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十一章[补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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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滕吉没来上学，文代直接被教导主任告知他父母已完成退学手续。
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她第一次害怕自己的直觉，是否准到能够论证先前的荒谬猜想。
她犹豫地拨通了好友青峰的电话，只能拜托他私底下帮着查查实验所的相关资料了。文代才不相信它如表面上的单纯，但可以预料得到它背后有着极为强大的投资者，否则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招志愿者，有些人甚至有去无回。
然而，青峰给出的答案让她沉默了。
“你……你说什么？”
“我让你少管。”
电话那头的嗓音沙哑，听他的语气不像是调查此事而碰壁，但正竭力隐瞒着什么。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文代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既然这样就更得了解事情真相！
“都说了让你别掺和！”那头的青峰忍不住提高分贝，难得摆出他的警官威严，“没事我就挂了，别再和我提这事。”
她忙急着跟他争辩，无奈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果然有鬼！
文代挫败地叹了一声，将手机狠狠摔进柔软的床铺上。
是坚持还是半路退出，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整整一周。她完全可以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拒绝参加这周五的实验，若不是为了高尾……
文代一惊，猛地扑到床上抓住手机，“该死，已经三个多月了还没找到他！”
她已经从地下1层一路闯到11层，按理说应该已经接触过大部分参与者了，却始终不见高尾踪影。
难道他和滕吉一样——
“不可能！”
她吓得赶紧捂住脑袋不让自己多想。
文代原本打算缓一缓周五的实验，但又放不下失踪已久的好友。她纳闷地套上外套，火速赶到大学实验室的所在地。
地上实验所的大门被关了，她只能从工作人员通行的地下停车场找他们口中的入口——一般人似乎对第二个出口都不知情。
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通往实验所的电梯，难不成听错了？
正当文代想放弃周五的实验直接回家时，她迎面撞上了一位……唔，二十出头的少年。
“抱歉！”
文代忙停下脚步，头也不抬地鞠躬道歉。对方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她只好微微抬头用余光打量被撞的少年。
“你——！”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去年夏天回台湾看爷爷奶奶时巧遇的将棋少年。
这年头红头发的不少，但拥有一金一红双色瞳的人类在亚洲地区算是稀有。
对方扬起尖削的下巴回望她，即使比她高不了多少却能够凭借气势压制对方，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
文代瞪圆了眼，总觉得他和记忆里的模样有点出入。
「是那个双重人格！」
“借过。”
少年抿着唇，目光仅落在她身上半秒就收了回去。也许他早忘了这位在台湾有一面之缘的女孩。
“啊……抱歉。”文代自讨没趣，乖乖地让过身子。
万一刚才被认出了才叫麻烦呢！和他对视的那半秒让她浑身发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算了算了，还是先去找入口吧。”想要回家的冲动淡了很多，她想不死心地再试一次。
五分钟后。
在硕大的停车场绕了几圈，文代居然在车库看守处的小房子背后找到了小型电梯。她小心翼翼地踏进去，生怕引起昏昏欲睡的看守人的主意。
靠，这入口藏得还真够隐秘的！
迟到十五分钟的文代面对研究人员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他们也以为她不会来了，随便将她塞到某个小组，前往大厅接受指示。
她急匆匆地跑到队伍最末端，卷起袖管，外露的手腕上露出突兀的黑色数字。
这支由十人组成的队伍迈着缓慢的步伐行走在昏暗的走道里，前中后的位置分别插//有研究人员监管。
文代忍不住探头，发现自己被放入了一支她不熟悉的队伍中。唯一结识的井上小姐不在这儿。
“那个——”鉴于研究所严格遵守规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一下。
“……”
“我不属于这支队伍，是不是弄错了？”
“……”
文代和那位研究人员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很久，正当想放弃之时，他忽然开口——
“没差，反正都要找人填上空缺的位置。”
“？”
眼看对方不打算进一步解释，文代放弃了询问。
处于末端的她差不多是最后一个抵达大厅的。她无法判断这是地下几层，但自己确实没来过这儿。
文代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与此同时身后那扇铁门自动合上，像是一台没擦油的机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报告，2139~2147号到齐，以及替补的3312号！”
文代讶异地抬头，她替补的竟然是2148号的位置？
滕吉……
她咬着下唇，蓦地发现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那个少年！？”
文代怎么也无法将赤发和少年和秘密实验基地联系到一起。
……
“流浪汉。”
“失业者。”
“垃圾清洁工。”
“小店收营员。”
起先她以为出现幻听了，然而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空旷得好比篮球场的厅内仿佛连呼吸也静止了，只有少年的脚步声和清冷的声线。他昂起高贵的头颅，经过他们身边时连眼神也不愿施舍，却偶尔会给予一两个字组成的残忍评价。
