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赌局》桃花瘴

5、十二门前融冷光

　　“杨戬，等等我。”本来以为，灌江口恶龙祸世，怎样也是要除掉的，哪知，杨戬自出了水府，就一言不发，那黑龙，好像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样。在娥皇那里，二人打的机锋，他更是摸不着头脑。哪吒抚摸着差点被那黑龙拗断的火尖枪，很是不解。
　　前行的杨戬突的停下脚步，后面只故疑惑的哪吒一个收势不住，差点撞上。
　　“三太子，杨戬有一事相求。”看着哪吒清澈如孩童般的眼睛瞬间睁大，杨戬眼中带了一丝笑意，“这雨虽已停，但造成的洪灾，一时却难以消退。你带了它去，应龙可治水，否则，庙宇结界难以维持七日之期。”
　　但见那玄色衣袖微抖，一条血红应龙腾空而出，盘旋在杨戬身侧。
　　“这？为何你不亲自去？”哪吒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知道，只有跟着杨戬，这些疑惑才能一一解开。
　　“我还有事要做。”他要去确定，确定一件事。
　　“好吧。等解决完水灾……”
　　“处理完水灾，三太子就回天庭，然后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为什么？！”哪吒不满，他不要回天庭，他要跟着杨戬。
　　“哪吒。”杨戬神色间满是温柔，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上哪吒的肩膀，那一瞬，哪吒有些恍惚，他恍惚看见了商周战场上那个对他百般爱护的师兄。那时候，他总是喜欢腻在这位师兄身边，他的智算无遗，他对他当做孩子一样的照顾。
　　“哪吒，不管你是怎样看待我，这次，听我，回天庭，梅山兄弟那里，也不要耽搁太久。”
　　“哪吒不是怕事之人！”
　　当然，陈塘关的哪吒又岂是怕事之人，如若怕事，就不会有那一段公案了。
　　“我知道。如果你还记挂身在昆仑的师父，就听我一句劝，不要插手进来。”
　　师父？有多久没有见到师父了？哪吒已经不记得，自从封神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师父的讯息。
　　沉默了许久，哪吒才抬起头：“杨二哥，你记得的，你都记得的，是不是？”
　　杨戬没有回答。哪吒却知不需再问，只在心中坚定了一个信念，“杨二哥，如果事涉师父，哪吒更不能袖手旁观。”
　　“你不插手，你师父自然不会有事。”话已不需说的太分明。
　　“好。我答应你。”杨二哥，既然你不可说，哪吒自己也会查明的。
　　杨戬转身，那只盘旋的应龙却突然有些暴躁，冲到他的身前，伸出手，拍了拍应龙的头：“乖。”
　　应龙躲开他的手，别过头，似是极不情愿。
　　“何砉，你该知道，要尽快的解决水灾，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莫要让我为难。”
　　一席话，应龙垂了头，甩了甩尾巴。
　　杨戬不再多言，转身化光而去。
　　看着那个身影离开，哪吒竟觉眼眶一湿，杨二哥，此前哪吒是不是一直都错怪了你。如果是，这样的哪吒是否还配做你的兄弟。
　　既然你挂心灌江口，身为兄弟，哪吒必定替你办好。心思既定，转了头，看向应龙：“你叫何砉。”
　　应龙的神色，似乎很不爽。
　　哪吒不管，只道：“你叫何砉，我是荷花化身。那咱们就比比看，谁先到那庙宇。”
　　也不顾那应龙应与不应，风火轮一踏，身形窜出，那是少年人的心性，少年人的张扬。

　　三途河，黄泉路，彼岸花开。三生石，忘川里，孟婆汤冷。
　　这就是凡间人最怕的地狱。
　　虽然常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但，又有多少人会不爱现世的活着。所以，死亡，地狱，从来都不是欢喜的一个词。
　　世上的人，只知道往生之后会从地狱轮转进入轮回之路，却不知道地狱之门，究竟在何处。何须知道，那里岂是个好地方吗。
　　此刻，却有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在三途河。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开着近乎黑色的血红，铺满一路。他们摇曳着，浓烈着，迷惑每一个经过这里的魂魄。
　　那个人，走的很慢，却很坚定。
　　玄色的衣摆流云般划过花的边缘，带出奇异的弧度。同样玄色的鞋袜，在三途河水中，落下，又抬起，刺骨的阴冷，他似乎感觉不到。
　　喔呵呵呵呵~~~~~
　　一阵迷魂般的笑声传来，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勾魂摄魄，呜呜咽咽的哭泣接踵而至。那看不到尽头的彼岸花，缠住这个陌生的行走者。每一片花瓣好像都长了手生了眼睛，拉着扯着盯着。除了迷乱，跟着它们，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而同样汩汩无尽的三途河水，没有一丝涟漪。
　　来吧，来吧，跟我们走，你就会解脱。跟我们走，才是你的归宿。
　　玄衣，充耳不闻，他微合着双眼，似在享受徜徉花海的感觉，只脚下不停，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花无尽，从河畔的一侧，逐渐蔓延到两侧，再来，河面上也是妖冶的花铺开，分不清哪里是岸哪里是水。
　　走到这里，早已无岸。
　　哪里又有什么回头是岸呢。回头，还是常开不败的血色引魂花。
　　“停下吧，你是走不到尽头的。”一个半是黑色半是血色的人影，出现，他脸上开着一朵引魂花，薄如风的唇沾染着黑色，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
　　玄衣似是没有听见，依然前行。
　　“你再行三步，魂将散一半。”
　　一步。
　　玄衣未停，黑红人影亦未动。
　　两步。
　　玄衣依旧未停，黑红身影却上前一步，“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会容许规矩被打破。”
　　“哦？”玄衣眉一挑，“规矩，不过是束缚让人听话的工具。”
　　“到了这里的魂魄，必须听话。”
　　“如果不呢？”
　　“想坏规矩，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无论是谁，这里，都一样。杨戬，你也不会是例外。”
　　杨戬似乎突然动了兴趣，眼眸眯出一丝笑：“你的名字。”
　　“黄泉。”
　　“很好。那么今日，你就亲自看看，这后果，究竟是为谁所设。”菱唇开合，又是一步踏出。
　　妖冶的花，突然疯狂的生长攀爬，顺着那玄衣，好像就要扎根进玄衣里面的躯体。
　　唇一勾，笑，“就是这样吗？”双眸嚯得睁开，衣袖微振，攀爬而至的花，尽数抖落，再前行一步，这一步出，彼岸花在他脚下，竟然凋零出一条血路。
　　“杨戬，你竟然敢坏我灵根。”黄泉怒目，他脸上的引魂花因着这一怒，也越发的艳丽了。
　　“挡我者，死。”
　　一者怒，一者无波，可说出的话，却比这三途河水更冷。
　　好，好一个挡我者死。黄泉怒极，却忽的平静下来，绽开他有生以来第一抹笑意，“杨戬，你以命魂进此处，纵然可出，命运也必损。”
　　“那又如何。输者，是你，不是我。”
　　黄泉冷哼一声，不再接话，飘然消失在彼岸花下。
　　杨戬透出一口气，微微松了松袖中紧握的双手，前面，有门开启。

