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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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已成为“死人”的文代一脸哀怨地坐在一旁，老教授随后宣布她的身份。
“很抱歉，三组警察全灭，我宣布胜利的是杀手一方。”几个扮演杀手角色的学生一阵欢呼。三个小组当中只有文代他们组没抓住全部罪犯。
“第三个呢？第三个杀手是谁？”她不甘心地发问，眼神在两个存活的人身上来回扫视。
“不是我，我是平民哦！”女生迫不及待地亮出身份。
“我也是平民啦。”
“骗人！”这男生一脸凶相，分明是罪犯。文代朝他翻翻白眼，“不是你还有谁？”
男生无辜地耸肩，“确实不是我啊。”
“不好意思，是我。”
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子弱弱地开口。
……
“=口=纳尼！？”别说其他组员了，最受打击的是文代。
“我早就知道五十岚君是警察，于是趁最后一夜下手了。”黑子轻声解释，“唔，我的力气并不比女生小。”
文代气得炸毛，后悔得泪都哭干了。
游戏结束后，每组都会选出一名最突出和发挥最失水准的学生接受奖励和惩罚。黑子是三组当之无愧的赢家，而身为警察却和杀手勾党结派的文代沦落为“受罚者”。具体的惩罚则由赢家来决定。
“我到游戏结束前的最后一秒也没想到是你。”她苦笑。仔细想来这其中疑点不少。黑子从第一日起就表现得异常活跃，为什么杀手没先除他以防后患？
“你很聪明，但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敢怀疑我。”黑子用词耐人寻味，“真正的犯人也许会和我一样，表面无害、像空气渗入日常生活的缝隙。”
“你说得对。”文代表情沮丧地摇头，为轻易相信别人的愚蠢行为感到惭愧。
“至于惩罚——”黑子一转话锋，听他的语气似乎在思考。“请告诉我你的「秘密」。”
“欸？什么意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指从小到大干过的最丢脸的事吗？”
“五十岚君曾在课上说曾经的梦想是当「警察」，但有原因使你放弃了。”没想到黑子仍记得她上课第一天的发言，真是个有着恐怖记忆力的怪人。
文代沉默了一下，犹豫该不该把埋藏两年的秘密告诉黑子。
她当时给出的解释是：觉得只会使小聪明的自己不适合干这行，而实战经验完全没有。加上谁都怕和罪犯扯上关系，万一以后从监狱出来报复她怎么办？
但黑子不这么认为。他深知迫使文代放弃的理由是另一个。
“你恐怕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看穿我的人。”她撇嘴，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黑子坐下。“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对第三者透露。”
“……成交。”他很擅长保守秘密。
如此，知道文代那段黑暗过去的唯一一人是黑子。
[Back to the present.]
「奇怪……这是梦吗？为什么我会梦到回忆？」
文代冷不丁地睁眼，看到一张悬在上空的放大的脸。一双没有感情的蓝色双眼意味不明地盯她。
“哲也！吓死我了！”她脸色煞白，连话也说得无语伦次。
“你睡很久了。”黑子指指化成水的刨冰，墙上的钟表已指向数字8。
“为什么不叫醒我！”文代鼓着腮帮子瞪他。难道黑子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旁边观察她睡相？
他强忍笑意，“抱歉，我再去做一杯。”
她无奈地目送他进了厨房，然后迅速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哟西，黄濑这小子算是没辜负我的期望！”文代迫不及待地打开邮件箱，他发来一串通过号码追踪查到的住址。一共有两条，一条显示的是社区中心（毫无疑问，神秘人有备用电话），另一条却是真正的家庭地址。
“这个地方不是……”文代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是黄濑查错了还是她在自我欺骗？
“啪嗒。”
手机蓦地掉地，她只愣了几秒，便飞快将它拾起——
“我必须告诉青峰……不对，我得把山本的手机和那些短信交给他，越快越好。”文代手忙脚乱地打开邮件箱找到青峰的号码，编辑短信的手指在颤抖，几次打字时按错了键。
她最初的目的是证明山本并非此案唯一的罪犯，手机作为证据至少能保证他得到缓刑的机会。
能抓住帮凶当然更好，但就目前情况而言……
“我做不到啊。”文代叹气。她的手背贴上脸颊，刚才还苍白的肌肤现在变得通红，温度滚烫。
刚才的梦助她一臂之力解开最后的谜团。本该欣喜若狂，文代却一点儿都不觉兴奋。
她突然想起老教授曾问过的问题：假如你的朋友犯了罪，而你正好掌握了证据，你选择告发这个朋友还是包庇？
文代当时觉得可笑。哪怕是最好的朋友，犯了一级谋杀罪绝对不可饶恕。现在……好吧，容她再思考一下。
“你的刨冰。”黑子将玻璃杯放在她面前。
“谢谢。”文代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没去碰玻璃杯，“哲也，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某件事。”
“什么？”
“我好像知道报案者的真实身份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黑子的面部变化，发现他对此既不诧异也不畏惧。
“说吧。”
文代将自己从雅子那得到信息并找到手机的经过阐述一遍，期间黑子仔细聆听她的发言，却不曾插嘴。
她最后定下结论，“这个「虎彻」一定是帮凶，只要找到此人就能结案了！”
黑子半信半疑地撇她一眼，他的表情就像刚听了一个不合逻辑的故事。“你打算怎么找「虎彻」？”
“他是千代田区的居民，我只需要找一份名单再筛选。”文代半眯起眼，笑道。她对黑子撒了个谎，只想测试对方的反应。
黑子不赞成她的做法，“这可能是个假名。”
“好吧，先让我们看看山本苍也。”文代摆手，“我随意翻看了下短信，山本似乎不愿继续与帮凶合作。也许他意识到帮凶利用自己不过是为了享受杀人乐趣。假设山本故意不在当天杀掉第四个受害者，将山田明美藏进垃圾桶是为了把她送去垃圾场后让人发现，然后获救。”
“为什么？”黑子很快找到疑点，“根据山本叙述，他把短信删了山本为什么没将这个可以救他命的线索藏着不说？”
“也许他还存有一些理智与道德，顿然意识到自己的罪行。”文代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胡扯一通，“他在包庇帮凶，想独自承担所有的罪。但山本没料到，聪明的雅子想帮他。”
