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38、第三十八章

　　楚丽文身着睡衣赤着脚，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直奔玄关，楚墨想拦住她却被梁闫明一把拉住，“穿衣服跟上，看看她到底去哪。”

　　“就让她这么出去？她可是你亲妈！”楚墨有些不放心，楚丽文这身衣服不管怎么说还是太过单薄，又光着脚，本来几天都躺在床上就水米未进，这样的时候出去，就算是被控制了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梁闫明嘴里只说了一句知道就要跟上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

　　楚墨翻了个白眼儿一把把魔女推上前去，又拽住了梁闫明手里的袋子，“魔女，你先跟着，我们一会儿就到”，说完就把门一关把两人隔在了外面。

　　靠在门上，梁闫明脸上没有半点儿着急紧张。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楚墨问，“之前你说我姑没事儿，昨天晚上你招大爷爷的时候她却差点儿死了，今天又突然站起来开始走路了，亏我还一直那么相信你！”

　　“我又没让你相信我。”

　　“你……！”

　　“晕倒的时候的确没事”，梁闫明说着，收敛了刚才似是有些惹人厌的神情，“你应该也有感觉，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在她身上，我本来以为只是受到了影响，毕竟她也留着楚家的血，虽然没有明显的能力，并不代表就和常人一样。

　　大爷爷会出来我也没预料到，有些突然，大概是一直跟着你到了这里之后才附上我妈身的，他只说是为了保护我妈的魂魄，因为里面有其它东西的意识，就是梁镜花。”

　　说到此，梁闫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可以只叫出大爷爷而不惊动梁镜花，不过看来我还是太低估她了，原以为三个灵魂各在其位，我妈的魂魄应该是在最里层，没想到最先惊动的就是她的魂魄，所以……失败了，差点儿就害死她……”

　　梁闫明平铺直叙，可是楚墨隐隐的觉得他在自责，眼睑下垂躲避了目光，他从来都是直视着她说话的。

　　“今天的情况我也说不准，不过可以肯定和梁镜花有关，至于是福是祸就只能跟着看了。”停顿半刻，梁闫明才问楚墨：“我的答案你满意了么？表姐。”

　　“姑且相信你。”

　　楚墨觉得眼下除了听梁闫明的之外也确实没什么办法，自己和魔女加起来能算上一个半吊子就不错了，反而好像最近才突然能看见了的他显得更可靠一些。到底什么机缘巧合或者得了什么高人指点那是后话，眼下还是先救姑姑为要。

　　楚墨如此决定也就不再追问，开了门和梁闫明一起出来，只是一眼看去竟然寻不到姑姑和魔女的人。

　　梁闫明倒是不慌不忙，站定半刻，拉起楚墨就跑，不多一会儿就追上了魔女，魔女也不隐藏，大大方方跟在楚丽文身后，楚丽文好像梦游一般根本没有察觉。

　　“她一直都这样，好像梦游似的。”魔女说。

　　“希望别出什么事儿啊。”

　　楚墨幽幽一声才出口，大道上就遇见了李婶子。

　　“哎呦，这丽文怎么了这是，怎么这身儿就出来了，鞋也不穿一双，这可不行啊。”

　　李婶子凑上前来就要伸手招呼，楚墨抢先一步拦在前面，“那个，我姑出来散散步，光脚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那个……脚底按摩嘛，就不用您操心了。”

　　陪着笑脸，楚墨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假。

　　然而明显的遮掩李婶子又怎么看不出来，觉得蹊跷不免张望着想看出些苗头，魔女也只好跟着搪塞，几句下来驴唇马嘴的胡乱邹了一通，听得人云里雾里，说的人也不知所云。

　　眼看着楚丽文径自前行越来越远，梁闫明这才用手比划两下拍上李婶子脑门，李婶子嘴里冒出来的话忽然就变了调调，“哎呦，这不是梁厂长家的儿子和外甥女儿么，又出来走动啊，我可跟你说啊，现在可不太平，能少出门还是少出门为好，我们家这不光明回来了，我才出来买点儿好的，你们可小心着点儿啊。”

