了这儿却都变了样。

　　原来还有梦游这个借口，两个人觉得自己这一路简直是白痴，至于梁慧敏，魔女没见过，楚墨见过却没印象，再加上个无理无由就跟来的前台小姐，简直就是一锅浑粥不清不楚的。

　　梁闫明拉住楚墨和魔女，与前面仨人保持了些距离才低声说，“是前几天来找我爸的那个”才让楚墨恍然大悟，又小声跟魔女嘀咕了几句告诉她事情原委。

　　魔女心里有了个明白仍然问道：“这样真的好？”

　　楚墨眨巴眨巴眼睛也没了主意，和魔女一同看向梁闫明。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跟的，要不你现在去跟她们两个说？”

　　“额……算了”

　　要说，楚墨实在说不出口，她一向只善于隐藏自己，坦白之类的她直觉的就想躲，眼睁睁看着梁慧敏一副保护者的样子跟随姑姑，楚墨只能寄希望于姑姑别弄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楚丽文穿过大厅转进走道，两只眼睛依然看不出神色，前台小姐总是先行半步帮她探路，生怕楚丽文踩在什么东西上搁了脚。

　　这间招待所本就隶属于镜花火烛厂，楚丽文又是厂长夫人，现在巴结好了，说不定自己就不用再当这前台小姐了，她这么想着自然又尽心了几分，若不是梁慧敏拦着，怕是她连自己身上的制服都要披在楚丽文的身上了。

　　楚丽文一直走到了过道尽头又转了弯，她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并没什么奇怪，可是等到她停在一扇门前的时候前台小姐就有些奇怪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有钥匙么？”

　　梁慧敏赶紧问前台小姐，生怕楚丽文没有耐性去撞门。

　　前台小姐赶紧回答：“没有，这道门是假的，里面是墙，我们谁都没有钥匙啊。”

　　“假门？”

　　“是啊，据说建招待所的时候这里设计出了纰漏，厂长觉得墙体太难看就安了一扇假门做装饰，您看，上面连个刷房卡的地方都没有。”

　　梁慧敏一看确是如此，和其它房间没有什么区别的门上也挂了房间牌，甚至牌子上还有房间号，只是门上只有一个钥匙孔，梁慧敏蹲下来看了一下，里面是死的，只是一个装饰。

　　看着楚丽文向前半步，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梁慧敏只得决定叫醒楚丽文。她轻轻握住楚丽文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细语，无非就是呼唤她清醒过来。

　　楚墨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她可不相信这是梦游，更不相信梁慧敏几句话就能把姑姑叫醒，不过她没有半点儿去提醒的打算，也没有劝阻的意思，习惯使然，她更喜欢优哉游哉的看着。

　　魔女皱了皱眉，眼看着梁慧敏在做无用功，楚墨和梁闫明还都不想管，自己也只好低头不做声，眼光落在自己的脚尖。梁慧敏的呼唤声飘进耳里，不知道的人努力想帮助楚丽文，可是心里清楚的人却在看西洋景，心里的不舒服不是一点点，咬着嘴唇终于还是决定提醒她，抬起眼皮，楚丽文的胳膊刷的抬起，梁慧敏和着魔女的惊呼一起摔在地上。

　　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常女人拥有的力量！梁慧敏再次证实了这点，这绝对不是一句梦游就能一概而过的，梁慧敏攀附着魔女的胳膊站了起来试图再一次接近楚丽文。然而就在这时，门开了。无人碰触的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红色墙壁。

　　“事情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楚墨说着风凉话靠上前，墙壁的颜色是用红油漆刷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回头看了一眼梁闫明，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伸手去摸，油漆，没有异样，敲了两下侧着耳朵听，这墙壁不算薄，另一边儿到底是什么一点儿都猜不出来。

　　楚丽文已经开始用身体撞墙，发出砰砰的闷响，好在力道不大，一时半刻还不会受伤。
　　“刚才还能把门打开，这会儿又撞墙是什么意思？”

　　“燃料里面放朱砂了呗。”

　　“你怎么知道？”

　　“蒙你的。”

　　楚墨白了他一眼，这时候这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怎么样，要不我们把它砸开？”

　　“好主意。’

　　梁闫明说着走向前台小姐：“这里有没有榔头、撬棍之类的？”

