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纯白［秦时明月同人］》凌纱

6、千山红叶

　　转眼三日，这三日的时光静好到让人开始怀疑时光。
　　三，平凡而微妙的数字。
　　千山红叶，从下毒到发作，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中毒者一切正常，便是再好的医者也绝无可能发现半点的不对。
　　那日黄昏，自桑海市井一游归来的子明、子玉、子影稍晚了饭点，子明扒着饭，对各种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然而，很快地，他发现，或这般，或那般的侮辱声渐渐淡去，四周愈来愈近，偶尔传来一两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到了地面。
　　异常的宁静，可怕的氛围。
　　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在心底滋生，子明、子羽再也咽不下饭粒，回头看时只见一具具的身体横卧在软席上，胸脯不再上下起伏，俨然是尸体的模样。
　　前一秒还鲜龙活虎的众人，后一秒却卧倒在地上成尸体状。子明、子羽完全惊住了，以至于他们忽视了，垂眼放下碗筷的子影唇边绽开一抹笑，诡异到极致。
　　哐啷。瓷碗碎裂。
　　子明跪在满地碎屑中，被瓷片划破了皮肉，却浑然不自知。他瞪大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无力感蔓延了全身。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为力，看着生命流逝在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耳边有脚步声。
　　子羽慢慢转过头，看着子影的身形一点点放大，还是不变的清雅不变的淡然，他似乎从来没有害怕过，即便是面对子慕毫不留情的剑，也是一般的从容。
　　子羽看着他靠近自己，感觉到他细腻的掌纹拍上了他的肩，缓缓道：“去请二师公吧，我曾学得一点医术先替他们看看。是死是活目前还不知，不要自己吓自己。“似水温存的嗓音，莫名的有种心安的力量。子羽沉默着点头，慢慢恢复了神志，转眼消失在拐角。
　　其实，根本用不着检查。
　　但是……
　　目色的余光中是子明无措的身形，他在看什么，他在看哪里，谁都不知道。
　　雪影的手指随意地抚上一人的脉搏，微弱的跳动刺激着指尖的神经，她忽然很想笑。
　　那是多好的毒药，多聪明的假象。
　　中了千山红叶的人会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现象看似可怕，其实毒性并不强。只是世人看见的是停止了的呼吸，以为已死便埋了患者，甚至不曾求医一探。很多千山红叶的患者不是死于毒性，而是死于人性。

　　片时，颜路到了，张良来了，荀夫子也来了。
　　“子影同学，如何啊？”
　　“学生以为……”她顿了顿，视线慢慢迎上三位尊者，“他们是中了千山红叶。”
　　“千山红叶？那个可怕的毒？！”极度的震惊之下，子羽的瞳孔倏忽放大，颤抖着伸出手指过一具具横成的身体，“那么我们，为什么……”
　　“千山红叶无色无味，呈流体状。中毒后潜伏三日，三日后爆发。三日前，你我和子明三人晚来用膳，也就没有喝到那汤水，其余的食物都一样。所以……”
　　“所以你们逃过了一劫。只是，子影同学你可确定？”
　　“烦请二师公确认。学生观察，中毒者脉象微弱，没有呼吸，陷入假死状态，后颈处青筋突起，有淤血，正是千山红叶的特征。”
　　“确实。师叔您看……？”
　　“千山红叶毒性弱，调理不难也疏忽不得。去我房里让童子与你找那卷医书，按上面记载去解。老夫还要兑现与子明小友的承诺，这点小事，你看着办去。”
　　“子明小友，我们走罢。”
　　“是，夫子。”终于回神的子明应着站起身，只是腿还没伸直，又跌回了地面，腿上零落的伤痕痛得他直呼。
　　子羽无奈摇头，撕下衣带止住了他的血，施礼道：“夫子，不如学生与您同学，还能照料子明。”
　　“也好。”荀夫子踱步出了门堂，逆光下的身影忽然一顿，“子影同学，你也一起。”
　　“是。”
　　雪影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正如那霜白束带上时隐时现的亮光，凉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