　　门有十二道，一道一层天。
　　只是这天，非彼天，是地下之天，充斥着恶鬼，游魂。
　　最后一道门开，那里看不见游荡的鬼魂，只有一条长长的血湖，湖上没有桥可走，没有船可渡。
　　杨戬慢慢走到湖边，湖中血，瞬时翻腾起来，陡得就起了凄厉的风，夹裹着无尽数的怨魂厉魄，嘶嚎。
　　“阿弥陀佛！”一声沉重的佛号，敲人内心，从那端传来，“清源妙道真君，你终是来了。”
　　“看来，等着本君找上门的人，还真是不少。”先是娥皇，而今，有多了一尊佛爷。杨戬嘴角不由挂了一丝冷笑。
　　“非是我等你，而是众生等你。”
　　“众生，与我何干。”
　　“真君何必口是心非。究竟有无关系，真君比任何人都清楚。”
　　“地藏王菩萨发大宏愿，言大妙音，杨戬无慈悲，难修佛，听不懂菩萨所言。”
　　“虽然昆仑一战，我并未到场，但开天神斧下，从无生还，真君命魂何以会出现？”
　　“听菩萨之言，菩萨似乎知道什么？”
　　“阿弥陀佛。我并不知晓。只是这血湖……”地藏王菩萨合十，一叹，“自真君命魂出日，这血湖就再无平静。”
　　杨戬双眸沉静，看不住深浅。“想不到菩萨身在无间，却知悉世间事。连杨戬命魂何日离体，都清楚明白。不过，本君曾闻，地藏王菩萨发大宏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度化这血湖的厉魂怨气，是菩萨的宏愿，跟杨戬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阿弥陀佛。真君，我虽发此宏愿，但世间事，世间理，总有定数，未必会尽如人意。宝莲灯一事，我也略有耳闻，真君行事，超乎常人所思，但此番结果，非我乐见，但也非我不乐见。血湖的情况，真君已见，这想必就是真君来此的原因了。”
　　见杨戬不语，地藏王又道：“秩序规则，都有一定的因果。再周详的计划，一旦付诸实施，也总会有难以预料的变化。事已至此，我只希望真君能详加考量。”
　　杨戬沉默良久，抬头道：“菩萨，杨戬有一言相询，还望菩萨坦言相告。”
　　“真君，我知道你所想何事。此事，确如你所想，我毋需隐瞒，更不能隐瞒。昆仑是竞，血湖开始平静，逐日有所消，自真君命魂出现之日，血湖再次喧嚣，日夜不止。”地藏王菩萨眼神慈悲。
　　“杨戬多谢菩萨。”
　　“真君，此事，我知不能勉强，做与不做，皆在真君一人。然血湖之事，确然也只系于真君一身。”
　　“哼，菩萨，不要以为先前你曾告知杨戬些许事，就可判杨戬生死。血湖之事，本就是菩萨所发之愿，菩萨效法佛祖以身饲湖，说不定会有转机。”杨戬说至此，冷冷一笑，“本君的命，绝不会掌控于别人之手。”
　　“阿弥陀佛。我说过，此事做与不做，皆在真君一人。别人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好一个无权干涉！这三界，干涉的人还少吗。狠狠握了拳，这袖里，不就笼了一个想干涉的吗。
　　“黄泉路，杨戬命魂也已过。杨戬就拿这命魂，赌一把，看看究竟谁才是黑白子，谁才是弈棋人。”
　　“善哉！贫僧送施主出婆娑。”
　　“不必！本君如何来得，便如何出去。菩萨亦无需为杨戬改了惯例破了规矩。若有日，杨戬还得来此，菩萨依旧你我相称，就好。”
　　杨戬袍袖一挥，十二门重又开启。
　　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深深一叹，三千尘世，总有人不甘有人筹谋，你们可曾算到了这个变数呢。