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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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抱着膝盖又独自静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看正对着自己的朱雀。
“你是星君？那你是神仙吗？”
葛雨抢先回答：“对，眼前的这位，就是上达天庭下至地府的朱雀星君。茫茫三界，只此一位。”
“那一定比他们还要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东城？”长欢满眼期待的望着朱雀。
他初次进地府的时候，因为自己生前做的善事很多，所以在投胎上，有很大的选择权。可是他这个死心眼的，非要在下边干巴巴的等那个连尸体都没有见全活的东城。这是不符合地府规定的，判官自然不敢轻易下笔。
好说歹说，你退一步我让一步的，允许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先去下一世转一遭。地府的鬼差们都留意着点，若是碰到那个名叫东城的鬼，记住他这一世的去向。
奈何从人间浑浑噩噩晃了二十余年，再下来时，东城的下落，还是如同火海里的一枚石子，连个泡都没有。
可是他不死心。
这股子劲头也不晓得是遗传了他那牛脾气的爹，还是驴脾气的娘。不仅自己不去投胎，还搞得原来村子里的那些乡民的魂魄，都跑来为他联名上书，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在地府等着那个东城。
为了不演变成聚众闹事，判官口头上应下来，将长欢封印到了簿子里，说是竭尽全力为他寻找。
这一封印，就又过去了十几年。
对地府的这些个小神，长欢不抱什么期许了。
眼下有天上的神仙在此，不如请他帮忙，一定能找到。
“求大仙成全。”
脑袋已经咚咚的磕到了地上，惊得朱雀连忙后退。
“你别磕了。我都不知道东城是谁，我怎么帮你找啊？而且他如果没有修成大仙的话，你还是要从地府找的。地府里面，你找我帮忙，不如去找那边那个喝茶的。他可是昔日的东方鬼帝。”朱雀善意的给长欢指了条明路，捂着嘴躲到一边偷看神荼脸上的无奈。
“我也只是昔日的名号响亮些，如今连你这个小鬼都不如，别抬举我了。不过话说到这，长欢，你是不是只要知道东城的下落，你就喝孟婆汤，过奈何桥，顺顺利利的投胎？”神荼问道。
“是，我只想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是谁。别无他憾。”
“那你就说说你的故事吧，我也好帮你猜猜他的真实身份。”神荼揉了揉额头，自觉又在不知不觉中揽了一桩烂摊子，心下很想把朱雀拉过来扭一把，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很严重。
就像是蔡郁垒说的，这种小鬼，直接劝上几句，扔回投胎的地方也就罢了，哪有这么麻烦。可如今不同，这偏殿里，说的算的不是他昔日的鬼帝大人，而是好奇心十足的朱雀大人。
只要他乐意，神荼哪里会说个不字。
“多谢大人成全。”长欢说完又是一个响头。
“等一会，等一会。”朱雀扶起长欢，对着神荼嚷道：“叫鬼差再送点瓜果点心茶水来吧，干听没意思啊。”
这一提议，很受葛雨的赞同，两只眼睛看朱雀的时候，又亲近了几分。
“你真是…想吃什么？糖糕还是五仁酥？”神荼准备把蔡郁垒召唤回来，给他列个单子。实在不行，就让他把结界撤了，要个点心都要劳烦他鬼帝大人亲自来送，也太不把他当官看了。
“一样来点吧。对了，记得叫他沏壶新的碧螺春来，你喝的那一壶都快没味道了。别给他省钱，我听太白私下里和我说过，蔡鬼帝有的是私房钱。”朱雀已经开始布置座椅，在书桌前一次排开。
书桌那边是神荼，这边是两个吃货和一个讲故事的。
依次入座，朱雀有模有样的拿着毛笔说道：“你尽量说的详细些，我帮你记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他既然不是真的东城，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让我们三个旁观者，给你理一理。”
“那我就先谢过了。”长欢客气道。
“你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朱雀蘸了墨汁，握在手里认真的思索。
“就从你第二次见他说起吧。”神荼用法术给蔡郁垒传了话，摇着扇子说道。
“对，就从那边开始说。你第二次见他的时候，没和他说点别的吗？”朱雀急急的发问。
“没，第二次碰见他的时候，赶着我逃学回家，心情不好，一句话都没说。”
“逃，逃学？”朱雀和葛雨异口同声的喊道。
对了，长欢自己也说了，小时候在课堂上睡觉都是常有的事，逃学又算的了什么。有些人就是天资聪明，稍稍一学就能强过别人的挑灯夜读。长欢就是这类人中的代表。
先生依旧是那个先生，只不过年纪更大了些，讲课的时候声音更加沙哑了些。下边听课的学生也依旧是那些学生，只不过个头高了些，上课胡闹的现象略轻了些。毕竟到了可以去考功名的年纪，谁不想自己家的门楣镀上一层金光，让祖坟上都跟着沾沾光。先生讲完课业，靠着桌子闭目小憩，让学生们自行抄写文章。
倍感无聊的长欢第一次觉得，再在这个学堂多待上一时片刻，自己就能憋死闷死。趁着自己地理位置的优势，贴着墙根从后门溜了。
村子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地方值得长欢费了逃学的精力特意去游览一番。想了想，不如回家睡觉。
