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纯白［秦时明月同人］》凌纱

5、眼神如刀

　　那日晚间，用过晚膳，子明、子羽又不知所去。只是晚膳时，他们去的晚，外堂下本已没有多少人，而来日无课，更不会有人注意他们的行踪。
　　那夜，子明、子羽回到城外的墨家隐秘据点。
　　自荀夫子上次造临已过了整整七日，端木姑娘半分都没有苏醒的意思。人人焦急，却也人人无措。
　　“小子，你今天不容易嘛，一人罚站还拖了两个垫背的。”灰衣秋纹飘过千道似流水的暧昧，那一头褐发的男子环着臂膀，露出一口笑，油嘴滑舌。
　　“小跖？你……你都看见了？！”
　　“啊，都看见啦，包括你拖累少羽！”
　　“我……我没有！拖累少羽的，明明是子影……”天明越说越小声，在墨家一行人狐疑目光的包围圈中，他只觉心虚。分明自己是没有错的，却也不知为何壮不起胆。
　　“啊哈，你就瞎说吧。那个叫子影的小子那么文气，怎么会拖累少羽？”
　　“其实……是我自己闹的，就算要怪的话，也只能勉强怪在子影头上……”
　　“少羽？！你不用替那小子掩护，他这德行，老头子我不看都知道。”咯噔的，机关手不停作响，俳佪在天明的周围大有要打他一顿的样子。明黄的衣衫下，班大师面目倒置，想来是被气极了的。
　　“班大师，是真的。”
　　“真的？！”所有人都楞住了。
　　“师尊出了个题，问大家，如果你是燕国大将军的幕僚，在军队被国家抛弃，前线求援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子影的回答激怒了师尊，他说不用支援，被国家抛弃的军队打胜仗与败仗的结果是一样的——都将注定被灭亡。师尊后来又问我怎么看，我说子影讲得极是，便也被赶了出来。”
　　“哼，是应该被赶出来，也幸亏他不是我们燕国的人……”冷哼之下，大铁锤已经走远。
　　在或褒或贬的评论中，唯有一人自始至终沉默而言，微眯起的赤仁中偶尔精光闪过——
　　那孩子的话，不想是儒家培育的弟子，倒像是鬼谷的后人。那样最决绝也是最妥当的处理，像极了那个人。

　　此时的盖聂不知道雪影的确是那人的下属，正如雪影不知道盖聂已然惦记上她一般。
　　清风明月下，她带着那领参灰的轻裘融入夜色，飘忽于枝丫间，不留下半点的声响。风吹过，裘衣丝线蒙蒙地响，满世界的静寂中唯有那么一丁点声音提醒着她——路还没有赶到。
　　面前的苍鹰不住地扑扇着羽翼，带她去往不知名的终点。不记得已经有多久不曾这样赶夜路，只记得第一次走夜路也是这样一刻不停地追赶，追赶白凤那快到几乎难以辨别的身形。
　　指尖拈着一方极小的纸，白纸黑字，那苍劲有力，锋芒森森的字虽是不常见却只要是看上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卫庄。字如其人，满含着刀锋与利刃。乱世中，胜者为亡。而胜者的路便是一刀一刃的打拼出。这个人，这一身，注定是要站在世界的顶端。
　　寥寥几笔，言简意赅，他说，来这里，见我。
　　不知何事，也不知他为何不在原先的聚居地等她。或许是生了变故，或许是别有用意。只是有一件，若是卫庄不想让你明白的事，你便是猜了也不会猜到。
　　所以，她不猜。只是在每行过一处的地方，留下标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见到了他，在满山峡谷涧溪之间，他半躺着。
　　“你来了。”他没有动依然是那个姿势，声音有几分低哑，似乎是刚睡醒，”过来看看吧。“
　　“是。”
　　在寂寂的月色下，她为他疗伤，指尖的寒光不断，他却不吭一声。而她却清晰地知道，天山寒毒虽是疗伤的好药，但寒气侵蚀败肌所带来的痛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
　　那样深，那样宽的刀疤，她是第一次看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也能把卫庄伤成怎样。
　　“你可是在想，这一刀是谁砍的？”
　　“是。”
　　“你可听说过巨阙？传言见过这把刀的人都成鬼了。”
　　“大人可是要他的命？”
　　“不急。只他若再碰我们的人……”
　　“明白了。”
　　那个黑夜中，他罩着比夜色还深浓的黑衣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修罗，而那一双苍瞳银光流离，刺骨的冰冷与灼热的烈焰并存其间。
　　她想，他也许是矛盾的，一如共存在他体内的冰冷与炙热般。他关切着他们每一个人，但前提是他们有利用价值。这样的男人或许自私，或许可怕，但那样的男人也绝对是最好的首领，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