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纯白［秦时明月同人］》凌纱

13、鞭法编法

　　一路行来，一路吵嚷。
　　墨家屋舍前，依稀能够听到天明嘹亮的嗓音：“大叔不愧是大叔，才过了这么几天，你武功就这么厉害了……”
　　才过了这么几天，你武功就这么厉害……
　　天明说的，是子影吧。
　　盖聂眉目蓦然一沉，待到三人走得近了，便问：“天明，你刚才在说什么？”
　　雪影倚着树干慢慢坐下，变矮的身影有天明少羽挡着，一时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
　　“大叔，我跟你说！子影，哦不，子影姑娘可厉害了！刚刚碰到山贼打劫，我们路见不平去阻止，打得真热闹，他们突然放暗箭，还好子影姑娘敢得及时，救了那公子一命。”
　　“你是说，子影……姑娘，在你们打斗时杀出包围，救了那公子？”
　　“不不，我们怕她受伤，让她待在边界，她从边界地带赶过去的。”
　　“从边界到中心，从冷箭下救了人。”盖聂淡声陈述，雪影眸色一凝。
　　“对对，精彩的还不在这里！后来她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就散了下来，那群土匪看她是个姑娘，就要去劫，我和少羽想要救，可是来不及啊！当时，我的心就咯噔了。可是大叔，你猜怎么样？子影就用一条腰带，杀了那些来袭击的人啊！”
　　“腰带吗……”
　　木剑脱手，穿过天明少羽，直冲雪影，那一剑的剑气已笼罩她浑身的弱点，似乎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当”，金石碰撞，她扬手一挥，细密流苏舞动，鞭梢精准地缠住剑，手微麻。
　　“天明，你看清楚了，那不是腰带，是软鞭。”
　　那一声说得天明愣住，少羽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带着敬意，说得本隐匿在各处的墨家豪杰，纷纷现身，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看啊，这个女孩说不定是流沙的间谍，软鞭都使得，还会用不来剑？”自来对雪影有偏见的大铁锤，自然是看她有问题。
　　雪影缓缓一笑。误打误撞的，却也让他说对了。
　　——“先生，是要杀我吗？”她问，不是问大铁锤，而是问盖聂。
　　甩起的软鞭卷走流苏，卷走剑，木剑飞向盖聂，他稳稳抓住。
　　“小庄与你，只是朋友的爱人，与不爱朋友的人，那样的关系？”

　　卫庄和赤练，赤练和卫庄，再加上雪影，若说成是那样的关系，倒也能算真吧。
　　“先生果然敏锐。”
　　雪影收回软鞭，目光带了点怀念。
　　“我认识卫庄，是在五年前的韩国，在父亲的医庄……”
　　——他身上都是伤，很重的伤，随便碰一下都能死掉的那种。那时，我就在想，他为什么还能活着。父亲在给他疗伤，他神志很清醒，那看着就是极痛的，他却一声也不吭，然后我甚至不敢看下去。他的剑就放在木桌上，剑上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的尘土，护理得很好。当时不知道，那就是名动天下的鲨齿，若是知道，我也不会去碰它。我试着去拿，还没有碰到，就听到他说，“小心点，拿它容易伤到自己。”我就缩了手，其实要真的去拿怕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手指被剑齿滑破，流了血。我就在想，他何必提醒我。他若是不说，我也不会受伤。然后，听到他笑了，“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提醒你？”我去看他，发现他闭着眼睛。“剑伤人在它的锋芒，剑伤己在自己的退缩。我听你父亲说，想要学剑，还没有拿剑就退缩，你能学好剑吗？”“不学就不学罢。”我那么回答他，本来想要学剑，也纯粹只是觉得好玩。“那我送你另一样东西。”他把这条软鞭给了我，他说，曾经是他一个朋友用的。“女孩子用这个很漂亮，就像跳舞一样。”
　　——很漂亮，就像跳舞一样。他那么说着，我就心动了。想求着他教我，又怕他敷上了药就要离开。后来父亲说，他伤重，药他在医庄呆着，他应了，我就去求他。他几乎什么也没有教我，就像先生那样要我挥鞭，这鞭是软的，怎么挥也挥不出去，偶尔挥出一遍，又会不小心甩到他，然后他把鞭子扔回来，我试着躲开，去追他，他就逃，逃得很快，往往看不清他身在何处。那时会想，他既然能够逃得那么快，那鞭子打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不躲开。后来等到我软鞭用得顺了，追他也能追上几步，他的伤却快好了，要走了。他走前的那一天，找我比试，那时如果我知道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比试，一定会再认真一千倍。
　　——他走了，也再不可能回来。从来没期待过再会，因为那次的相遇本来就是一场偶然。我用着他送的软鞭，偷偷学着隔壁小孩的招式，自己练武。有时会想，如果他在，又该是怎样的教我？
　　“你们说他是坏人，我不清楚。至少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我觉得很快乐。”
　　雪影说得眼眶有点红，她挑起指尖微微擦拭着。
　　有一种人才，即便是讲故事，也能把自己讲得像是哭了。

　　死死沉默，大铁锤想讲些什么，却被高渐离拦下，轻摇着头。
　　盖聂灰黑的眸色从雪影处移开，望向了天，天上的云很白，像极了那人一头的白发。
　　和那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很快乐。尽管总是打打杀杀，却还是真正快乐着。
　　盖聂相信，因为他也曾体会过，那份快乐。说不明白，却真实存在着的快乐。
　　“你很特别，小庄从不会主动教人。”
　　雪影浅浅一笑，或许温柔，或许怀念。
　　的确特别，赤练之于卫庄，卫庄之于赤练，十年的相伴，十年的默契，那种感觉，或许没有爱，却也够了。
　　人生能有多少的十年，更何况是相随十年而不褪色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