三伏的天，外头总归不如自己家里滋润。
冰镇的瓜果应有尽有，温柔的小婢女会不辞辛苦的给自己打扇子，可比待在学堂里闻那群公子哥的汗味好多了。
低着头，数着步子，暗暗算着还有多少步的距离，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家的大门。
路过那棵大柳树的时候，长欢并没有刻意停下来或者是放缓步伐。只不过是树上一只暴毙的知了，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吓得他跳了起来。
堂堂一个优质公子哥，要摸样有摸样，要身板有身板，不怕狼不怕虎，单怕这黑不溜丢的知了，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信。
长欢见那地上的知了一动不动，小心的用脚踢了踢，确定它死透了气，才松了口。
这么高的树，怎么偏就砸到了自己身上？
长欢觉得，自己今儿个逃课，真是明智之举。倒霉的事一旦发生，绝不会草草收尾。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欲抬腿继续走，撇到树杈子上，躺了个人。
柳树有些年头了，树杈子挺粗，那人躺在上面就像是躺在平地上一样的稳妥。两手枕在脑后，一条腿担在另一条腿上，嘴里嗯嗯啊啊的还在哼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长欢想起来了，这个人自己见过。
大约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雨中，这个人还很有善心的把鸟蛋送回鸟巢。他应该是叫什么城？东城。
对，就是这两个字，小伙伴没少拿他说事。
那时学堂里都在传言，小哑巴说不定是个顶厉害的人物，说不定就是宋祁老头的私生子之类的。直到这传言被教书先生知道后，罚全班抄了二十遍《玉楼春》，才告一段落。
原来，那个东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这么深奥的含义。
只不过这么一闹腾，长欢也就轻易的记住了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小哑巴的名字。
看着小哑巴在树上睡的自在，再看看自己大热天的还要去学堂上学，学些自己看一遍就会的东西，心里的不平衡立马占据了大脑里的最高阵地。
这叫什么事，一个小哑巴，都过的比我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我这个少爷，还当个什么劲啊！
怀揣着一腔的不满，长欢没有惊醒树上的小哑巴，一路小跑回自己家的大门。
管家看到长欢的那一刻，下意识的看了看天，又不确定的问了问身边的丫鬟现在的时辰，确认过不是自己犯了老年糊涂症后，跟在长欢的身后笑着问：“少爷怎么提前回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小的给您找个郎中来瞧瞧？”
“去告诉我爹，我再也不要去学堂了。他要是不答应，我就饿死自己。”
管家被关到了门外，险险的就夹到自己的鼻子。
回禀老爷后，长欢的爹和娘一口气跑到长欢的门口，安慰道：“儿啊，不想去就不去了。反正咱家有的是钱，你就是不去考状元爹也养得起你。不吃饭怎么能行呢？快出来，这大热天的，别把自己闷坏了。爹叫人去通知教书先生就是了，不去了，我们欢儿不去了。”
于是，从那天起，长欢就真的没有再踏足过学堂半步。
“你爹对你真好，这么疼你。”葛雨不禁想起了自己在人间的那几个爹娘，虽然没有喂饱过自己，但是对自己的那片心意，也是十足的让他感慨万千。
“所以说你这固执的性子，应该就是你那爹娘惯出来的。说一不二？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蔡郁垒阴着脸，提着神荼交代的所有东西，愤愤的搁到书桌上。
“我一走，你们这副相亲相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这偏殿要改成茶楼了？真的要挂牌做生意了？瞅瞅你们两个这个全神贯注的表情，要是现在手里有银子，是不是还准备打赏他一点？我说神荼，你也不管管。由着他们胡闹。”
“你就当是我休息休息，解解闷吧。反正你也不急不是吗？他们愿意听，他又愿意讲，就随他们去吧。”神荼收起扇子，笑着对蔡郁垒解释道。
“我倒不担心这里变成茶馆，我担心的是，这都是封印道无果簿子里的，说实话，簿子上写的几句是真，几句是假，我都不敢确定。这些个家伙要是没有个什么过激的行为，你觉得会被封印进去吗？神荼，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些，别被人家设了套套进去，还傻呵呵的从这拍掌叫好呢？你看看你们家宠物，乐的和捡了什么宝贝似的。唉，你说你图什么啊？”
蔡郁垒和神荼站在一边说悄悄话，两个人的脸颊都快要碰到了一起，近的连朱雀看了都有些醋味翻腾。
“喂，你离我家先生保持点距离。”朱雀警告道。
“喏，就图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长欢的身上，还有一道封印没有解开，跑不了他。”说完后退一步，对着蔡郁垒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退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