　　前台小姐赶紧摇头说不知道，就算是厂长夫人，这里毕竟还是公家的地方，不管是对是错，最后她都不希望有人把事情赖在自己身上。

　　“用这个行么？”

　　却在这时，梁慧敏和魔女手里拿着把锤子回来了，她们两个什么时候离开的，前台小姐根本没注意到。

　　“小了点儿，将就着用吧。”

　　梁闫明接过小锤子，等楚墨把楚丽文拉至一边儿就开始用锤子砸墙。

　　说来奇怪，楚墨轻轻一带，楚丽文就乖乖让到一旁，和楚墨梁慧敏站在一起，两只眼珠跟着锤子的起落转动。

　　梁闫明用力敲砸，并非错觉，锤子的力道在逐步加大，每一次挥出都要比上一次有力量。墙体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坍塌的越来越厉害，最后终于被梁闫明砸出来一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窟窿，窟窿的另一边是向下去的楼梯。

　　“天啊，我从来都不知道所里还有地下室！”前台小姐惊呼出声来。

　　梁慧敏赶紧追问，“之前都没听说过？”

　　“没有，从来没有。”

　　前台小姐探着头往里看，只有靠近门边儿的地方能看清楚几阶台阶，里面黝黑黝黑的，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说是地下室，也只是从这几阶台阶从上往下的趋势猜想出来的。

　　嘴角微微翘起，墨黑的瞳仁闪过一丝光彩，楚丽文一把扒开前台小姐先一步钻进窟窿里走下楼梯。

　　前台小姐被那力道推得疼，直纳闷楚丽文是真梦游还是真有毛病，还没等抱怨出一声就被梁慧敏拉着一起进了墙里，接着手机的亮光亦步亦趋紧跟在楚丽文身后。

　　“遭,，被算计了”梁闫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然而他脸上并没有惊诧的感觉。

　　“怎么被算计了？”楚墨问。

　　由着梁慧敏和前台小姐紧紧跟着楚丽文的步伐，他们三个反倒悠闲自在的还留在入口处说话。

　　“大概是故意让我们砸开墙的，她的力量弄不开。”

　　“还有呢？”

　　“没了，大概。”

　　楚墨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抬步准备跟上前面的人一起往下走，这时候一直没做声的魔女却开口了，语气里的不悦掩饰都掩饰不住。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从刚开始你们就一声不发的，这事儿不是闹着玩儿的，她们两个都是莫名牵扯进来，万一出了事儿。”

　　“并不是莫名。”梁闫明的声线并无起伏，可是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梁慧敏未必青白，至于前台小姐，她跟来无非是为了巴结厂长夫人罢了。”

　　“可是……”

　　“而且她印堂发黑，就算不跟来也躲不过去。”

　　梁闫明说完钻进了墙里，魔女呆愣在原地，张着嘴眼睁睁看着梁闫明走入黑暗连一句嘴也回不上，手被楚墨拉住，她突然有一种想要甩开的欲望，眼前的人突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从前她一直不认为楚墨和梁闫明真的是冷血无情的人。

　　“魔女”,楚墨并没有强拉着她不放，松开手由着她使性子，“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是善良并不一定就可以救人。”

　　“但……但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就真的会死啊，明明知道她们做错了，她们会死却在一旁好像看西洋景的样子根本都不提醒，也不去阻止，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会给我们这样的能力，难道不是为了去解救那些无能为力的人么？！”

　　“不是。”楚墨回答的干脆，不假任何思索，“无非只是一物降一物的机缘巧合，救，从来都只是附生品，人和万事万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救人这种事情只是其中很微小的部分。魔女，我不知道你帮助了多少人，救下了多少人的命，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无能为力的时候远比能掌握的时候要多，而且是多出很多很多。”

　　楚墨叹出一口气，她并不指望魔女能理解她的想法，其实打心眼儿里她甚至希望魔女一直能维持这样的心态，可是她也不希望梁闫明在她心里的印象打折，更不希望因为这点小小的原因魔女真的在这个时候使性子，伸出手，她等着魔女的回答。

　　魔女伸出手和楚墨相握：“我不会乱使性子，不过我还是会坚持我的想法。”

　　“那就坚持下去。”

　　楚墨转过身去背对着魔女，只有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楚墨先一步走进黑暗里，跟着她，魔女突然生出一种也许墨斗儿这个人也经历过什么悲伤的事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