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37、第三十七章

　　甬道里有烛火照明，红衣的女子优雅的站在烛光下，面对着红衣的孩童，背对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她蹲下身来为孩子单去衣服上的灰尘，抚平褶皱，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害怕，面色平和安然的好像天上的白云，心下却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转过身面对着它，只能说是它，看不出男女，甚至不是人形或者其它什么动物的形态，只是手，许多的手，看不出从根源在哪里，也看不出到底哪里是连着的，她只能看见手臂和手纠缠着，环抱着，组成一个球体，或者是其它什么形体，甚至她从来都没有在与它说话时找到过它的嘴或者其它器官在哪里。

　　“呵呵呵呵，今天你很安分啊。”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是呢，我今天去见了刘队长，给了他一点小方便。”

　　女子怒视着它，到现在它都不知道它来自何处，以后将去哪里，为什么在这里落脚，更不知道它有什么目的。

　　“呵呵呵呵，只是有趣罢了，放心，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帮你复仇的，呵呵呵呵”

　　那个东西伸出手好像千足虫一般爬走，扭动的姿势让人产生一股不适感的恶心，孩童别过身紧紧搂住女子的脖颈，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妈妈，我不喜欢它，它好可怕。”

　　“妈妈在，妈妈不会让它伤害你。”女子的手在孩子背上拍抚，视线跟着那东西消失在甬道的拐角。

　　也许向它寻求帮助就是一个错误，她想，可是想起那一缕阳光似的温暖，她绝不后悔。

　　漆黑色的冰冷一直包围着她，然而她并不在乎，她的世界早在那一刻就已经陷入无底的黑暗之中了。

　　漂亮的瓦房，浅蓝色的天上飘着白云，阳光洒在村子里最漂亮的瓦房，宽敞的院子，院子里堆放着柴垛，围着鸡舍狗舍，还有在院中悠闲散步的家畜，那是一个好天，很好天。

　　然后，檀木色的衣箱被砸个细碎，半人高的瓷瓶倒在地上溅出一地碎片，本来好好的房子被敲砸的一片狼藉；院子里家禽四散而逃，有心护家的狗被活活打死，血肉模糊的时候还咬着恶人的裤腿；白色衣裙的女子躲在后院扣着的筐里忍着眼泪，双手环肩瑟瑟发抖；年过半百的老人哭骂着畜生却无能为力……

　　闭上眼睛，青天白日的一幕已经逝去很久了，可是那种痛苦依然还在，啃食着她的心，让她憎恨。

　　怨念突然的集聚让甬道里的烛火摇晃不停，孩童张着纯真的眼睛缩进女子的怀里，伸手拭去滚至眼角的泪珠，“妈妈，晓娃子会帮你报仇，妈妈别难过了。”

　　“好孩子”，女子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她看着远处的黑暗，背后的蜡烛一根根熄灭，最后整个甬道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是的，她从来都不需要光明，也不需要害怕，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只要可以帮她复仇她就会一直相信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步履稳健，她走出甬道，乌云这日，白日里的天空和夜晚在她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已经被丢在这里有几天了，头发散乱，胡子长出来好长，身上散发出体臭味儿，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似乎不怎么舒服。

　　女子脚尖一点踢出一颗石子打在男子额上，惊得他立刻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看见女子又连滚带爬往后窜了半米多。

　　“你，你要干嘛？”

　　“你该回去了。”

　　“回……回去？”

　　“回去村子里，我就给你你想要的。”

　　男人疯狂的摇头，连滚带爬跪在地上抱住女人的罗裙，“不，我不能回去，我回去，我……”

　　“你必须回去！只要你回去了”，女人放软了语调，“你就可以得到整个火烛厂。”

　　“真……真的？”

　　女子恬静的脸上露出单纯的笑容，温柔可亲。

　　男人吞了口口水，这个女人他不是不想染指，而是没有胆量染指，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他的心思又活动了，手不自觉的摸索了一下，女人一脚把他踢开，力道之大绝对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能有的，然而此时色胆包天，他又怎么想得起这个，满脑子里都是自己风风光光的回村里当厂长的样子。

　　爬起来抹了把脸，心里满满都是以后纵享荣华，美人在怀的景象，恨恨的看了女子一眼终究不敢忤逆，转身就往村子里走去……

　　当日，本来阴阴沉沉的村子突然出现了犹如蜂鸣般的阵阵私语，原因无他，只因为村里萧瑟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李光明。

　　“犊子！犊子回来了……”

　　“是李光明！李光明!他不是出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村里人都出不去，他怎么回来的？！”

　　“……”

　　街坊邻居七嘴八舌，不到半个小时，全村的人都知道李光明回来了，灰头土脸，好像逃难似的。

　　曾经对他避恐不及的村民如今都好像看见希望一般看着他，甚至他才到家就有人来找。

　　“我说犊……阿……光明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了啊？你走了，前几天阿吉也不见了，李婶儿可是心焦得慌呢，你回来就好了。啊。”

　　“阿吉？他去哪儿了？”

　　李光明这才知道李阿吉失踪的事儿，不过他也并不是很担心，他们兄弟俩一个德行，都是偷鸡摸狗不着调的，只是阿吉比他能好些，至少没干过偷村里人家狗卖给饭店的损事儿。

　　“我们也不知道啊”，来人打着哈哈，话题还是转回了大伙儿都关心的事儿上，“你是怎么回来的啊？”

　　“走回来的呗，还能有什么。”

　　“哪条路啊？”

　　“我说你有毛病是不是，村口就那一条路，还能怎么走。”

　　“可……可是我们都出不去啊。”

　　来人委委屈屈的话让李光明有些愣了，可是又不能直说自己根本就没出过村子，思来想去只能扯个谎搪塞过去，直让来的人又丧气的回了去，拎来的东西也一并的拿回去了。

　　看着人走了他不觉得可惜，可是东西被拿走了他可可惜的很，骂了声就跟李婶子说：“娘，没事儿，等以后我当了咱火烛厂的厂长把他们都开了，谁不求我谁就没好过！”

　　“哎！还厂长呢，阿吉可是好几天都没消息了，村里人又不肯帮忙，他要是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李婶子说着竟落下泪来，本来这几天村子里一直不太平她也没多担心找阿吉的事儿，可这光明一回来，她就想起来自己另一个儿子，心里的难受劲儿一下子就涌上来，嘴里又是把邻里街坊、警察厂长都埋怨了一通，她这不说还好，一说李光明心里又窜上一股火来，看着亲妈哭也闹心，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就又出去闲逛了。

　　李光明这一闲逛也没个目的，走走这儿、逛逛那儿，村里的人有想打听些什么的就往前凑合，一看打听不出来就又都避的远远的了。他在二也看得个明白，啐了一口也就算了，满心都想着等他自己当了厂长好怎么收拾这帮人。

　　心里是这么想着，脚底下就走到了梁兴龙的家门口，围墙院落，二层小楼，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又扒着院门往里面张望，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喜欢，就好像这房子马上就是他的了一样。

　　“外面的那个人笑得好恶心。”

　　魔女叫来了楚墨和梁闫明，三个人站在窗边如论如何都猜不出那个围着自己家院子转的男人是什么打算，看起来又不像鬼上身。

　　梁闫明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有些面熟，虽然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他绝对有印象，应该就是最近。

　　“楚墨，你认不认识？”魔女问。

　　“当然不认识，闫明，你是村里长大的，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梁闫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拽着魔女和楚墨离开了窗边，无论怎样，他还是希望和那男人保持些距离，有些事情离远点儿比防着更好一些。

　　然而就在他们才走出房间的时候，却看见楼梯口站着了一个人——楚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