志愿者们一个个露出惊讶或愕然的神情，看来他的猜测全中。
“感想如何？”
这少年与先前所展露的表现判若两人，以至于文代直接当机一分钟。
也许是碍于他浑身散发的让人难以靠近的气息，他们纷纷垂着头不敢反驳。
“我想这很好的概括了你们的现在及未来。”
没人因他讥嘲的口气而愤怒，他们只能沉默，隐隐地希望少年别再将他锋锐的视线投向自己。
“就把他们送到gas room吧。”神色淡然地少年丝毫不为伤透了那帮大人们的心而感到愧疚，轻声朝研究人员吩咐一句。
“欸？是！”
语罢，他在两个白大褂的陪同下离开了大厅。
至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文代。
文代正纠结于他口中的“gas room”指什么，光是听上去就足以让她毛骨悚然。
好吧，她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文代无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这时候只有握着手机还能给她点儿安全感了。一旦有什么不妥她会立即拨通求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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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代怎么也无法想象，她在何种情况下遇见了那位失踪很久的可怜朋友。
当身穿隔离服的研究人员领他们进入少年口中的gas room时，她一眼瞄见高尾……事实上她花了几秒的时间才确信那是高尾，本就身材消瘦的他现在的模样着实把文代吓了一跳。
她焦虑的眼神紧盯高尾，却不敢轻易开口呼唤他的名字。他呆滞地在玻璃房内来回行走，动作迟缓仿佛一副糊上了人皮的骨架，毫无生气地走动。时常爱笑的他面无表情，似乎已经忘了如何牵动嘴角。
“天呐——那真的是他？”文代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从手背传来的痛处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梦。
她上前两步，一面看似轻薄的透明墙阻隔在他俩之间，隔开了两个世界。
与高尾一起的还有十来个人，无一不是像丢了魂的幽灵在狭小的空间内游荡。
“马上就轮到你们了！”身后一个人用没有起伏的嗓音提醒他们。
文代身形一震——不！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毫无疑问，所谓的gas room就是这群自愿参与实验的小白鼠的最终归宿——毒气室。
也许研究所正在开发一种病毒，让这些实验者替他们检测一下研究品是否合格。在他们眼里，这帮人是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
想折磨一个人的办法自然有很多种：拷打，注射药物，关禁闭，永无止境的逼问……
即使文代能侥幸躲过这一劫，这里带给她的震撼也无法被时间冲淡。
她的恐惧中掺杂着愤怒，双眼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憎恨而变得通红。身体里每个细胞沸腾着，叫嚣着让她逃离。
从天花板撒下的灯光柔和，“叮——”的一声警报与火警铃有着相似之处。文代只在高中时代的火警预防时遇过这让人听了第一遍就不想在听第二遍的刺耳声音。
一股白色的气体蓦地从高尾他们头顶喷发，如晨早的雾气飘散开，迅速占满了玻璃房。在灯光作用下它像被阳光照耀着的细碎尘埃，轻轻粘在手指、衣角、发梢……
第一个人倒下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当他们的精神世界崩溃时，连控制物质世界的力量与行动力也被剥夺了。
……行尸走肉般的人类终将被埋葬。
“啊！！！！！！”
杀猪般的嚎叫与这极具艺术性的场面产生碰撞，将晃神的文代一下子拉回现实。
“高尾！！”
她再也无法安静等下去了，毫无预兆地冲上去用双手猛地敲打玻璃墙壁！
人们陷入一片混乱，不仅是在玻璃房里尖叫着逃窜却无路可避的“小白鼠”，还有文代他们这一拨预见自己下场的人。
“安静！保持安静！”
“岂可修，怎么可能安静啊！”
“是啊，谁会想去送死！？”
“早知道是这种实验我说什么都不会参加！”
……
在骂骂咧咧声中人们恢复了判断力和理智，然而愤怒在下一秒又侵袭了他们的大脑。
还是自救的本能占了上风，脸色苍白的文代放弃无意义的叫喊，在慌乱之中匆匆逃离了这个房间。
室内的温度设定成恒温，但她还是觉得冷，冷得刺骨。
她毫无目标地迈动僵硬的双腿往前奔跑，长而暗的走道折射出内心的彷徨。
她努力了几个月却无法拯救高尾。
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高尾的结局，但产生这意识的主人硬是不承认。
「高尾死了。」
他是第一个倒下的，手和脚还在微微抽搐，从嘴里流出的白色气泡状液体沾湿了领口。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高尾在断气前终于发现了文代的存在，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能发觉他眼中仍存留的一丝希望。嘴唇轻轻蠕动着、迫切地想要发出声音。
她想要辨认他的口型。
……救、救……
那时的文代受了太多惊吓，当最后一根神经崩断时她选择了逃避。
「是我目睹了他死亡的全过程。」
……
文代的思绪在跑到走道尽头时戛然而止。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有经过这条道，思绪混乱的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面前的大门——
“是你！！”
背对她的红发少年缓缓转身，似乎早料到她会出现。
“你好，五十岚文代。”
明明是一张俊俏的脸，然而他的笑容只让她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十一章[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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