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鬼语》皂耳

10、茶叶蛋

　　季家大门外。
　　蓝灵重安分别趴在鬼猀和荆冀背上睡得正香。
　　“我就不进去了。”荆冀停下，“和你不一样，组织里还有堆成山的任务等着我去做。”
　　空出一只接过重安抱在臂上，鬼猀点头，“那太好了。”
　　荆冀面无表情掉头就走。
　　鬼猀，“别死太早。”
　　女人暗色的背影渐渐和黑暗融为一体。

　　在门口徘徊着考虑究竟是直接踹门，还是翻墙进去，鬼猀一低头就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瞪着他。
　　“难道你想踹我家门？”怀疑。
　　鬼猀，“没有。”
　　“你果然想踹我家门！”怒。
　　“怎么会。”
　　“你还想抱多久？！”大怒。
　　“……你以为我愿意？”不等对方再出口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抬起抱着她的手臂，用力一甩。
　　重安只觉一阵失重，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半空。——她竟然就被这货给活生生地从外面往里扔！活生生的啊！
　　闭上眼睛等待砸得血肉横飞的那一刻，却听到一声来自她以外的惨叫，声音相当熟悉。
　　“哎？软着陆？”
　　被她坐在屁｜股下的鱼骨君：“……”
　　“出来开门。”鬼猀站在门外说。
　　重安隔墙挥舞着拳头，“你要我再翻出去给你开门？”
　　察觉到自己措辞不当的地方，鬼猀及时纠正，“给我开门。”
　　脚步声渐近，听出有人抽掉大门的铁栓，他抬脚迎接门打开的那一刻。
　　突然一小块金属从上方袭来！
　　警觉地快速退后两步，一枚金属钥匙叮叮当当地在地上磕了几下，落到他面前。如果他计算得不错，那么这枚钥匙的靶子应该就是自己的脑袋。
　　“自己开。”门内，重安拍拍手，得意地笑，语气明显的耀武扬威。
　　由于许久没和普通人打交道，他一时有点搞不懂对方的意思——钥匙，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给自家人的吧……所以她是在表示信任和感谢？
　　那么要不要接受呢……
　　接受了，显得太过随便，不接受，又像是不领别人好意。
　　果然，如某个家伙所说，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季宅二楼有两间客房，其中一间充当各种杂货仓，因此只剩一间。
　　一间啊……
　　“算了吧，我今晚就和你挤挤。”重安揉了揉自己头发，冲鬼猀露齿一笑。
　　蓝灵受伤要静养，因此季家姐妹的卧室是必须给她的，那么季小妹和鱼骨一人睡床一鬼睡柜，季家二老的房间也能凑合，让人头疼的就是鬼猀这个不速之客了。
　　鬼猀君一副中了机关枪的模样。
　　“不，我今晚还是走吧。”说着站起来，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衣角跌回沙发！
　　“开什么玩笑！”重安一脸大义，“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出去游荡！你不知道这年头花季美少年有多危险么？！”
　　“不用……”相较于露宿街头，他觉得留在这里才更危险……
　　“够了不用解释了。”手一挥打断他的话，揪着对方衣领就往楼上拉，“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被你吃豆腐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原本三两步就能蹬完的楼梯在某人的微微不从之下显得有点多艰，不过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最终命运的大门还是被女人踹开了。
　　将人摔到床上，重安跑过去开灯，关窗再拉上窗帘。
　　坐在床上的人往里面挪了挪，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有事叫我。”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重安抛下这么句话，回头就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嗯？你说只剩一间屋子？是啊没错啊。
　　——你问我去哪儿？当然是去照顾病人啊！好机油脚都快废了不该去慰问一下么！
　　依旧僵直背坐在床上的鬼猀（抚额）：……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她耍了的！

　　重安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张乾语正在里面给蓝灵的脚踝敷冰袋。
　　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但还是轻声开口，“乾语哥交给我吧，你回去睡觉，免得叔和姨担心。”
　　张乾语点头，“好，你也要注意休息。”
　　送他到门口，发现鱼骨正一脸幽怨地缩在墙角。
　　——是闺怨？春怨？少男怨？
　　默默地关上门，留给他一个云淡风清的背影。

　　晨光流泻进房间，一线阳光照到床头。
　　重安猛地睁开眼睛。
　　房间有点陌生，不过的确是她家的客房。但她记得自己昨晚是在客厅看嬛嬛打着盹就……过去了？
　　睡眼惺忪地下楼，发现季小妹一干人也都起床了，并且客厅里有一种异样的不安和躁动。
　　“怎么回事？”警觉地三两步窜下去，东张西望也没看到蓝灵，便拎起季小妹，“蓝灵怎么了？”
　　季小妹茫然，“蓝灵姐怎么了？”
　　闻言，正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鬼猀抬头看了她俩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重安震惊：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啊啊啊！我看到他耳朵红了耳朵红了！所以脸也红了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刚才张阿姨送了一包茶叶，”季小妹举起手里的小纸包， “然后蓝灵姐说她想吃茶叶蛋。”傻笑，同时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我～好～哈～～皮！！’的二货气质。
　　“……”是你自己想吃吧吃货！