　　说完笑呵呵的就走了，头没回过一下也就没看见身后楚丽文越走越远，楚墨和魔女越发觉得梁闫明厉害的不像话，魔女甚至兴起了想让梁闫明教自己两招的想法，才想上前凑合就被楚墨一把拉了回来，“以后再说”，小声嘀咕一句，三个人继续跟随楚丽文。

　　村子不大，楚丽文走了一阵想去哪里他们就能猜出个大概，楚丽文走的方向是村子的另一边，可以想到的只有镜花火烛厂。

　　“现在是上班时候，火烛厂里可都是人，到时候你能挨个拍脑门？”

　　楚墨揶揄一声梁闫明并不在意，只说；“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去火烛厂？”

　　“除了那儿还有什么？”魔女问。

　　“招待所。”

　　镜花火烛厂招待所201号房间。

　　梁慧敏半倚在床上看电视，电视屏幕闪着雪花，每隔十分钟就会自动关机一次，梁慧敏就会按下遥控器重新开机。

　　电视上到底播放着什么根本无关紧要，她只是希望它开着，这样才不会觉得孤独。

　　自从早上那个自称市刑警队的刘队长的人来过之后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

　　同一血脉的弟弟不认自己，丈夫和孩子联系不上，如今又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市里来的警察把她和村里接二连三匪夷所思的命案联系起来，梁慧敏实感委屈。

　　一个女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寻亲，心里怯怕忐忑，丈夫本来要陪她一同来却被她拒绝了，直觉的，她不想让他对这件事接触的太深，所以才不顾丈夫和孩子的担心只身来了这个地方。

　　然而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超乎她的意料之外，梁兴龙的反映她并不觉得过分，可是老张伯的存在却是个意外。一个已经逝去的老人，只是一场葬礼，无论如何养育了弟弟四十年的人去世了她竟然毫不留情面的要求他不去参加葬礼，就算是自己也会觉得有些过分了。

　　为什么？

　　梁慧敏问自己，作为教师职业向来的严谨性格让她越发的疑惑，似乎来到这里以后，自己就变得不可理喻了。若不是今天早上刘队长来问过，她大概到现在也不会反想这一段时间所经历的，更不会注意到在刘队长说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的时间段里自己的记忆是空白。

　　空白，既不是睡觉也不是因为太过琐碎而忘记，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段时间的事情。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梁慧敏想不出，这个村子唯一和自己有关系的就是梁兴龙，至于张
　　家，她自己绝不愿意踏进去一步，并不是因为怨恨或者什么的，而是每当想要进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也就是她只能一直站在院外角落里远远望着的原因。

　　拿起电话拨打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里是一成不变的女声——还是联系不上。

　　梁慧敏喝下一口矿泉水，下床来换上外出的衣服，呆在旅馆里不会有任何收获，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自从那天和梁兴龙不欢而散就再也没见过他，虽然她想等他想明白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也熬得有些烦心，还不如去搜罗些证据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或许也可以顺便明白最近发生的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

　　看看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比小时候浅了许多却依然丑陋，自从来了这里就没再感觉到疼痛过，只是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

　　母亲说收养的时候就已经在胳膊上了，而且，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切，即便是半夜里经常被噩梦惊醒也说不清到底梦见了什么。

　　拉开窗帘，天不见日，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过明媚的阳光了，天气阴沉阴沉的意外的和她的心境很搭。

　　走出房间，梁慧敏问了前台那伙警察的去向，前台小姐只是说了不知道，眼睛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梁慧敏已经明白自己成为了监视对象，刚才前台小姐看时间大概也是为了确定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旅馆。不动声色，她自认并无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转身就往外走，昂首大步、目空无人，哎呦一声向后一个跟头坐在地上，揉着肩膀低呼着疼，刚才那一下撞的太过实诚，仿佛撞上面墙，虽然对方也是软的，可是那力量，怕是他半步都没往后退。

　　抬头一看竟然是个女人，披着头发穿着一条好似睡衣的裙子，面色白的有些病弱，一双眼珠黑黝黝的看不进她的目光到底落在哪里，闭着嘴，脸上根本看不出刚才有和自己相撞过，而她的脚光着，连双袜子都没穿。

　　这个女人她认识，虽然只是第一次碰面可是她也曾注意过，只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相遇。

　　“楚……”梁慧敏顺着身旁人的扶持站起来，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楚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