谈话进行到一半，文代与黑子脸对着脸互相审视。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谁都不愿当先发制人。
“我想，我该回去找找「虎彻」了。千代田区叫这姓氏的居民不多。”桌上的刨冰她一口没动。
黑子眉毛也不挑一下，淡然地说，“你恐怕找不到。”
文代心情有些复杂，明知答案却故意反问他，“为什么？”
“警方至今也没抓获帮凶，因为他小心翼翼地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即使山本被抓获，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段时光的终结。
“更何况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有。”她拍桌而起。“我知道他是谁，我也有证据。”
将前几日的调查联系到一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文代承认，自身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敢怀疑身边最亲近的朋友。
“「虎彻」对这区域地形了解，能够轻易掌握受害者的家庭信息。他能够轻易取得山本的信任，精心挑选中意的受害者并借刀杀人，最后伪装成报案者山本……我想，是个万能的自由职业者。”
她又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我不认为自由职业者会穿IDIOM的防水服。”黑子镇定自若地说。
文代张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咳，我有跟你说过这个疑点，但我当时并没说防水服的牌子吧？”
“……”这下，轮到黑子发懵了。
“你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却让我蒙在鼓里。我像个盲了眼的瞎子在黑暗中摸索，从最零到九，距离答案还差一步之遥。我很讶异，这个让我苦苦追寻半个多月的神秘报案者、在幕后翻云覆雨的帮凶——就在我身边。”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语倾泻而出，文代一股脑将想法全坦白了。
“……”
黑子保持靠着沙发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是「虎彻」。”她气息紊乱，有些喘不过来。“你玩了一个文字游戏。Kotetsu（虎彻）重新组合就是Kuroko Tetsu！”
“仅仅是这样吗？”
黑子出奇地镇定，仿佛她所做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这惹怒了下定决心揭发他的文代。
“你的橱柜里有IDIOM防水服，进山本家探查前你随身携带医用手套，你是幼稚园的老师，锁定目标也轻而易举……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证据，不必由我一一解开吧？”一股寒气没由来地冒出，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告诉我，我是正确的吗！？”
她激动，还有愤怒、悔恨、自责……这些负面情绪几乎冲垮仅存的理智。
“你说对了。”
面对文代的质问，黑子只回了短短几个字。纵使被揭穿身份，他依旧波澜不惊。
“你早就知道我会怀疑到你头上，从你回我暗码的那一刻起。”文代的表情古怪，“通过号码我找到了住址，是你家。如果没有这个，直到最后一秒我也不相信你是帮凶。”
她不认识眼前的黑子，但同时她对他又再熟悉不过。
——是黑子哲也的话，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这句话你曾经说过。”黑子低笑几声。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不笑的面瘫，文代宁愿他不会笑。
“你被所有人贴上「无害」的标签，是行走在社会中的影子，又像空气无孔不入。”文代的音量越说越高，“但是为什么要犯罪！？”
……
在深沉的缄默之中，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的黑子缓缓从沙发上站起。
“因为有趣，因为除你之外无人能揭穿我。”
**
距离千代田虐童杀人案已过去一个多月。
多亏文代即使上缴山本的手机，它在终审时发挥了极大作用。山本最终被判二十年，至于神秘的帮凶？警方那边还在调查从犯的下落，速度却是极其缓慢的。所幸这个消息并没对外公开，居民们天真地以为案件就此结束。
“五十岚老师，辛苦了！”
“谢谢！”
文代的实习课程就此结束，她顺利通过老师考核，回校上完最后一年的课便能毕业成为一名真正的幼教。尽管她最近又有了去小学或中学教课的想法。
“喂，桃井吗？我今晚不回去吃了哦……安啦，我周末一定给你们做好吃的行了吧？好好好，今晚的晚餐就交给你了。”
走出幼稚园的大门后文代长吁一口气，全身轻快得飘飘然。她给桃井打了个电话，并没透露晚餐要在哪里解决，随后搭车前往东京市区。
她无心欣赏眼前一闪而过的风景，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垂眼思考着什么。
在“守护有罪的朋友或是为了正义出卖”的问题上摇摆不定，文代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即便把黑子送进警局，法律的制裁根本不管用，这只能使罪犯在今后作案时变得更加细心。更何况……
她确实有想把黑子留下的私心。
到站后再步行十分钟，文代找到一栋陈旧平房公寓，一面发灰的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小院里种着盛放的月季，一场大雨后空气里带着新鲜泥土与花香。
“唔，这里真不错啊。”她边走边打量，按小纸条上的数字来到对应的门前——
“叮咚。”
黑子通过实习教师考核不久后便从千代田区搬到东京市区。虽然路途不远，见面的机会比以往少很多。她想，他们彼此都需要时间洗刷那段让人不寒而栗的回忆，尤其是自己。
……
“你好。”
“请进吧。”黑子身上还系着围裙，看样子正在准备晚餐。他随意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回屋。
文代前脚刚迈进玄关，无意间注意到搁在走廊角落处的巨型垃圾桶。她的呼吸一滞，目光像粘了强力胶似的移不开。
好想打开……看看里面是否装着第五个受害者……
“唉，这是后遗症。”她无奈地扶额，收回视线进了屋。
蓝卷END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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