　　起锅烧熟鸡蛋，几味香料下去，屋子里就腾起了喷喷的香气。
　　掀起锅盖，用勺子伸进锅里敲碎鸡蛋蛋壳，在季小妹爪子摸过来之前赶紧盖上，“别想了，还没煮好。”
　　寸步不离地守着锅，十分钟后，厨房外多了另外一双时不时窥伺的眼睛。
　　“烧的是什么？”鬼猀皱眉看着报纸作严肃状。
　　“茶叶蛋。”季小妹压低声音，“虽然她说要泡一天但是我们等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

　　重安熄了火，让蛋在锅里泡着，刚伸了个懒腰，就见蓝灵扶着墙出来了。
　　“安安，我好像闻到什么味道……”
　　——所以这货也是来偷吃的么！！

　　“哎？贱鬼呢？”突然察觉到今天家里少了某鬼，空气都阳光了许多。
　　季小妹的脑袋刷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老姐你叫我？”
　　“……你听错了。”
　　“怎么可以这样！”两手叉腰一脸受害者模样，“总是对我呼来喝去，你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妹妹就没节操就任人欺凌吗？！”
　　不耐烦地从锅里夹起一只蛋扔到她怀里，“午饭之前不要让我看到你。”
　　季小妹屁颠屁颠地乐走了。
　　蓝灵：这就是……你的节操吗？！
　　“他出去了。”
　　少年抱臂斜倚在门框，侧过脸来看着她们。
　　——这货应该不是来偷吃的吧。
　　重安，“出去买菜？”
　　“……”鬼猀想了想，“我不知道。”
　　“好吧我明白了，”重安解下围裙，却看到他还杵在门口，“你可以退下了。”
　　还是不动。
　　——所以你也是来偷吃的对不对？！
　　看见一个两个捧着蛋退场，蓝灵在内心狂啸：我也是来偷吃的我也是！！但还是基本保持淡定，装作不经意地问：“唔，蛋熟了吗？”

　　蓝灵捧着蛋退场。
　　重安表示忧桑。（贱鬼：是为了我吧一定是为了我！我都消失快半天了喂！）
　　回头数着锅里的蛋：“怎么办，已经被吃掉了三个了啊……我自己还剩几个呢……”（贱鬼：……）
　　“你不去找他？”少年再次出现在门口。
　　悄悄数蛋的某安浑身笼罩着‘够了看我可以能不能不要看蛋’的黑暗气息。
　　“我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去找啊魂淡！
　　“不去找回来的话，他可能会死掉吧。”若有所思，“反正师叔也让我杀了他，那就省得动手了。”自说自话结束，少年直起身往客厅迈去。
　　“呃，等……”
　　人影刷地闪回门框边杵着。
　　“好吧，”抚额，“他在哪儿？”
　　半天没动静，抬头，发现对方正伸出一根手指笔直地指着还在冒热气的茶叶蛋小锅。
　　满脸黑线地捞蛋。
　　“去比较凉爽的地方找找看，”留给她一个潇洒飘逸的后脑勺，和一路酱色鸡蛋壳，“应该跑不了。”
　　重安（沉痛）：……我被耍了！

　　撑起阳伞出门。
　　凉爽的地方……凉爽的地方？
　　站在冷饮店门口朝里张望。
　　店员（笑眯眯）：“美女要点什么呢？”
　　感觉被称赞心情大好的某安（笑眯眯）：“我只是来看看～”
　　店员（立刻扭脸奔向从门口进来的大妈）：“美女～请问要点什么呢？”
　　——贱鬼肯定不会在这么低俗的地方！
　　“看到女孩子就喊美女你麻麻没有教你怎么称呼长辈么！”恨恨地看着大妈一脸愉悦，重安决定改变寻人路线。
　　家电商场空调专卖区。
　　柜台前的小姐按住额头青筋，无视那位正努力往空调排气孔里面够试图找些什么东西的家伙。
　　“阿姨，”重安一脸灿烂笑容，“话说今天你有没有看到……啊，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有点像那种娘里娘气贱贱的哭声？或者一阵阵阴气飘过来的感觉？还有就是有没有感到有人往你脖子里面吹气……”
　　柜台小姐表情一直保持得很淡定。
　　于是重安被从后门扔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话说本文都十章了啊，十章了啊，了啊，啊！！！
真的没人要对这篇……唔，这篇东西说点什么……什么……么……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